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出宮
清晨的皇城，雖然過了辰時，但是接近皇宮的街道依舊顯得冷清。天很冷，人很少。
一身黃色家仆裝的方瑾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麵，心裏未免有些鬱鬱，原計劃帶這貨出來散心，但是現在此情此景讓人怎麽開心得起來？
她沒想到的是，本來慎行的自己居然正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道上。
“瑞，你喜歡什麽東西？”方瑾轉過身邊倒著走，邊硬著頭皮嘻笑著問道。
瑞輕輕地搖搖頭，“不用了。”
神啊！怎麽越來越有氣無力了？！這麽虛弱溫柔的笑能出現在曾經那個不可一世打壓自己的太子臉上麽？不行！
“瑞！給我立正站好！”瑞無奈地站住，看著方瑾。
“瑞，雖然你也才十六七歲，但是！你應該有一顆自由自主獨立的心！不要整天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占空間還影響心情！”
空曠的大街上，遠處的蒸籠在緩緩地冒著熱氣。一個男性裝扮的少女叉著腰對一個年紀略長的少年指手畫腳。
又是哪家偷跑出來玩的公子小姐吧。偶爾路過的路人了然地笑了笑，繼續走。
“這世間還是有很多很好很不錯的事情的！老是扣著原來的不愉快幹嘛呢？你們爬得那麽高，怎麽連這點最簡單的東西也想不清楚呢？……”方瑾越說越生氣，自己被拋到這個亂七八糟不知所謂的世界還沒有悲天憫人呢，你個青春期習慣性抑鬱的男孩子怎麽就這麽放棄一切的自艾自抑？
“為什麽你們要一直追求這麽多東西？追求到又能怎樣？為什麽要為了那些永遠也無法滿足的東西而去做那麽多事。”欺騙！傷害他人傷害自己！
就像霜一樣！為了什麽太子之位，為了什麽真相，委屈自己當別人的侍女！欺騙別人，還害得自己的好友受傷，明明都隻是一群十幾歲的少年，裝什麽大人！？
方瑾發泄似地一陣炮轟，卻沒注意到瑞的神情發生了變化。
“放下來大家坐著好好說話多好！”方瑾舒了一口氣，把心裏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滿是淚痕。
立馬轉過身去胡亂地抹著，才慢慢地轉了過來，耷拉著雙肩，“對不起，說了很多自以為是的話，你們有很多你們的苦衷，但是你不要再這麽抑鬱下去了。這是生病！”
果然是因為知道自己有很多條命，不怕死了，膽子才越來越大吧！居然還吼假太子了！明明以前看到他都會腿軟的！
不過這種變化，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覺太爽了！方瑾喜滋滋地想著，完全沒意識到剛才還在哭的自己情緒變化之快。
不對，你剛才看我的眼神，不是在看瑞，而是在看軒轅瀾。因為你不想要軒轅瀾的臉擁有這麽絕望的表情才會一直這樣陪著我。
因為你愧疚，你站在了軒轅瀾的敵對麵，怕他受傷後會有這樣的表情，所以你才同情我。
我不要這種同情！即使我什麽也不在乎了，我也不想得到你想給軒轅瀾再轉而賞賜給我的！
“你不用管我。”瑞氣息不穩地轉過身去，語氣裏略微地多了幾分賭氣和不悅。
“怎麽了？生氣了？我不是惡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下了重口，抱歉！”方瑾嬉笑地拉了拉瑞的鬥篷。
“別生氣了，你想去哪？我和你去！”
“不用！”瑞冷冷地甩來袖子，沒想到方瑾又一個勁地黏了上來。
“那你陪我去吧！我，我想去……去那個！那個看起來很高檔的地方。”方瑾左右環顧了一圈，意外地發現一家感覺奇特的店。
三層樓高的建築，偌大的店麵，卻隻有在正中間開著一個尋常門大小的單扇門，單扇門半掩半開，上麵也隻掛著一個小小的牌匾。但是整座樓給人的感覺非同一般。
“走吧，我呆在宮裏無聊死了，你是我好朋友，出來應該陪著我對吧。”方瑾隔著鬥篷拉著瑞的手臂往前走去。
瑞愣了愣，冬日的臉顯得又紅了幾分，依舊不情願地跟著走。
二樓的別廂，看著眼前兩人方形單桌，還有擺放整齊的餐具，方瑾暗暗稱奇，這個時空，居然有類似早茶的東西？
“瑞，你呆在這，我去下麵點點吃的！”雖然自己不吃，但是一大早的還陪著自己出來的瑞總得吃點吧？
瑞沒有說話，左手撐著額頭，擋住了整張臉。
方瑾蹦蹦跳跳地跑下樓。看著熱氣騰騰的蒸籠，一陣興奮，“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好神奇，和現代的雖然有些不一樣，但是還是好像！真想吃！可是想到當初就因為喝了普通的水就……還是算了。
“老板，那個小叫花子……”小二跑到站在櫃台旁的掌櫃的旁邊低聲說道。
“不是讓你領他去後門麽？”掌櫃抬頭看了一眼方瑾，確定沒有影響到方瑾的選食樂趣，才橫了一眼小二，轉身壓低聲音說道。
“可他說他今天不是來行乞的。”掌櫃的奇怪地看了小二一眼，跟著他往門口走去。
沒發現，原本應該還在那裏選食的某人悄悄地跟在後麵。有熱鬧可以圍觀幹嗎不圍觀？
一個穿著上下打著補丁的大衣的小男孩直直地站在那裏，十歲上下，稚嫩的臉上帶著微微的慍意。
確實不像乞丐呢，哪個乞丐行乞會是這種表情？還是軒轅人傑地靈，連乞丐都不同一般？方瑾站在後麵漬漬稱奇。
看到小二把掌櫃的給拉來，慍意又添一分，“我說了我是來找人的。”
掌櫃古怪地看了小男孩一眼，“小家夥，別說上頭沒交代，就算有交代等人，你，也不可能啊。”
“誰說不可能，你把貴人叫出來，就知道了。很急的。”小男孩堅定地說著。
可惡的老賴，叫你不告訴貴人的名字！看這下怎麽辦？！人家都不讓我進去了。
“實在不可能了，要不你去後麵等著，要是貴人有吩咐我再叫你。”掌櫃的擺擺手，示意小二領著。
可是小男孩麵露難色，“不行！”
“什麽行不行的？迎風客棧是你能撒野的地方麽？”掌櫃發火了。迎風客棧數十年的老店，天下聞名，素來都會在後門定量放送饅頭。這店麵十裏之內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乞丐，今天這小乞兒就賴在這，弄髒了這裏怎麽辦！
小男孩被掌櫃突然的怒氣嚇了一跳，但依舊直著脖子，“迎風客棧建立五十年餘載，曆代管事的心地善良樂善好施廣為人傳，今兒到您這怎麽就不一樣了！比不過就是上去通報各位貴人而已，當年開著整個客棧容納數百災民的氣度哪去了？”
小男孩兩個問句將掌櫃的也給唬住了。由於激動，臉上的紅暈多了幾分，激情澎湃地說完之後，氣息都不穩了。
“你個小乞兒！誰教你這些的！去去去！”掌櫃的回過神來，也不見生氣，隻是擺擺手，轉過身去，便看到正在湊熱鬧的方瑾，臉上露出官方的笑容，“可是打擾了貴客用餐？”
“誒！你怎麽可以……”在小二的拉扯下掙紮的小男孩看到女扮男裝穿著黃色家仆服方瑾，愣了愣。停止了掙紮，立馬站正，紅著臉清咳一聲，整理好略微有點亂的衣服。
方瑾一時覺得好笑，發現有女子在看，立馬會整理好著裝，這怎麽會是普通的乞丐？
“好了，這個孩子是我們爺叫來的，讓他和我上去就行。”
掌櫃的略微一遲疑，又想到這明顯是男扮女裝的少女肯定也是一主子，橫豎也都一樣，正要應下，倒有人反對了。
“不行，我怎麽知道你口中的爺是我要找的貴人！”小男孩防備著雙眼仔細地打量著方瑾。
倒是很有原則，這下也不用擔心他是騙子了。
“嗯，哦~”方瑾緩緩走下階梯，湊到小男孩耳邊輕聲說，“那你是打算被趕走呢？還是到裏麵去看看，你的貴人在不在？”
小男孩一愣，看著笑得良善的方瑾，考慮了一下，點點頭。方瑾很高興看到他妥協了，轉身正要走，便聽到背後傳來小二的驚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