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為君遠走
湘雪呆愣愣地看著父親吩咐府中暗衛去搜捕細君，半晌才掛著淚問：“父親去哪裏找細君？她不是在清和宮養傷麽？”
蘇堅道：“哼！皇帝以為瞞過玁狁使團，瞞過了天下人，可是瞞不了我！哼，江都郡主早已逃往江湖，不在宮中了！”
“什麽？”湘雪驚道，“爹爹如何得知？”
“宮中自有我的眼線，這個你就不用管了！還有，這些事不要隨便告訴別人，尤其是明恪那小子。”蘇堅叮囑湘雪一番便出門去了。
湘雪聽到明恪的名字，暗自心酸，不知道他得知自己被選和親後是什麽心情，此刻真想他在眼前！
“小姐，”正自出神，見丫鬟端了茶水進來，“奴婢剛才在樓下聽到明世子來找您，夫人派人回拒了。”
“什麽？！”湘雪呼地站起身衝下樓，正撞上蘇夫人，“雪兒這麽著急要上哪兒去？”
湘雪眼睛紅紅的道：“我要去見明恪，你為什麽不讓他進來？”
蘇夫人道：“你已被封為公主，賜婚玁狁皇子，你覺得此刻出去見他合適嗎？”
“我……”湘雪眼中又滾出淚水，決絕地伸手擦去，“我不管，反正還沒嫁，爹爹也不會讓我嫁！我就要去見明恪！你讓開！”
說著用力撥開眾人向前院奔去，蘇夫人在後麵急的大叫：“攔住她！”眾丫鬟上前七手八腳地扯住湘雪，將她拉回閣樓上，湘雪痛哭不已，蘇夫人遣退丫鬟，站在湘雪身邊道：“你且不必痛哭，既知道你爹爹有計劃，就要懂的忍耐。皇上已下旨，你若出了差錯，蘇家滿門就要遭殃！若是從前，我們到不必怕，抗旨也無妨，但是現如今，蘇家已比不得你姑姑在閨中的時候，皇上……隨時都可以辦蘇家的罪。你爹爹不舍的你知道，所以一直沒跟你說。唉！雪兒啊，你縱是見了明恪又如何？他能幫你嗎？就算他肯幫，他也沒有能力，汾陽王也不會同意他的！”
蘇夫人說出了湘雪一直不肯深想的事情，她心儀明恪，也隻明恪心中有她的影子，但是他二人卻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就憑爹爹與汾陽王在朝堂上對立形勢，即使湘雪不懂也能猜出一二。當下伏案啜泣不已，窗外冷風呼嘯，一如人心底的無奈蒼涼。
且說，明恪被蘇夫人拒之門外後，心情低落，不知不覺走到了飲香居前，寒風將門前的酒旗吹的搖擺不定，門前客來客往，小二在門口熱情地吆喝著，可是不是用餐時間，店內生意略有些清淡，明恪在寒風中怔立片刻，舉步走了進去：“小二，來二斤好酒！”
“好勒，世子樓上請！好酒馬上到！”小二抑揚頓挫地高唱著將明恪送上樓，立刻跑著去準備酒菜。
初見蕙帶飛綠蘿，紅牆花繁拾玉鐲；年少縱馬不知憂，漫劃寶劍顏輕羞。一朝諭旨分兩地，天涯從此各自愁。
酒入愁腸愁更愁，明恪一杯一杯地喝著，早忘了明家家訓，窗外漸漸昏暗，畫著精致滄瀾山水的門被推開，文慕走進來，坐在明恪對麵，靜靜地自斟一杯，飲下，明恪低垂著頭道：“文慕，若是要在文岫與細君之間選一個去和親，你會希望皇上選誰？”
文慕道：“兩個我都不希望。但是若非要選的話，我希望是文岫。”
“為什麽？她可是你親妹妹。”
“細君雖然公主，但是雙親早逝，有沒有親兄弟姐妹相幫。文岫比她好的多。”
明恪道：“可是你心裏不會難過嗎？”
文慕道：“我當然難過，你知道我為什麽從軍嗎？”
“為什麽？”
“因為你的一番話。”
“我？”明恪詫異，懷疑是自己喝的太多糊塗了。
文慕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灰蒙蒙的街道說：“細君剛進宮時，你說她是罪臣之女，遲早要被送去和親，從那時起，我就下定決心，要傾我一生，守護大陵疆土，不讓大陵的女子淚灑異域！皇家沒有公主和親，就會從王公貴族中挑選女子去和親，不管是被送到異域，都注定得不到幸福，再難回故土與親人團聚。所以，我要做一名將軍，守護大陵！國泰民安既要靠萬人之尊的皇帝，也離不開邊疆的守護者。嗬，就算細君或者文岫還是逃不脫和親的命運，那麽至少我在邊疆，離她很近，想起來，她的心也會是暖暖的！”
“暖暖的……”明恪心中震撼於文慕的話，沒想到他有如此誌向，看來大哥說自己不如文慕還真是沒有說錯啊。文慕去守護邊疆，我該做些什麽呢？世子的身份不允許我再參軍，我能做些什麽來守護……守護我想守護的人呢？
“明恪？明恪？”文慕伸手推推他，“想什麽呢？”
“呃？你說什麽？”
“我說我過幾天送玁狁使團離京，離開之後就駐守東關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想拜托你一事。”
“這麽快就要走？”明恪更吃驚，隻覺的腦中要炸開一樣，心中鬱悶未排遣，又添幾度驚詫。
“嗯，我這些天想了很久，覺得細君很有可能會去南方。你想康州在南邊，細君進宮後再沒回去過，她一定會想辦法去江都王陵前祭拜；而且阮洛寒去南方收賬，我覺得不像是巧合！過些日子，你得空了便去南方尋一尋，太子說皇上已密調了暗衛去尋細君回來，可是他還是不太放心，我又要離開，隻能由你去辦了！”
明恪想了想，也好，暫時離開長安，就當出去散心了。剛點了頭，滄瀾山水門又再次被推開，一個人披著黑色披風進來，帶來一陣寒意，連頭也蓋在風帽中。文慕驚出一身汗，忘了隔牆有耳了！那人關好門才揭開風帽，“太子！”文慕長鬆一口氣，“嚇我一跳。”
劉源道：“你是該嚇，怎能如此大意？！蘇家不舍女兒遠嫁異邦，已暗中派出以靈歌為首的暗衛去尋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