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莫名其妙
歐曼娜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什麽休完產假後回來上班，曾玉和連雅潔對她的態度都比之前好了。她當然清楚，是她們兩人聯合起來，讓她在周偉明那裏失去信任和愛。
不過，她忽視了一點，就是她沒有足夠的魅力長久地吸引周偉明，她太笨，太簡單，喜形於色，工作上隻知道嘴上去向周偉明爭取，實際上自己卻不知道努力。總的來說，歐曼娜是一個漂亮的平庸女人。當然，她唱歌還是很好聽的，以前周偉明如果要見喜歡唱歌的客戶，一定會帶歐曼娜去。
前幾天在電視節目裏看到和她同一屆參加選秀的一群女歌星，那時她正在喂奶，卻呆呆地看了十分鍾，女兒嘴裏含著奶嘴已經睡著了她都不知道。看到那些女人真正走上了音樂的道路，並且越走越寬廣，成了大明星，光鮮亮麗，歐曼娜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長到現在，真的就隻有歌星這一個夢想，她從農村出來，就是為了尋找一個機會。她出來之前，就在家裏的電視裏看到了前一屆的選秀比賽，每一期都看，那些選手一次次比賽，一次次晉級，隻要進到前十，都成了小有名氣的明星。
從小就有人誇她唱歌好聽，長得又漂亮，肯定能成為大明星，農村那裏隻知道一個明星叫楊鈺瑩，大人們就開玩笑說，“娜娜可以成為比楊鈺瑩更出名的人。”老師也這麽誇她，“聲音是老天爺給你的禮物呢，要好好珍惜。”歐曼娜真的信了這些，所以第二年選秀報名一啟動，她就拿著爸爸給的幾百塊學費，買了一張長途汽車票到了鬆源，追尋她的歌星夢。
初來鬆源，歐曼娜一個人也不認識，背著大包行禮去選秀活動的酒店報名。初賽時，她還把她的大包放在外麵，沒人看著，但也沒人價。那時她很土氣，但臉蛋漂亮，身材也高挑，最重要的是，聲音不錯。雖然唱的不是時下流行的歌曲，而是鄧麗君的老歌，但她順利晉級。
海選一下就通過了，歐曼娜開心得不得了。拿了通關卡後，編導要她填資料，她連手機都沒有，編導安排實習生給她準備了一部舊手機，並帶她訂了酒店。後來，500晉100時，歐曼娜唱了楊鈺瑩的歌，她又順利通過。到了100晉30時，編導對她說，不能再唱老歌了，能不能改變一下風格。
可是歐曼娜從小聽到的都是這些歌，她們村裏的廣播天天播的也都是楊鈺瑩鄧麗君，再不然就是劉德華，周傑倫、蔡依琳之類的人，她知道，但她不會唱。編導便選了一首歌，叫她三天內學會。為了心中的理想，歐曼娜那三天拚命學歌，可是，她畢竟隻是個農村姑娘，她完全不懂得城裏的娛樂節目是怎麽運作的，並不是唱得好就可以成功的。
她沒有感人的故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亮點，要包裝起來實在太困難，就是說，她沒有市場價值和潛力。所以，到了100晉30時，她被刷下來了，手機也交上去了。而那時，她口袋裏隻有60塊錢了。她從比賽場裏出來，流著眼淚慢慢地走著，也就是這時認識來查看廣告投放的周偉明。
“小姑娘，是不是比賽淘汰了？哭得這麽傷心.”這是周偉明對歐曼娜說的第一句話，歐曼娜當時聽到這句話，哭得更大聲了。周偉明忙給她紙巾，還帶她去一個咖啡廳裏坐著，喝飲料，吃甜點，聽她講比賽的故事。再後來，周偉明安排她去朋友公司做前台，可是朋友對她動了歪心思，周偉明便把歐曼娜安排到智美做前台，還提供了金嬌公寓給她住。
歐曼娜曾幾何時也是很感謝周偉明的，他讓她去讀夜校，找各種關係讓她通過了成人高考，拿了文憑。不然，她就是個高中未畢業的女人而已。她到了城裏才知道，女人可以拚臉，但更重要的是拚聰明和才華。她進鬆源前哪也沒去過，隻在家裏種了兩年地。如果不是周偉明，她肯定就回家去了，現在就是一個農婦，背朝青天麵朝黃土，肯定老得不成樣了，哪還像現在這麽年輕洋氣。
和周偉明在一起時，歐曼娜還不知道曾玉也是周偉明的前情人，她隻知道曾玉總是刁難她。等到她知道後，她開始反擊，所以這麽多年來，她和曾玉的關係從來沒有好過，兩人暗地裏較勁。而連雅潔，歐曼娜之前恨她入骨。
盡管歐曼娜知道自己早晚會和周偉明分手，但是，連雅潔的搶奪，還是讓她很恨。主動分手是一回事，被別人搶走又是另一回事。如果連雅潔僅僅隻是搶走周偉明這個人那倒沒什麽，她是搶走了總監位置，還有金嬌公寓，還有很多很多其她的好處。
可是休完產假，曾玉和連雅潔居然都對自己態度很好，這就讓歐曼娜很不理解了。如果說曾玉是因為那次陪她去醫院，見到了歡歡生產全過程，而連雅潔又是因為什麽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本來她們兩個女人跟她就是一條路上走過來的，為什麽要恨來恨去呢？再說了，就算要恨，也應該恨周偉明這個男人吧，是他遊走於三個女人之間，是他把她們當成了物品。看著網絡新聞上，和她同屆參與選秀的女歌手的新聞，歐曼娜更加恨周偉明了。
新聞裏說那個女歌手因為有富商男友支持，才會大紅大紫。而她跟了周偉明，她對周偉明的付出，和那個女歌手對富商男友的付出，難道不是一樣的嗎？可女歌手得到了名、利、錢，而她什麽也沒有得到。周偉明其實給的太少了！
“娜姐，剛剛曾總打電話來問周老板和連總監的回程機票是什麽時候，能不能麻煩你看一下。”胡圓問。她看著歐曼娜發呆好一會兒了，一直不敢開口打擾她，但曾玉打了三個電話來問了。
歐曼娜在電腦裏找了一會，說：“周五下午三點。”她心想，還有兩天，曾玉急什麽呢？
“對了，娜姐，連總監說，要你把上個月她們部門員工的工資表截圖發給她。”胡圓又說。胡圓現在是學乖了，有一陣子她完全接管了歐曼娜的位置，並以為歐曼娜再也不會回行政部了，就算她最初回來那時，胡圓也以為她會是個閑人閑差，可是慢慢地胡圓發現，歐曼娜在智美的位置由於某種她不知道的力量，還穩固著呢，所以她隻好乖乖地，慢慢地把部分“權力”交出來，事事都請教歐曼娜。
“知道了。”歐曼娜淡淡地回一句。她心想，通過員工作工資情況來看誰受曾玉器重吧，果然是很聰明。歐曼娜突然也發現，原來自己也能推算別人的心思了，怎麽變聰明了？不都說一孕傻三年嗎，她生了孩子後反倒聰明了？
還不回來？要培訓這麽久？就他們兩人？這是曾玉知道周偉明和連雅潔的回程航班後的第一個想法。這次，連蕭顏都沒帶去，這是何故？曾玉打電話給蕭顏，她正在陪孩子參加學校的活動。
“玉姐，什麽事啊？我這正和孩子捏泥人呢！”蕭顏說。
曾玉有些惱火，說：“什麽時候捏完，今天見一麵。”
對於曾玉的要求，蕭顏不得不從，她現在能有工作，都是曾玉的幫助。再說了，多年來的合作，她對曾玉居然產生了“衷心”的習慣。活動一結束，蕭顏就奔向餐廳。曾玉已經點好了菜等她。
“看你樣子，似乎心情不錯。”曾玉問，麵帶嚴肅。
蕭顏笑嘻嘻地說：“是啊，我和我兒子捏的泥人得了第一名，我兒子啊，很聰明的，看一遍就會捏，將來必成大藝術家。”
“行了行了，周老板不在，你自由了，天天在家休假，工作上的事都不跟我匯報了。”
“不是，玉姐，我覺得沒什麽要匯報的，所以就趁這段時間好好陪陪兒子。你知道的，我和我老公都不是什麽優秀的人，但我們兒子聰明，麵試第一小學一次就過了，校長現在見到我，都說我福氣好，有個好兒子。要是一般的小孩，他說他是不會破例收的。”
“好了好了！”曾玉再次打斷蕭顏，“周偉明和連雅潔兩人去全國新媒體營銷培訓，有哪些行程你知道嗎？”
“這我不知道，這種培訓還不就那幾樣嘛，聽講座，討論，聽課，和各屆人士認識認識。噢，對了，有一項是在企鵝公司培訓，可能比較重要。還有一個是培訓完之後，和各企業一起參加酒會，談合作，拉生意。連總監為了這個酒會特意買了一條範思哲的長裙子，還是我去店裏給她取的，老貴了。”
“這麽重要的事，你不早點告訴我？”曾玉由微怒到大怒。
蕭顏有些驚嚇，馬上解釋：“我以為你知道，我以為那誰，周老板會告訴你。”
曾玉喝一口水，歎一口氣，說：“你真是笨得可以，跟了周老板這麽久還不知道他的秉性？現在整個公司的不論什麽事，他都隻是通知我，而不會提前討論。看吧，培訓一回來，他和連雅潔肯定有大動作。”
蕭顏微微張嘴，想說又不說的樣子。曾玉看到了，大吼“有什麽事就說”。蕭顏這才大膽地說：“玉姐，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個事，就是，我聽周總有次在鬆源高校廣告大賽上，和另一些人說，會開一個新媒體部，可能這就是大動作。”
曾玉想了想，新媒體部？那是幹啥的？就隻做微信嗎？那還需要一個部門嗎？再說了，微信是個才出來的玩意，未來發展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當初公司花了大價錢做營銷微博，結果做死了。
這時蕭顏的手機響了。“喂，大妹……不行啊，現在小孩上學可難了，除了有學位還得麵試……我真的幫不上忙，又不是什麽大人物。再說你說得太遲了，一般的小學在7月就開始報名了……”
蕭顏接完電話，不好意思地說：“是我妹，她女兒要上小學了，可是現在都12月了，才來說，可不就遲了嗎？她真是的，孩子學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難道不知道現在小孩上學競爭多激烈嗎？尤其是第一小學這種名校，哪能隨便上，你說是不是，又不是個個小孩都像我兒子那麽聰明……”
“行了行了，蕭顏，你一說起你兒子就沒完沒了，難怪周偉明都不帶你出去了。以前你這不起眼的形象還能給他掙幾分，讓別人覺得他是個幹正事的老板，現在呢，你就隻顧著孩子孩子，早晚有一天會被他開了。不就是上小學嗎？能有多難……等等，你說上名小學困難，要提前報名？”
“是，是啊。”曾玉從責怪到話峰突轉，這讓蕭顏有些莫名其妙。“玉姐，你家的安安明年下半年也要上小學了吧，得提前準備了，你那麽有錢，可得讓他上個名校啊。這事你要和你先生好好合計，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曾玉終於露出微笑，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