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祠中養傷
魘鎮之神迅然反擊,猛烈一腳踏在了蛇尾上,她趁機退形化人,一舉鑽到凶兕的腹下,祭出護身短劍,狠狠刺入它的肚灶,凶兕連連慘叫,一時聲勢震動。
黃鞠塵最終祭出咒陣,竟然以深不可測的修為直接將此邪神一舉封印入了劍身之中。
好大一陣戰事,荒林四下焦煙瀰漫,全是凶兕為了反抗遺留下的痕迹。
那柄封印后的術劍起初並不安穩,仍不斷左右衝撞,甚至險些傷到嚴蘸月,好在被他靈巧地閃過。
黃鞠塵因為修為一時耗費太盛,正神虛力空,忽而那術劍半路折返,徑直殺向了她,危機關頭是嚴蘸月猛贊一掌,才使術劍偏移半分,擦她髮髻而去,但是震壞了帷帽。
只怕再再傷及於她,他便直接出手,想要拿握住劍柄,控制住這危急萬分的場面。
指尖將要碰到劍柄時,卻聽見一聲大喊:「不可!」
他沒能及時會意過來,手握了上去,眼前卻白影一閃,竟是黃鞠塵搶在他之前握住了劍柄。
只聽見一陣「茲茲」冒油的聲響傳開,炸得他頭皮發麻。
原本凶兕剛被封印,本身的戾氣還未完全消彌,此時以凡胎肉體是絕不能輕易碰觸術劍的,嚴蘸月起初並不知道這一點,才會貿然行事,黃鞠塵倒清楚明白,卻不忍見他受苦,只好主動替他擋下。
劍身「噹啷」在地,終於復歸平靜,黃鞠塵的右手卻是受戾氣所灼,傷得血肉焦糊。 首發域名m.bqge。org
嚴蘸月恍然大悟,登時愧疚不已,「助教,我——」
黃鞠塵只將傷手負在身後,素眉輕挑,並不很以為然地說道:「無妨,我體質特別,這點傷勢會自己痊癒的。」
埋頭一看,卻是一怔。
原來不戴帷帽的她長這樣。
甚為精巧的一張臉,膚白勝雪,青絲如炭,是叫人過目難忘的好看,卻可惜長著一雙金色的蛇瞳,裡頭透滿森然的邪氣。
正是為了這雙不容於世的眼睛,所以她才每日以白紗掩面,不肯叫人望穿真容吧?
大約是被盯得不自在了,她飛快地將臉別向一旁,「別看了。」冷冰冰道,「我知道不好看。」
他不禁奇怪地發問:「就連小光都能完全化人,助教修為高強,怎麼……」
黃鞠塵搖搖頭,「我奪舍時手邊沒有其他選擇,偏偏挑了一個瀕死的盲女,術法不全,眼睛便只能如此。」
「奪舍?」
黃鞠塵嘆了口氣,又道:「當初我曾欠你恩情,如今也算還清了,從此你我兩不相欠,日後再見,只當等閑人吧。」說罷,起身欲走,卻是被他一把拉住。
「等閑人嗎?」他面有慍色地質問。
「你放開我!男女相授不親。」
饒是聽見如此生硬的回絕,嚴蘸月仍不肯罷休。
什麼叫「只當等閑人」?
一再的出手相護,毫無理由的助他周全,在人心上生生蛀出一個巨大的孔眼,轉身卻只要和他當「等閑人」?
這是什麼霸道又無理的要求?
「我若不呢?」
金瞳森然地斜掃而來,「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我是什麼身份?我現在是枉死城王三公子,而你只是一介病人。」
說完,一意孤行,竟然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緊貼著身子才發覺,此刻的她正在發燒,果然傷勢不淺。
「放肆!」她開始發火。
他倒好,直接往她身上貼上一張定身符。
「要打要殺都隨你便,」他道,「但先隨我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細細想過的,若是直接將人領回王府,孤男寡女,勢必引來非議,助教又是這般拘禮的個性,此絕非上上之策。另有一條,大哥大嫂若是藉機贓他與邪魔同道,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惟今之計,惟有帶到禁林山頂,安置在山神祠中,方可免去諸般麻煩。
等到安頓好人,便出去拾柴生火,彼時她因為痛楚,正迷迷糊糊一片痛吟。
靈獒很是聽話地一直趴守在房門外靜靜把守,辟邪芝卻著急的上躥下跳,不過一會兒,林中許多大蛇大蟒聚集而來,漸然圍住了山神祠。
等他找到草藥,為她敷好傷口,天邊已經擦亮了。總算人已安睡,靜謐一片。
他還要回府復命,又防她會遇上什麼不測,便主動將辟邪芝留了下來。
在回府之前,他特意刮破外裳,替自己偽裝出好幾道大傷,作出一副好不容易才完成使命的樣子。
一下山,便看到父王正在焦急徘徊。
「你受苦了!」一見他如此狼狽,枉死城王立馬伸手相扶。
嚴蘸月搖搖頭,只道:「我的傷勢並無大礙,卻令父王擔憂如此,是孩兒沒用。」
父王扶著他的肩頭沉沉地嘆了口氣,一路同行,卻再也沒有多說半句。
魘鎮之術最後查出竟是大哥的某位妾室所為,還未等到父王親自審問,人便已經上吊自盡了,果然應了法師那句「府中必有人亡」的預言。
明明是有心人闖下如此塌天大禍,卻只用小妾的性命草草了結,他怎麼樣都有些氣不過。雖是無奈,但大嫂正淪於喪子之痛,全家到底都正可憐她,自知時機不對,他亦不好開口。
此禍之中,他的居住被損毀的最為厲害,後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向父王請示,想到山神祠討幾天清靜,以便養傷。
父王正滿心愧疚,聽說此事,並未阻撓,反而加派人手于山下護他周全。
如此一來,他正好得便可以悉心照料黃鞠塵了。
搬入祠中,他先叩在山神相前誦禱一番,然後才到後院置放衣物用具,並特意交代有常,這幾日他食齋,不可預備葷腥之物。
有常不禁追問:「公子齋戒,莫非是為了黃助教的傷勢?」
他怏怏地點點頭,「是,但對外絕不能這麼說,更不能讓別人知道她也在此處。」
有常當然明白,「公子放心,關於黃姑娘在此養傷的事,我絕不會吐露半字的。」
可後來不知怎的,風聲還是謠傳了出去,竟有人發現黃鞠塵的蹤跡,甚至嚴蘸月的大哥還親自過來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