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任性夜闖
“那天蘇湘雪告訴我父皇要我和親的事，按著你的計劃，我直接就下了山，都沒來得及跟母後說一聲。後來，從狐狸洞跑出宮，母後更是不知道。我若是不見她一麵，讓她知道我還活著，母後一定……一定……洛寒哥哥，求你了！”
阮洛寒無奈地抽出被細君緊拽著的袖子，拭去她臉上的淚水道：“你不必擔心，我已經收到徐老板的消息，皇帝隻是宣稱你受傷了，並沒有將你逃跑的事公諸天下。說明事情的發展跟我們之前設想的一樣，他們不想事情鬧大，爛攤子已經給你收拾的差不多了。你母後是知道你還活著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跟母後告別，洛寒哥哥，你就讓我去吧！”細君滿眼淚水可憐巴巴地望著洛寒道。
“好吧，我陪你去！不過到了那裏你一切都要聽我的。”洛寒歎著氣讓步。
“嗯，竺兒保證聽話！”細君鄭重地點著頭。
當下，阮洛寒便帶著化了妝的細君暮煙直奔岐山之東，“皇上將西山封起來了，阮家在東山有一處水苑，我們從那裏潛入清和宮會相對容易一些。”馬車上，阮洛寒對細君說著他的打算。
車外，太陽已經升起，卻涼涼的沒有溫度，天色蒼白，襯得這郊野更顯淒冷。為了不引人注意，阮洛寒今天接細君特意用了普通的馬和車子，雖然盡力趕路，但是趕到東山水苑仍舊用了一天的時間。
薄暮中，青灰色的馬車停在一所白色別院前。白色的院牆有七尺高，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鏤空的方形裝飾，頂部彎彎曲曲的弧度讓細君想起江都府的花園，眼睛不由得一酸。
這阮家東山水苑不算太大，房間倒是不少，大大小小有三四十間，皆隨山勢布置。這水苑基本上就是逢年過節和阮洛寒請客聚宴住客人的，因著山中自有四時之景，水苑中也就沒再多布置，全取天地之境。主人不在時，苑中就隻有家仆林大富及妻女做日常管理，妻子林嬸兼做廚娘，女兒林小梅管著各房的灑掃。
車夫跳下馬車敲開苑門，一個清秀的小丫頭提著燈籠引著車子進了水苑，待車子停穩，阮洛寒扶著細君下了車，“竺兒，你先去用些飯食，休息一會兒我就帶你去。小梅，領小姐去休息！”阮洛寒道，剛才開門的小丫頭應聲帶著細君和暮煙向廂房去了，洛寒歎了口氣對車夫吩咐幾句，車夫躬身一應便又出了水苑。
小梅服侍細君和暮煙梳洗一番用了晚飯，天色已經黑透了，細君心裏惦記著去清和宮，不停地催促小梅去叫阮洛寒。
小梅去催了兩次，阮洛寒才過來，身上披著黑色雲錦鬥篷，一進門就說：“起霧了，竺兒，等明天天晴了再去吧！夜裏山路本就難走，況且現在又起了霧……”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洛寒哥哥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再說，白天去不是更容易被發現嗎？我們早點去就可以早點離開長安了呀！”
阮洛寒心道：還說一切都聽我的呢，真輸給你了！“那走吧！”說完親手給她披上紫色蜀錦小披風。
“嗯”細君興奮地點頭，跳起來拉著阮洛寒的胳膊就往外衝，阮洛寒邊走邊說：“等會兒出去了，你要拉緊我，天黑別走丟了……”
“天黑就打燈籠嘛！”細君道，洛寒忍不住敲了她一下，“笨，我們是偷偷地過去，你想讓皇宮守衛抓到你嗎？”
“對哦，我怎麽忘了！”細君揉著腦袋拉著阮洛寒向苑門走去。小梅在後麵端著盤子往廚房送，看見這一幕忍不住輕笑起來，阮洛寒的聲音已到了苑外，“……以後遇事多動動腦子，辦事多想幾種方法，多想……”
小梅將盤子送到廚房，見母親正在吃飯便先將盤子洗了。母女倆正坐著說今日來水苑的小姐，林大富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出事了出事了，剛才天上出現了少主人的求救信號，你快跟我看看去，小梅看好苑子啊！”說完就拉著林嬸向外跑，小梅在後麵追：“爹、娘，帶上燈籠！”
林大富在阮家做家仆有十多年了，印象裏從來沒見過少主人有緊張的時候，可是這一次，當他和妻子提著燈籠在一處斜坡下找到少主人時，少主人正著急地在草叢中尋找著什麽，原先跟著少主人的車夫杜磊捂著右肩也在他周圍仔細地搜索著。林大富舉高燈籠四下一望，卻沒瞧見跟少主人一起出來的兩位姑娘。
林大富心中估摸出了大概，便上前對杜磊說：“你趕緊回去包紮一下傷口吧，我來跟少主人找。”杜磊卻理都不理，這時隻聽阮洛寒道：“點火把！”
“少爺……”
“點！”阮洛寒加重語氣，“遇到皇宮守衛就說家裏的寵物走丟了！”
林嬸給杜磊做了簡單的包紮，四個人便舉著燈籠火把繼續在這山林中尋找著。林大富夫婦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看少主人著急的樣子，八成是那齊小姐失足滑下了山坡吧！
他們哪裏想得到，阮洛寒帶著細君、暮煙出了水苑走到東西山交接的地方時，戴著鬥笠的暗影突然拎著受傷的杜磊擋在前麵，原來阮洛寒一到水苑就派了杜磊前去探路，沒想到被暗影抓了。這下，想悄悄去清和宮已經是不可能了，阮洛寒衝上去救杜磊，細君怕他吃虧，便命暮煙去幫忙，結果，自己不小心被撞下了山坡，阮洛寒立刻帶著杜磊跟著下了山坡，暮煙現在還在山上纏著暗影。
火把劈劈啪啪地燒著，四人循著痕跡小心地前進，阮洛寒在心裏不停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但在看到懸崖邊掛在荊棘上的半幅紫色披風時，他的心一下子變的冰涼，那是出發前他親手給細君披上的。
“不，不可能……”阮洛寒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不敢相信細君真的掉了下去，脊背上冷汗簌簌而下。
細君出事的話，他該如何向舞穀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