(三十五)蕭羽歸來
沈允皓聲音低沉哀傷,引得細君多日來刻意壓製的悲痛又翻上心頭,哭道:“當日也並不知道母後是中了毒的,若早知道,就可以早點讓蕭羽到東穀取解藥了。”
沈允皓訝然:“你說什麽?東穀有那種毒的解藥?”
細君滿臉淚痕的點頭:“我們也是在暮橙找到我們的時候才知道,母後是中了那種毒,蕭羽立趕著回了東穀……”
沈允皓一陣歎息後,陷入沉默,秦忠看細君啜泣不已,便走到她身側輕輕拉拉她的袖子,見細君抬頭,便給她一個安慰的淺笑。細君隻覺得心頭湧起一陣暖流,母後雖不在了,可她並不孤獨,但他們還在,沈太醫、清蘭、暮橙、洛寒哥哥、還有,蕭羽……
為了秦忠能早點說話,他們在青州逗留了不少時日,一直住在雲祥客棧,沈允浩隔兩日便去鍾靈山采一些藥,繼續研究他的解藥;細君他們偶爾也跟著他上山去,不過是賞賞春日風光。想起阮洛寒的老家就在青州,細君便派暮橙去打聽洛寒是否在青州,暮橙帶回消息說,阮家少主仍在南方,細君黯然一陣後便自己轉開了念頭,笑著尋清蘭。
太陽東升西落,雲際濤散,漸漸已是暮春了,在沈允皓的精心醫治下,秦忠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細君自是高興,提議到鍾靈山去野餐:“那日我和清蘭發現一處山泉很是幽靜,周圍有不少蘭草,清新淡雅,我們帶上食物去那裏吧!”
沈允皓說自己要整理前日采摘的草藥,沒空去。秦忠是絕對聽細君的話的,暮橙雖對到山上野餐什麽的不感興趣,可是他的職責是保護細君,不得不一起去!
暮春的鍾靈山,已是滿目蔥鬱,野外的桃花早謝了,枝頭上鮮嫩的綠意好不養眼!一路鳥雀歡歌,細君、清蘭一路蹦跳著向山泉進發,秦忠畢竟還是小孩子脾氣,今日的好天氣也讓他心情格外的舒暢,也學著兩位姐姐的樣子蹦跳在山道上,暮橙即使在出發時心有不快,此時也被這山林的幽靜和三人的快樂感染了,嘴角不由的扯起微笑,環著手臂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走著,不妨細君突然跑回他跟前,將盛食物的籃子遞到他手中:“暮橙,輪到你拿了!”言罷,細君調皮地吐了下舌頭就去追清蘭了。
暮橙搖搖頭,提著籃子跟在後麵,循著一路銀鈴般的笑聲。
山泉清冽,蘭香清雅,細君、清蘭,還有秦忠玩的不亦樂乎,暮橙坐在泉邊的樹上,抱著手臂,嘴裏叼著一根青草,時而看一下嬉戲的三人,大多時候卻是望著遠處的山道。
暗衛的職責讓他有著敏銳的直覺,亮橙色的陽光穿過樹葉散在山道上,一陣山風吹過,讓暮橙一直輕鬆的神經莫名的緊繃起來,劍眉微蹙,雖然入目沒有發現什麽陌生人,但暮橙還是從樹上跳下來,對正在嬉戲的細君道:“郡主,我們該回去了!”
細君道:“啊?!我們還沒玩夠呢!暮橙,不急,再讓我們玩一會兒。”
“郡主!”暮橙提高聲音,麵容嚴肅,見嚇了細君一跳,又略緩了聲音道,“請聽屬下的話,現在該下山了。不然,等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細君被他這一嚇,也失了大半興致,便懨懨道:“那走吧!”
秦忠提了竹籃,清蘭拉著細君,暮橙搶先走在三人之前,清蘭在後麵看,總覺的暮橙的背透著一股緊張,暗想不會有什麽事吧?念頭還沒落下,就聽前方樹葉亂響,暮橙叫了一聲:“郡主小心了!”便抽出腰間的寶劍縱身躍上大樹。二人驚嚇之中抬首便見暮橙與一黑衣女子鬥在一處,瞬間已過了十餘招,暮橙一臉戒備,那女子嘴角噙著冷笑:“皇家暗衛也不過如此嘛!”
三人聽她言語,對望一眼暗想:難道暮橙抵不過她?
隻聽暮橙道:“少得意,憑你們的本事,休想帶走郡主!“
細君又是一驚,你們?忽聽耳後有風聲襲來,本能地彎腰低下頭,未及起身就被身邊的清蘭推了一把:“阿竺小心!啊……”細君順著斜坡滾了幾圈才抓住草停下,幸好那斜坡坡度不大,細君穩住身子後發現,三個黑衣人向自己奔來,清蘭倒在山道上,卻死死抱住其中給一個黑衣人的腿,不讓他走;秦忠也扔了籃子撲住一個,一口咬在那人的腿上,那人慘叫一聲舉手便劈向秦忠。
暮橙逼退黑衣女子一步轉身便來阻擋欲抓細君的人,同時大叫:“郡主快走!”
細君見黑衣人舉手劈秦忠的時候,便從斜坡上躍起,抓下發髻上的蝴蝶簪衝上去,簪子刺進那人的手臂,細君側身拉著秦忠避開濺出來的血珠。將秦忠推開後,又衝上山道去幫清蘭,卻被黑衣女子擋住去路,細君瞪著大眼睛看她,那女子冷笑道:“小郡主莫要抵抗了,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吧!”
細君手背在身後,盯著那女子的眼睛道:“誰派你們來的?”
“郡主沒必要知道,”女子說著便欲伸手抓細君,不想風聲忽來,一道亮光閃過,女子側身躲避,細君趁機跑到清蘭身邊,急問道:“清蘭,你怎麽樣?”
清蘭緊皺著眉頭,手捂著腰,一看就知道有事,細君不由的怒了,站起身吼道:“你們太過分了!想抓我直接說就是了,為什麽要對無辜的人下手!”因為憤怒,她這句話出口時,是仰著臉幾乎閉上了眼睛,本以為那黑衣女子會出言譏笑,誰知,隻聽得一陣兵器相撞後,一個女聲咬牙切齒地說:“哼,今日算你們走運,下次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聲音漸遠,細君睜開眼,咦?人都走了,地上怎麽多了幾行血跡?
“竺兒!”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細君轉頭,眼眶不由的紅了“蕭羽……”跑到跟前扯著蕭羽的袖子:“你怎麽才回來?你知不知道,你要來晚一步,我……我就要被他們帶走了!”
蕭羽一臉古怪,持劍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終歎口氣將袖子從細君的手中救出:“我順著你留的線索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剛找到客棧,就聽說你們上山來,一口水都沒喝就趕過來,還落你埋怨!你講不講理啊!”
這話說的像訓斥,可語氣卻是十足的抱怨,細君抬起頭,看到蕭羽滿臉倦色,眼圈黑黑的,心中微微發疼,便低了頭。蕭羽心中卻存了一股氣,原本看到細君向他跑過來會撲進他懷裏,誰知卻隻是拉著他的袖子,心中好一頓失望……
秦忠沒有受傷,暮橙略受了一點皮外傷,清蘭比較嚴重,當下便由暮橙背著清蘭,蕭羽打頭,相攜著下了山。
夜已深沉,暮春的風吹過樹葉,帶起一陣好聽沙沙聲,更襯得夜的
寧靜,蕭羽坐在桌前沉思,燭火輕輕爆了一下,門吱呀一聲開了,細君滿身疲憊地走進來,蕭羽看向她:“怎樣了?”細君
坐到他身邊,抓起桌上的茶盅就往嘴邊送,蕭羽張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說,細君一口氣喝完水,才道:“沈太醫說清蘭沒事了,那些人到底誰派來的?”
話音剛落,暮橙和秦忠也走了進來,暮橙道:“屬下猜應是越國公府上暗衛。”
蕭羽一雙利目看向暮橙,暮橙立刻主動匯報:“皇室的暗衛即使彼此不認識,相遇時也會認得是自己人。前日夜裏,這夥人就來過這裏,想要給郡主的房間裏吹迷香,但是屬下一出來他們就撤了,我怕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計就沒有追出去。”
暮橙說完見他們都不說話,隻得補充道:“屬下敢保證,皇上和太子在收到暮橙找到郡主的消息後,就已經召回了其他暗衛!”
“如此看來,真是蘇家的人了!”細君道,“看來,這裏已經不安全了!蕭羽,帶我們去東穀吧!”
蕭羽沒有接她的話,自倒了一杯水,慢悠悠道:“我這裏還有一個消息,那夥人不僅僅是衝著阿竺來的。”
“嗯?”細君和暮橙忍不住緊盯著蕭羽,“還有誰?”蕭羽輕抬下頜,二人轉頭,看到秦忠正想溜出去,詫異:“秦忠?”秦忠停住腳步,垂下頭站在門後,蕭羽起身一步步走向他:“聽阿竺說你父親叫秦樓?你們全家從康州搬到錦城後……”聽這話,大家已經明了,那些人還要滅口啊。
但是細君不滿蕭羽用如此審判犯人的語氣跟秦忠說話,忍不住出言嗔怪:“蕭羽”。蕭羽見細君那帶著保護性的架勢,隻得換了語氣:“咳咳,這個具體我們以後再說,現在重要的是,你要改個名字,不能再叫秦忠了。”
細君轉轉眼睛道:“改個名字就行了?”
“據我掌握的情況,他們隻是知道那晚的滅門有一個漏網的,不知道究竟是誰漏網了,要不然,今天在山上,他直接就沒命了!”
“嗯,那他以後就叫小楓吧!”細君拍著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