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選擇

  烏雲密布的夜空陰陰沉沉，密不透風，卻寒冷刺骨，這個夜，注定漫長。


  迎來正主的東宮一掃之前的死寂，進進出出的宮人宮女，燈火通明的各個宮殿，無不彰顯著聖上對太子的寵愛和當今太子的地位。


  東宮的主殿


  簾子拉開，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室內的溫暖。


  “還是沒找到麽？”軒轅瀾看著走進來的好友，輕聲問道。


  “他們進了樹林，難度實在有點大。”玉瑜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繼續說，“反正守著城門，他們還會回來的。”


  “嗯。”軒轅瀾淡淡地點了點頭。


  看著上座明顯想著其他事的好友，玉瑜歎氣，“我那時也隻是要取下他腰間的腰牌，估計是沒刺中要害，不會有事的。”


  “嗯。雪呢？過來了麽？”上座的軒轅瀾隻是淡淡地應著，問道。


  “你想問什麽？我說了很多遍了，那隻鷲羽確確實實插進了她的胸口，她也在十三個宮人和陛下的注視下慢慢消失不見的。她真的死了。”


  想起那夜獨飲到天明的癲狂，玉瑜不禁暗笑，這麽有趣的一個聖女，其實自己還是猶豫過的，在第二日醒來時，也是抱著那麽一丁點希望：會不會失手了？

  但是親眼目睹的暗影們，下手的雪璟他們，憤怒的恒帝，無不提醒著自己，她死了，和那個人擁有一樣名字的少女死了。


  “那為什麽一個原本已經死去的人，突然間以一開始出現的樣子再次出現？”軒轅瀾出聲問道。


  抬首看著案牘後一臉質疑的軒轅瀾，玉瑜苦笑不已，或許隻是你不希望她真的死去而已吧，軒轅瀾。


  “我承認，這很奇怪，但是我們還沒有確定是她不是？那可能隻是一些江湖戲法。而她身上的奇裝異服可能是仿製的也有可能。”玉瑜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不，那肯定是她，那種說話的語氣，在那樣情況猶能貧嘴的人，明明察覺了我的身份卻選擇逃避的她，一定是她。”軒轅瀾快速地反駁。


  “是是是，你家大人最聰明最可愛了。”玉瑜調笑地應道，眼角卻在仔細地打量著上座的人。


  瀾，你明明能這麽輕易地原諒欺騙隱瞞你去殺了她的我們。那為什麽在她再次出現的時候你會亂了陣腳？是你對她真的有了感情還是僅僅隻是那份欣賞？


  “我現在倒希望她是死的。”玉瑜望著自己手中的酒盞，恍若自言自語，“不然，要是她被收買還回到了陛下麵前，到時候被通緝的就是我們了。”


  突然出現的聖女，她知道多少？她站在哪一邊？她在這盤局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是勝利的女神還是通往地獄的使者？

  一個死而複生的聖女為這盤局增加了無數的不定因素。


  原本應該被背上所有罪證的假太子馬上就要俯首。


  原本可以利用手中的假太子釣出深宮中真正的指揮者。


  原本馬上就要明朗的朝堂卻必須再沉靜一段時間。


  這場局已經容不得多一分的變故。


  “瀾，如果聖女是關鍵，你會殺了她嗎？”玉瑜突然抬頭問道。


  軒轅瀾回首，看著一臉嚴肅的玉瑜，微微一笑，嘴角的溫柔似乎在述說著最動聽最堅定的話語，“會。”


  作為一個突然出現的聖女，她的確擁有很多神奇的地方，看得懂天書，算得了卜卦，她可以最大限度地收攏民心，她可以吸引整個大陸的目光。但是她不是一個王朝必需存在的。


  她和這個國家的興旺比較，前者才是軒轅瀾的選擇。


  玉瑜欣慰地笑了笑，起身，轉身離開，“那就好，瀾，記住你的選擇。”


  這是責任。


  軒轅瀾看著安靜的書房，半響，嘴角牽起那抹最溫柔的笑意。


  瑜，你不懂，她是一個很特殊的人，她是這個皇宮裏唯一的一抹顏色。


  明明怕受傷，明明怕被騙，明明時刻擔心自己會被殺，但是在這一秒，下一秒，她都做好了微笑的準備。和我們不一樣，她的微笑是簡單而純粹的。


  她會哭著送想要剛剛殺害自己的人去醫館。這是她的善良。


  她遇到問題會笑著逃避，卻在心裏默默做好所有打算。這是她的聰明。


  好像不管什麽問題在她那裏都不是問題，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她依舊能扮乖耍貧。這是她的可愛。


  她的天真是經曆過風暴後依舊晶瑩的珍珠，不管外界的黑暗也好，傷害也罷，她痛過哭過，卻從不會放棄相信的希望。


  如果連她我也可以傷害，那麽我除了權勢就什麽也沒剩下了。


  所以，保護她，是霜的選擇。


  第一次放手是因為軒轅瀾應該做出選擇，那麽這一次，輪到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