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發展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雪地裏，白晃晃的雪地留下兩串小小的腳印。
“你真是有心計！”記憶中一張笑得肆意枉然的臉出現在眼前。
“為什麽？”被心計兩個字嚇到的自己惶然。
“你怕什麽？這是在誇你！你看你能忍耐著自己的脾氣，讓所有人都喜歡你，這不是很有心計麽？”那張臉不解，認真地解釋，卻沒注意到已經嚇得兩隻手顫抖不已的自己。
我明白，你也喜歡我，因為我是全班唯一一個能忍受你怪異脾氣的人。
但是，我不是有心計，我隻是……
“你隻是想通過照顧別人幫助別人取聾悅別人來得到對自身存在的肯定。”
沒有！不是！我不是！我沒有想通過取聾悅別人來得到別人的喜歡！
不是……不是嗎？
一陣不同淩呼嘯的寒風的風從頭頂飛過。
“誰！”薰兒轉頭一聲大喊，腳尖微點，跟了上去。方瑾一愣，轉頭已經看不到薰兒。
怎麽辦？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方瑾一慌，呆坐在雪地上，慢慢地抱著雙聾腿。將頭埋在手臂間。
“方瑾，幫我打包啊。謝謝啦。”身影轉身跑進宿舍樓。
大熱天的中午，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
“她太過分了，為什麽不自己出來打包！一個人躲到宿舍吹空調！”身邊的同學擦了一下滿頭的大汗，生氣地嚷道。
“沒關係啦，我們本來也是要出來打包的。”方瑾笑得一臉無所謂。
“是嗎？那你下次也幫我打包好了，我也不出來了。”
方瑾一愣，然後笑著點點頭，“可以啊。”
其實那時候自己心裏是很不開心的。卻還要笑著答應。
她說得沒錯，自己果然是一個虛偽的人，明明不開心，明明不喜歡卻還笑著說沒關係！
清晰地感覺到眼淚爬過臉上的感覺。
我就是一個這麽虛偽的人！
“小瑾？”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方瑾愣愣地抬起頭，看到最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一身狼狽地站在不遠處，亞黃色的袍子上沾著雪，鬢發也有點紊亂，隻是臉上的笑依舊完美，那麽溫柔地看著她。
彌漫著整片天地的雪，一瞬間好像淚不見了。
好像命運一樣，在每次我最需要人的時候，你總會出現……
過了半響，方瑾才反應過來，站了起來，喃喃問道，“你，你的馬車不是已經跑走了麽？”
他不是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知道雪在崩塌，並用劍刺傷了馬來加速逃掉了麽？
軒轅瀾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整個路途十幾天的時間裏兩個人都沒有說過話，也沒有見過麵。突然間能這麽看著軒轅瀾，方瑾倒覺得有點不自在，別開臉。
“你怎麽會在這？”看著慢慢走近的軒轅瀾，沒話找話樣問了一句。
可是軒轅瀾素來是神秘主義者，總是微微一笑混過去的。
“我追著一個可疑的人來的。”意外的軒轅瀾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方瑾一愣，心又不自覺加速，不自在地添話，“那可能是薰兒剛才去追的那個了。”方瑾你怎麽又來了！想想，這個人是一個多麽可惡的人！不住地腹誹。
突然間，方瑾發現有一隻熟悉的手在摸著自己的腦袋，溫潤的嗓音淡淡地安慰道，“沒事了。”
是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了吧。以為自己嚇到了？方瑾伸手將軒轅瀾的手打落，另外一隻手胡亂抹了一下臉。
軒轅瀾也不在意，嘴角依舊笑著，往旁邊走去，“到一旁等吧。”
兩人坐在一個巨石旁邊，各坐一處，默默無語。身邊有個強又熟悉的人讓方瑾安心不少，原本陷入自棄自怨的心情也略微平複了點。
半響，薰兒回來了，身邊還跟著幾條野狗。
看到軒轅瀾的瞬間一愣，“他怎麽也在？”
“剛好碰上的。”方瑾下意識地躲開薰兒的眼睛，問道，“你追到了麽？”
“喏。”薰兒一拉，方瑾才注意到她手上原來還拉著一條繩子。一個白衣男子被拽了進來。
“啊！你真粗聾魯！痛死了都！”康元遊一個趔趄，堪堪穩住，埋怨道，語氣裏渾然沒有被俘虜的自覺。
“這就是那個暗地裏的人？”方瑾嘴角抽了抽。這種暗地裏的人不是都很厲害麽？怎麽就這麽輕鬆地被薰兒一下子就抓到了？
聽出了方瑾疑惑裏的意味，康元遊含淚控訴！“她犯規！讓狗追我！”
方瑾一瞬間冷汗不斷……這，真的是害得我們遭遇雪崩，四處分離的人？而且還是軒轅瀾那個人追得一身狼狽還沒追上的人？下意識地轉向軒轅瀾。
軒轅瀾眯著眼好像也在確認，最終笑著點點頭，表示確定。
方瑾看薰兒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原來這個才十三的小女孩這麽厲害？果然有狂傲的資本。
“不過，哪來的狗？”方瑾看著忠心地圍著薰兒的這群凶神惡煞的野狗，心裏發怵。
薰兒卻好似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一般，“等等，軒轅瀾，你的眼睛怎麽了？”
一話驚雷，方瑾愣愣地看向軒轅瀾。
軒轅瀾依舊笑得溫和。
方瑾這才注意到從剛才開始軒轅瀾微眯著的眼睛雖然看著自己，卻沒有在自己臉上聚焦。
隱約間想起第一次出遊時候，和自己跑下河道時的小霜，也是這樣，隻是那個時候如驚弓之鳥的自己沒認真地去想。
“你的眼睛。”心裏的一個可能性讓方瑾心一咯噔。
“沒事。”軒轅瀾看著方瑾笑了笑，“隻是雪盲症犯了。”
一瞬間方瑾呆若木雞。
頭腦裏反反複複想起一次在馬車裏閑聊時二蛋曾經說起這個世界的雪盲症。
“一般人不會得雪盲症，得雪盲症的人大多是小的時候被雪進到眼睛裏過，以致不能長時間地盯著雪，要是呆在雪地裏時間過長，那雙眼睛就再也看不見了。”
與現世發病因素不同，症狀後果不同的雪盲症，不能長時間看著雪，意味著不能出門。在這個世界等同與被冬天拋棄。
軒轅瀾依舊笑得一臉和氣，而康元遊一臉興趣盎然地看著軒轅瀾。
“那我現在想殺你不是很簡單？”薰兒笑得一臉開心，入到方瑾眼裏卻是一陣冷冰冰。薰兒右手靠在唇邊，發出沙沙的聲音，其身邊的十幾條野狗隨之從嗓子發出‘呼呼’的聲音。慢慢地壓低身子，仿佛正在蓄力準備一次進攻。
氣氛也隨之沉重起來。
“不可以！”方瑾擋在軒轅瀾麵前，張開的雙臂還在抖，雙眼不敢去看那十幾隻麵露凶光的狗，隻能對視上薰兒。薰兒冰冷的雙眼露出的殺意並不比這群狗少。方瑾抖了抖，頭腦裏一罐漿糊。但是自己絕對不能不救軒轅瀾，他現在眼睛看不見，肯定打不過薰兒！
薰兒一愣，繼而笑道，“你倒是有膽啊。但我也沒打算放過你，殺了便一起殺了。”
十幾天相處中的薰兒不複存在，嗜血的話語比之前的實話更加寒心。
“薰兒……啊！”一隻狗往前一跳，一瞬間便衝到了方瑾的麵前。方瑾一聲尖叫，眼睛緊緊閉上。
腳不住地再抖，心下卻意外地閃過一陣輕鬆，痛可能有點痛，但是，說不定……就能回現世一趟了！
卻聽到狗的一聲哀嚎。
那隻一馬當先的狗躺在雪地上，眼睛還沒有閉上，前爪還在微微抽聾搐，血慢慢蔓延已經擴散到方瑾的腳邊，方瑾想後退，腳一軟，便癱坐在地。
它的脖子上有一把匕聾首，銀飾雕鏤花的，那是薰兒的匕聾首。
薰兒輕蔑地踩在這隻狗的身上，伸手將匕首拔了起來，一小股血噴泉一樣咕嚕外流。
剩下的狗保持剛才的動作和方向，似乎沒看到薰兒殺了他們的同伴一般。
石頭後這點空間一瞬間仿佛被野狗生命最後的氣息氤氳了一般暖和起來。
康元遊癟癟嘴，轉身找了個位子坐下。
“薰兒……”方瑾喃喃地看著薰兒將匕首在野狗身上擦拭了幾下，又嫌棄一樣放下。
“不用想太多，沒殺他是因為娘娘沒下令。殺它是因為它沒聽我的命令。”薰兒瞄了方瑾一眼，繼續說道，“等娘娘下了令，我會殺他的。”
淡淡的言語和她一臉俏聾麗的稚嫩絲毫不搭。
天真的麵孔好像在講述著藍天白雲，手上卻沾著血腥。
“喂，你！”薰兒裝過身去，看著康元遊。“你來弄。”
康元遊一愣，明白過來薰兒口中的‘弄’的意思後，一瞬間，表情像調色板一般精彩，“我？”
十幾隻狗瞬間圍著他，他忙不送迭地點頭，“是是是。”
然後，薰兒不管一室混亂離開石頭後麵。
方瑾想追出去，但是絲毫動不了，躺在地上的狗的眼睛仿佛還在看著自己。
康元遊手上的繩子已經解開，自來熟地對著軒轅瀾聳聳肩表示無奈，伸手拖狗。
“小姑娘，你真勇敢。”康元遊笑道。
方瑾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呦，還挺有脾氣的。”然後又開始拖這隻狗，“行，我別在這礙眼，到別處‘弄’去！”
方瑾慢慢地站了起來，頭腦裏好像很清晰，卻又空空如也。一隻冰涼的手附在自己眼睛上，溫和的語調，“不用害怕，出去看看吧。”
他的聲音像清冽的泉水，總能在人最慌亂的時候安撫人心。
轉身離去的薰兒身影看似決然，但是這般的匆忙和僵硬，說不定是受什麽傷了。
半響，方瑾輕輕地點點頭，示意自己恢複了便站了起來。
天已經黑了大半，但依稀能看到一串略顯急促的腳印孤零零地延伸出去，方瑾追了上去，靠近石頭的時候聽到一陣幹嘔的聲音。
是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