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豪賭
劉光世部仍舊沒有消息,又麵臨礦石價格下跌,像是一朝回到重前了。
並不能隻喊口號,開會之後張子文看著水道區域圖進入了思考中。
所謂無絕人之路,這個下,或者這個市場不是他蔡京係一家的。
“實在不行,礦石隻有進應府。”
某個時候,張子文在大宋的南京地區畫了一個圈。
做事必須有備胎計劃,其實這樣的計劃早在劉逵把礦石價格提高前,張子文就在考慮。
每條路都有難點,進應府會牽連到其他利益方,路比較遠,運輸的時間周期比較長。
但好處在於可以走水路,有征用來的船就可以暫時不考慮太多費用,居於海軍特殊的循環結構,可以一定程度忽視人力成本,那麽總體運費的上漲不會太誇張。再考慮到應府相關司局的吃相必須不難看,收購價格會有上漲。
李曉蘭是這條航線上的老司機,能打通許多關節,把各種各樣的幺蛾子可能性降低。
當然公關時候肯定要花錢這毫無疑問,否則朱家勢力這麽大,這條通道上的牛鬼蛇神雖然不敢幫朱家殺人放火,但故意刁難一下真會發生。這在常態下不算個事,但對於現在賣礦石是唯一命脈收入,就必須花錢買平安。
張子文不可能給每個船運護航,而海軍是軍隊,也不能在內河護航,否則算是跨區調動,牽連更大。
為此,張子文又去找李曉蘭一趟,經過初步核算後得出結論:把礦石販賣到南京,也能勉強持平,和在蘇州以降低後的價格成交差不多。
李曉蘭有些心疼的看著他,“算了吧,這事真的不宜較真下去了。既然差不多,還多了很多麻煩,我建議你還是妥協,在蘇州交易?”
張子文果斷搖頭,“還我不會做生意呢。你連基本的安全邊際都不知道,任何時候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於是哪怕最終成本一樣,我也要開辟出這條備用交易線。”
“我要讓劉逵知道,輕易推翻對賭協議是有代價的。這也是打仗,一段時期內哪怕虧本,我也要讓劉逵一塊礦石都收不到,讓他政績蒙羞,這橋都沒過呢,他就敢配合中央來的汙糟貓何執中打擊我,把橋炸了?”
張子文現在對著她的時候容易吐露心聲,於是一副肺都氣炸了的樣子。
李曉蘭神色古怪了起來,“何執中乃當朝大員,對於想進京的劉逵而言,對中樞特使妥協幾乎是一定的,這事你早該想到。”
張子文道:“這不是重點,你現在該表態了。你也有礦石,雖然你家大業大虧得起,但你願意整被他們按在地上摩擦嗎?”
李曉蘭微笑道,“不願意,其實我一直在等你保護我的一,為此你有什麽建議?”
張子文道:“你我組成礦業同盟,一塊礦石不給蘇州,咱們的礦石進南京,我幫你賣,我幫你運,手續費和運費我不收,但沿途打點的公關費用,你負責七成?”
李曉蘭愕然:“你良心發現了啊,不要我出運費,且以南京的價格,這幾乎等於讓我開始略有盈利?”
張子文也有些尷尬,“畢竟我現在要你幫忙,又是征用你家的船,算是給點回饋吧。這點盈利等於毛毛雨,我知道你不在乎。同時我也知道你喜歡在商言商,於是你不在盈利多少,但扭虧為盈,代表你扛住了朱家製造的大環境,是裏程碑意義。”
李曉蘭也幹脆,“是的我就這想法,加之我不喜歡對你趁火打劫,於是我不講條件同意了。反正你要記住今日的我有多好,將來總是要還的。”
曆史或者的地攤文學會怎麽記錄這次事件沒人知道,不過是的,張子文和財力雄厚的李曉蘭第一次在蘇州、組成了除朱家外的礦業同盟,以對抗他們從上到下的威逼勒索手段,的確是個裏程碑。
除張子文和李曉蘭外,真沒人敢在這地區搞這樣的同盟,因為真會死全家的,且已經有傳言,多年以來已經死了很多的“全家”。
海軍會不會“死全家”沒人知道,但一群地攤文學黨已經開始解讀:以京城張懷素案的尿性來看,一但讓東京之虎度過難關,那麽他再次變身白虎就隻是時間問題,某些人是一定會拉清單的。
將來風暴有多大誰也不知道,就像誰也不知道朱家有多少財富一樣。
但可以肯定,朱家的利益越大,海軍越窮,將來風暴就會越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財富兼並積累到一定程度時總會出現再分配,就像要下雨那麽自然……
“少爺,慕容先生來見您。”四九進來通報。
遲疑少傾,張子文還是決定見這頭笑麵虎,把人請了進來。
也沒茶水招待,張子文直接道:“你來幹什麽?”
也不知道這子的教養和禮儀是誰指導的,慕容先生想著,卻保持微笑道:“這幾日沒看到海軍的長龍隊伍送礦石進蘇州,一打聽,聽好不容易盈利了,又因為礦石價格臨時下調陷入難關了?”
張子文點頭:“有這事,所以呢?”
慕容先生道:“記得上次聚會,都還有不少人提及海軍的願景和錫礦雲雲,世事變化真快啊,一轉眼又這樣了。在下記得當時承諾了若海軍有困難,可以找我談談?”
張子文道:“我也記得,當時我什麽時候和你談,就證明我走投無路了。”
慕容先生噗嗤一下笑了起來,注視張子文少傾:“大人現在還有路走?”
張子文道:“你有沒有聽過: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沒聽過,但理解這概念。”
慕容先生心裏不悅,結合傳言,聽現在李曉蘭的礦石也沒送進蘇州了。
銀號最忌諱最討厭這些形成同盟抱團取暖的人,因為他們真能添亂。換一般時候同盟都不鐵,容易分化,容易打擊。但麻煩的是,對待張子文和李曉蘭不能用普通手段和方式對待。
“在下沒猜錯的話,大人應該想對抗整個蘇州體係,把礦石送南京吧?”慕容先生明人不暗話的樣子。
“是的,反正這不會是秘密,我有這打算。”張子文道。
慕容先生心中冷笑,無法理解這白癡的生意經,不過仍舊維持著微笑道,“大人這思路真是……往返一趟南京再快也要七日,投入如此多的人力物力,麵對如此多的不確定因素,大人覺得賣往南京比蘇州劃算?須知做生意可不是賭氣?”
“你對力量一無所知,你最大的問題是太會做生意,導致所有一切你都當做生意看待,這就是瓶頸和毛病所在。”張子文道。
慕容先生心中惱火,卻仍舊笑眯眯的道:“其實從個人感情,在下不願意現在來見大人。無奈心中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另外劉知州現在不方便和你話,他找在下談過話,要求給你們一條活路。於是哪怕知道你不會答應,我還得耐著性子過來,最後給海事局一次機會:現在銀號仍舊願意以成本價的一點五倍接手海事局名下礦井,順便,再談談關於被海事局扣下的銀礦?”
“倘若再次錯過,加之你聯合李曉蘭搞同盟威逼蘇州,在下以後都不會出價了。而蘇州也會重新評估對海事局的立場。”
慕容先生深吸一口氣。
張子文搖頭,“都到了現在,所有人的立場自始至終沒變過,你覺得我會妥協?”
慕容先生眼裏閃過一絲輕蔑,嗬嗬笑道:“大人不知道和蘇州牛扭著來的後遺症,大人也不知道走南京的難點,看似大人更不在乎以最快速度破產關門,不在乎你張銀號投資者的錢打水漂,不在乎你父親的尷尬和政治前景,還不在乎你盟友李曉蘭的下場。街頭巷尾傳言中,現在不少人管您叫敗家子老賴,看來還真是……”
他故意不完。
張子文實在沒功夫對應他這些口水挑釁,不在意的擺手:“是的你高興也好不高興也好,反正我就這德行。”
慕容先生大怒,作為一個縱橫東南商界四十年的大佬,無往不利,州級官員都要給麵子。因姑蘇銀號“養”了一大群基層現管,且可以輕易左右一個州的民生政績,可以輕易讓三年任期就走的州老爺灰頭土臉。
現在,更因有帶軍進蘇杭的朱家父子扶持,基本上是站在巔峰的姿態看人的。
卻就因這黃口兒帶著一群丘八進蘇州,短期內就壞了所有規矩。
處處示好他看不見,給了他極大好處、讓他止盈離場他不願意,像是要一條路走到黑、要一把梭的進行豪賭!
原本是真的不在意這群草根的,哪隻他頭如此之鐵,又劍走偏鋒的撐住了沒破產,最後,他竟是膽大包的幹了姑蘇銀號的銀礦石船隊。
“行吧……張大人執意如此,那誰也救不了你。”
慕容先生已經沒了笑臉,“既然大人覺得有能力長期打擊銀號航線,既然大人覺得把礦石賣南京能讓海軍撐下去不破產,你高興就好。就這樣,從今往後,我慕容蕭華不會再來開價了。這次就不該來的,要不是劉逵大人維穩讓我來,其實沒人願意來。既然不領情,走著瞧吧。”
言罷甩袖而去。
這次張子文沒掀桌子,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