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另外一個人一樣
小木桶被一下拿開，裏頭的骰子赫然露出了它們的麵容。
??“這、這怎麽可能！”沈浩看著那幾個骰子，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幾個骰子的點數，剛好是“大”同他押注的點數截然相反。
??那些押了“大”的賭徒們頓時如同水入油鍋，炸開了。賭徒們幾家歡喜幾家愁。
??沈浩感覺自己似乎渾身的血都凝結了，甚至連身側人的話都聽不見了。
??他死死地盯著那幾枚骰子，在莊家重新開盤的時候，提著拳頭就朝人身上砸了過去。
??想到開場莊家那故意勸的話語，沈浩頓時覺得自己明白了過來。他撲上賭桌，舉著拳頭就要朝莊家去，口中更是撕心裂肺地喊著：“一定是你！”
??“你出了老千！”然而，半柱香後，沈浩被賭坊的打手揍了一頓，丟出了賭坊。周圍路過的人見了他蜷縮在地上的模樣，都嚇得繞道而行。
??“嘩啦！”傾盆大雨驟降。
??砸在臉上的雨滴讓沈浩恢複了意識。
??他慢慢地起身，看著燈火通明，時不時傳來沸騰歡呼的賭坊，走入了夜幕。
??當晚，賭坊的人便突襲了沈家，將正在織繡品的沈氏強行帶走了。
??沈家的房子也因為被抵押在了賭坊，將沈浩趕了出去。
??沈浩成了無家可歸的孤人。
??“所以，你從賭坊裏逃出來了？”
??蘇瑜的眉頭從沈氏開始說起，就一直皺著。
??沈氏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直往地上掉。
??她擦擦眼淚："是……”
??“那賭坊的說是要把我賣進、賣進花柳之地……我想著二郎，就趁著他們看管不嚴的時候，跑了出來。”
??“我一直被關在柴房，連二郎半點影子都沒瞧見……”沈氏抓著蘇瑜的手驀地縮緊，“小魚，求求你，救救二郎，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吧！”
??“他才幾歲，才那麽小！”
??沈氏哭得肝腸寸斷，蘇瑜想到了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歎了口氣。
??她拍拍沈氏的手：“這件事，我盡量。”
??“我在鎮上不認識什麽人，能幫你的並不多。要是可以，你去試試報官。”
??“對了，今天沈浩來鬧事了。縣衙說按律要把他關押幾月，你……”
??沈氏一聽沈浩被縣衙帶走了，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
??她看了一眼蘇瑜，正又打算跪，被蘇瑜一把拉住了。
??蘇瑜實在是受不了沈氏這種動不動就跪的，隻能將她拉住。
??沈氏本該止住的淚水又滾落了出來：“小魚，是我對不起你啊……是我對不起你……”
??蘇瑜沒有吭聲。
??等將沈氏安撫好，蘇瑜回到醫館堂中的時候，唐凜寒已經不見了人影。
??正在核對賬目的王白月見她左顧右盼，出聲道：“姐姐是在找姐夫嗎？他被小海帶回去了。”
??蘇瑜點點頭，表示明白。
??隨後走到了王白月的跟前，跟她講了一下沈家的事。
??王白月聽完沈家發生的事，當即就將手中的賬本合上了，恨恨道：“那沈浩也太不是男人了些！”
??“賭博就算了，還將自家的房子與孩子媳婦都抵押了過去！真是……真是過分！”
??王白月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讓她並不會罵人，隻得加重了“過分”兩字。
??蘇瑜拍拍她的肩，安撫了一句：“他現在已經落了獄。”
??“今日沈氏偷跑出來了，我猜那抓沈浩的人，多半都是賭坊來找沈氏的……沈家二郎沒了蹤跡，沈氏的賣身契也還在賭坊。”
??蘇瑜歎口氣：“雖然之前發生了偷盜的事，但沈氏算是心誠的……我打算最後幫她一把。”
??到底是同村的，還是在蘇瑜身邊做過事的人，就算犯了點小錯被辭退了，但能幫蘇瑜還是願意幫她。
??在剛才和沈氏的談話中，她感覺到了沈氏願意改過的念頭，況且她打算說動沈氏同沈浩和離。
??若是沈氏同意了，那沈家二郎她一定會幫忙找，以後也會願意讓她在自己的手底下做點事。
??前提隻要沈氏清醒，不再掏心掏肺地對沈浩。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改正了便是好的。
??蘇瑜想著。
??“那賭坊在鎮子上有些年頭了，我聽娘說，連縣衙縣令都要給背後的人幾分麵子。”王白月眉頭微蹙，“若是姐姐打算幫忙，可千萬不要染上是非才是。
??蘇瑜點頭，表示明白。
??正在兩人思考著如何妥當地處理這件事的時候，空青突然走了過來。
??“你們說的，是鎮西那家賭坊嗎？”
??鎮上賭坊不過數個，其中最大坊間有著大靠山傳聞的，便隻有鎮西的那家。
??空青聽了幾耳朵沈家的事，他本來並不打算管，但聽到蘇瑜說要幫沈氏的時候，有些驚訝。同時，他打算出個聲。
??“鎮西那家賭坊我認識個人，沒準能知道你們說的那個孩子在哪裏。”
??空青的話讓蘇瑜和王白月兩人對視一眼。
??蘇瑜答：“那……便麻煩你幫我打聽打聽了。若是真找到了，會有重謝。”
??空青搖頭，他的視線落在蘇瑜的身上，人莞爾一笑：“重謝不必，還得多謝掌櫃的願意收下我。
??中秋這天，蘇瑜成功知道了沈家二郎的下落。
??她正打算去找，還沒出門就被唐凜寒拉住了。
??唐凜寒看著打扮整潔的她，表情有些複雜：“你去哪兒？”
??“我，哦對，我還沒告訴你這事兒。哎呀，我這記性。”
??蘇瑜剛要伸手拍腦袋，就被唐凜寒一把抓住了。
??她愣住，看著唐凜寒麵無表情的臉，腦袋放空。
??麵對這個反應的她，唐凜寒似乎察覺到了自己舉動的不對，繃著臉：“想事情就想事情，拍腦袋隻會越拍越傻。”
??蘇瑜：……
??所以是說她已經很傻了？
??蘇瑜無語凝噎。
??她還是將沈家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說完後，就故意問：“這樣，我可以去找那孩子了吧？”
??“家裏的小花和娘都挺喜歡那孩子的。”末了，蘇瑜還補了一句。
??唐凜寒點頭，道：“我跟你一起去。”
??“誤？我隻是去找那個孩子，你……”
??唐凜寒沒有回答蘇瑜，穿過她就出了大門，現在門口朝她看來。
??看著耍賴的唐凜寒，蘇瑜攤手，隻得跟上。
??根據空青的消息，沈家二郎今日便要被賭坊的人賣給人牙子。
??那人牙子也恰好是蘇瑜認識的那家牙行的，所以，她打算直接從人牙子的手裏把沈家二郎帶回來。
??一路無言走到牙行，人牙子正好關了店門打算離開。
??蘇瑜連忙出聲將人喊住。
??“王姑娘！原來是你。”
??人牙子見是蘇瑜，立馬臉上就揚起了笑：“姑娘此次來找我，是為了何事？難不成是姑娘打算再買一間鋪麵或宅子？”
??蘇瑜搖頭，朝著牙行裏看了一眼：“掌櫃的這是打算出門？”
??人牙子點點頭。
??“我打算來買個小廝，掌櫃的現在手裏頭可有合適的人選？”蘇瑜盯著人牙子，“最好是男孩子，年唐小點的，乖巧聽話不多事的。”
??“掌櫃應該知道我家醫館，我雇傭了兩個孩子，想再買個小廝，這樣家裏頭的孩子們也都有伴兒……”
??蘇瑜懇切地表達了自己想要買個年唐不大的小廝的想法，話一說完，她就注意到了人牙子有些為難的神情。
??她進一步道：“掌櫃這是……”
??人牙子歎口氣：“按照姑娘所說的這些條件來看，我手上的確有一個差不多的男孩……”
??“那正好！掌櫃的讓我瞧瞧，若是看中了，便可立馬與掌櫃的買下！”
??蘇瑜顯得有些激動。
??她說的所有條件都是按照沈家二郎來的，她知道，人牙子口中那個“差不多的男孩”多半都是沈家的二郎。
??麵對一下就能解決的事，不由得，這情緒也就激動了起來。
??“姑娘有所不知啊。”人牙子連連搖頭，“這孩子是鎮西賭坊送來的，說是人家抵押在那裏的孩子。”
??“那抵押的人已經落獄了，家中的人也基本沒了，唯一的媳婦也被抵押給了賭坊……聽說前不久還跑了！賭坊那頭說了又說，這孩子最好是帶去別地兒賣，不然要是出了事，可是要找我的！”
??人牙子說到賭坊時，表情有一瞬間的害怕。
??“鎮西那家賭坊來頭大，更是威脅了我，我……”
??見人牙子這意思，蘇瑜沒氣餒，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掌櫃的放心。我買下那孩子，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再說了，那邊賭坊不就是怕到時候逃跑的婦人回來找孩子麽？我買了這孩子，就要讓他跟著去鄰鎮送貨的，到時候就算是遇上了那婦人來找，也不一定在鎮子裏呢！”
??“掌櫃的你且就放心吧。要是出了事，我擔著！”
??蘇瑜拍拍胸脯。
??她又是勸說了幾句，打著之前買宅子願意經過人牙子手說事，愣是說動了人牙子，願意將孩子賣給她。
??一直在蘇瑜身後毫無存在感的唐凜寒看著她口燦蓮花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出神。
??以前的王小魚，也是這樣的嗎？
??為何不過短短數月，他就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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