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風雨欲來
五日後的慶典
辰時剛過，浩浩蕩蕩的隊伍便從皇宮出發。
今日的好天氣，方瑾的車攆已經不像當初那樣嚴厚，隻是幾層薄紗，使得車裏的人還可以看到一些外麵的景色。不過方瑾身上的火鳳鬥篷不讓脫下，隻好偷偷地在前麵把手伸出來透透氣。
街上先是一片鬧騰，鐵尉兵在前麵開路，聽到儀仗後，百姓們就全部跪伏了下去，整張臉都貼在了地麵。熱鬧的街道便籠罩在安靜之下。
方瑾覺得很不好意思，她有看到很多老人是被攙扶著跪伏在那裏的，雙鬢幾乎都是白的了，這樣大的年紀還特意出來拜自己這個假聖女。
老天，你一定要保佑這些淳樸的老百姓，讓他們幼有所育，老有所養。方瑾雙手合十禱告。
百姓們幾乎都伏在了街道的兩側，建築物裏倒都是沒人了，一側客棧的二樓窗子旁，一個耍著精美玉匕首的男子突然發笑。
“這個聖女演戲倒是演全套，這會認真拜神，是做給誰看呢？”
“公子，您別說這樣的話。雖然這都是我們的人，但隔牆……”旁邊的侍從急忙提醒道。
但是這個穿著月牙色袍子的少年渾不在意地提高了少許音量，“哼，反正那老東西也是不信，怎麽會因此懲我？”
侍從看著一臉狂傲的少年，不再說話。
其實，也是，到了少爺這樣的地位，是滿心地不相信這些所謂的鬼神之說的。
因為，在他們心中，他們就是神。
“嗯？那邊那個宮女，倒是挺眼熟的。”少年郎突然起身指著跟在馬車後麵的其中一個粉衣宮女說道。
“她便是天徽宮的大宮女，上次少爺見過畫像的。”侍從認真一看，解釋道。
“什麽畫像？”少年卻疑惑道。
“少爺，您……就是上次老爺讓拿過來的……”
“哦~我還以為又是什麽名家小姐，就給一起扔了。”少年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身後的侍從無力地垂肩。
“雖然這截街的守衛都是爺罩著的，你也別這個慫樣，被人看見我多掉價啊？”少年不滿地用玉匕首敲了隨身侍從的頭，滿不在乎地往前走幾步，看著遠處，臉上不可一世的笑容微斂。
“皇城，小爺回來了！”
“少爺……”侍從不安地喚道。
“幹嘛？請你家少爺我吃飯啊？啊~這麽久沒回來，也不知道珂那小子怎麽樣了！這次聖女的事，家主估計會讓我呆在皇城了吧~真期待啊~~”說完，少年便不再出聲。
吊兒郎當地斜坐在椅子上，紈絝子弟的噠啷著腿，一雙桃花眼微眯，似乎還在回味昨夜西街的名曲。
身旁的隨侍也就明白少爺現在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便低眉順耳地站在一旁。
儀仗緩緩前行，從宮門離開，又往宮門而去。
過了半響，少年起身拍了拍袖子，笑道，“走嘍，進宮。”
皇宮，朝鳳殿
一個宮女拉開簾子稟告道，“殿下，安家大夫人、二夫人求見。”
思皇後笑了笑，“安夫人們也到了啊，宣。”頓了頓，對坐在下盤的一個貴婦人淺笑，“本殿剛才還在納悶了，怎麽玉夫人到了，反而安夫人沒到呢。”
“興許是安夫人路上耽擱了吧。”坐著的玉夫人亦是淺笑道。
說著，一個身穿墨綠色華服的婦人便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身穿暗紫色華服的婦人，隻是後麵這個淡紫色華服的婦人顯得較為年輕。
“皇後殿下金安，臣妾給殿下請安了。”
“好，都起來吧，本殿這裏好久沒那麽熱鬧了呢，安小姐呢？沒來麽？”皇後隻是輕輕地揮手賜座。
坐在下座的淡紫色華服的女子剛剛坐下，急忙起身，諾聲道：“若素遇到凱公主殿下便一道玩去了。”
“安二夫人不必緊張，本殿隻是幾年沒見到若素了，心裏想她了，坐下吧。”思皇後淺笑。
上座雅綠色華服的婦人也是淺笑著看了滿臉通紅的安二夫人，又看了一眼一臉端莊的安大夫人。
“是了，剛才看到和三皇子殿下走在一起的少年郎大概就是玉小公子吧，幾年不見，越發俊朗了呢。”安大夫人迎著雅綠色華服的玉夫人的視線回去，淡笑道。
“別再玉小公子了，都到束冠之年了，剛才來朝鳳殿上的時候還在呢，終是耐不住猴性子，拉著三殿下就給跑出去了。”玉夫人說罷自己笑了起來。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幾年不見，怎倒生起間隙了。我們都老了，這天下是小的們的了，我們操什麽心呢？兒孫自有兒孫福啊。”思皇後朗聲道。
“殿下怎麽會老呢？殿下看起來還很精神呢，想是為了說我們這幾個老姐妹才把自己拖下水的吧？”簾外傳來一個溫潤的女聲，人還沒進，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聞聲，眾人馬上起身，思皇後也走下鳳鑾，迎了上去，一個穿著暗金流光華服的婦人便走了進來。
“臣妾給殿下請安了。”走進來的婦人大概四十年華，卻保養得很好，行為端方，但是隱隱別有風華，眼波流轉，生得幾分靈氣，還沒拜禮就被皇後扶住，便隻是在皇後的扶持下微微一禮。
“臣妾給齊侯婦人殿下請安。”殿中的另外三個婦人急忙請安。
“免啦，我跟皇後殿下開玩笑，你們也來尋我笑不是？”齊侯夫人笑罵道。
“你都給我請安了，她們哪敢不給你請安？你這不是難為她們麽？來，我看看，這幾年過去了，當初的軒轅第一美夫人是不是還長得那般俊俏？”思皇後也調笑著，眾人便走了進去。
一時間，殿裏其樂融融，氣氛融洽。可各自心裏都明白，所有人都在虛與委蛇，但誰包藏禍心，誰不懷好意，誰假令辭色，又是誰能看清摸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