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以命相逼
阿蠻很快便在山林中找到了一個山洞，不出意外，這裏應該就是他今晚的棲身之所了。生起一堆火後，阿蠻靠在山洞的邊緣，啃著隨身攜帶的幹糧。
??曾經有一段時間，阿蠻總能從火焰中看到徐蘭的身影，她就穿著那身淡藍色的衣裳，在火焰中起舞，那場景是如此的美妙，卻又無比的淒慘。然而現在，他隻能隱隱的看到幾點跳躍的火星，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到了阿蠻的耳邊，那腳步聲很輕，阿蠻卻聽的無比的清楚，是朝著他來的。阿蠻沒有起身，隻是將手放在了一旁的刀柄上，似乎打算隨時將地上的刀拔出。很快，腳步聲的主人露麵了，對阿蠻來說，也算的上是一個熟悉的麵孔。
??“小夥子，真巧啊。”原來是阿蠻白天遇見的那位老者，此刻他正笑盈盈的站在洞口望著阿蠻。而阿蠻在看清他的相貌後，也是一臉無奈的移開了放在刀柄上的手。
??“不是，這就是您說的，我們會再見麵？”
??“當然了，咱們這不是再見麵了嗎？”老者一邊說著一邊在阿蠻的對麵坐下，將手伸向了火堆旁，似乎是想要取取暖。
??“跟蹤就說跟蹤，何必裝的神秘兮兮的。”阿蠻沒好氣的說著，他發覺自己的說話方式越來越像端木了，但確實也是被逼無奈，他自認為對這名素不相識的老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可沒想到他卻還來纏著自己。如果阿蠻脾氣稍微暴躁一點，恐怕就會像白天馬房裏的那兩個年輕人一樣，直接把老人給扔出去了。而那老人的心思被阿蠻戳破後，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笑嘻嘻的看著阿蠻。
??“你說你也是，放著城裏的客棧不住，非跑到城外來住山洞。”這邊阿蠻還沒說什麽，卻先被老者給埋怨了。
??“我愛睡哪睡哪，跟你無關。”阿蠻的語氣無比的冷漠，這是他對待生人的慣用語氣，尤其是這種三番五次纏著他的生人。
??“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大嘛，對了，我上午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麽樣？”
??“提議？”阿蠻開始回憶白天老人跟他說過的話，他所謂的提議應該就是讓阿蠻送他回家的瘋話。
??“我沒考慮，因為我壓根就沒打算護送你回家，懂了嗎？您也別再纏著我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好嗎？”阿蠻把話說的十分的決絕，不再給老人任何餘地。而老人聽了阿蠻的話，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罷了，是我強人所難了，不好意思啊小夥子。”那老人說著站起身，朝著洞口走去。
??“你去哪？”
??“別管我了。”老人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力，阿蠻就這樣注視著老人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黑暗中，他沒有起身去追，而是將目光移回了火堆，同時在心裏極力的勸說著自己，自己還有大仇未報，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第二天一早，阿蠻伸著懶腰從山洞中走出，昨晚他睡得還算舒適，除了偶爾會聽到幾聲哀怨的歎息聲。他原本打算在附近找口清泉洗洗臉，卻沒想到剛一出山洞，就在不遠處看見了那老者。那老者正拄著一根棍子站在那裏，而在他的麵前，是一個方形的坑洞。
??那坑洞昨天阿蠻來的時候並未見到，而從那老者拄著的那根木棍底端的泥土來看，應該是他昨晚剛剛挖出來的，這下阿蠻算是知道昨夜裏那些歎息聲是哪裏來的了。
??“老人家，你這是幹嘛？”阿蠻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老人走來，而那老人聽到阿蠻的聲音後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木棍，隨後從身後掏出了一把短刀，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別過來！”老人的吼叫聲讓阿蠻不自覺的停了下來，剛剛睡醒的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甚至不知道那個老人從哪裏找來了一柄短刀。
??“你這是幹什麽啊？”阿蠻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奈，他完全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想回家，但無奈路途險惡，才想著有人能保護我回家，如今你不肯，我想我也回不去家了，幹脆給自己找了個風水寶地。年輕人，幫我個忙，我死了以後，幫我把我的屍體埋在這。就當有個歸宿。”老人聲淚俱下的樣子著實令阿蠻有些觸動，雖然他並不覺得這裏算得上什麽風水寶地，但他不能看著一個人就這樣死在自己麵前。
??“您先把刀放下，一切咱們都好商量，行嗎？”阿蠻的語氣不同於昨晚的冷漠，而是十分輕柔，似乎是真的擔心老人會做出什麽傻事。
??“沒什麽好商量的，我這個年紀，如果連落葉歸根都做不到，那在哪死都沒區別了。”老人說著似乎就要動手，阿蠻確實無比的慌張，這個距離，哪怕是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將老人攔下。
??“好，我答應您，我送您回家，讓您落葉歸根，行嗎？”阿蠻的話讓老人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滿含淚水的望著阿蠻，眼中卻流露出對阿蠻的不信任。
??“當真？”
??“當真。”
??“那你發誓！”
??“好，我發誓，如果我沒有把您送回陽國，我就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行了吧。”
??聽了端木的誓言，老人才漸漸地放下了懸在脖子旁的短刀。眼看著老人放下了刀，阿蠻急忙走到了他的身邊。阿蠻伸手想把刀奪過來，那老人卻是迅速的將刀收到了身後。
??“刀我留著，免得你反悔。”
??“放心吧，我答應別人的事，一定會做到的。”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否則就不要答應，這是徐叔教給他的道理，他一直記到現在。
??“你倒是挺有原則，認識一下吧，我姓東方，你就叫我東方老頭就行。”老人說著朝阿蠻伸出手，阿蠻卻並未回應他，隻是將他藏在身後的刀奪了過來，轉身走回了山洞。
??“叫我阿蠻就行。”
??往後整整一天，兩人都坐在馬上聊天，互相告知對方自己為什麽會在陳國。阿蠻將實情告訴了東方老頭，包括自己正在尋找仇人的事情。東方老頭卻隻告訴阿蠻，他在陽國可以算是一人一下，萬人之上，阿蠻聽了隻是搖了搖頭，當成了東方老頭說過的瘋話之一。
??“對了，你要是想找那個叫什麽宮語敬的人，黑市不是個好選擇。”
??“莫非你有什麽高見？”
??“你要想找情報，可以進宮去找找。”
??“進宮？”
??“沒錯，我前幾天還在夜裏看見有黑衣人從宮裏出來呢，估計就是去搜尋情報的。”
??阿蠻聽東方老頭這麽說，突然把馬停了下來，回身望著他。
??“那你怎麽不早說？”這話要是早上聽了，阿蠻沒準還真能今晚潛進宮去搜尋一番，可如今二人走了整整一天，大半個陳國都快走過去了，自然無法再掉頭回去。
??“我這不是忘了嗎。”東方老頭笑嘻嘻的說著，而看他這副表情，阿蠻也隻得無奈的搖搖頭，策馬向前走去。
??一老一少，就這樣踏上了去往東北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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