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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回秦城

  「高人!沒想到今日又是你救我一命!大恩大德,嚴某沒齒不忘!」直到嚴秋泓一舉叩跪在她跟前,他倆這才恍然,原來嚴秋泓一直掛在嘴邊的「高人」正是黃鞠塵!

  黃鞠塵搖搖頭,「你這人真是愚昧不堪,替你擋下災禍的分明是你一向視之為糞土的銀兩,不是我。」

  「但若不是助教出手相助,我今日必要被那些人生吞了不可。」

  「不識好歹的東西,就算我今日不出手,你那兩位朋友也會出手,而我只是恰好路過,手裡又正好有些閑錢,又一時興起。倘若我手無分文,今天就算你被打死在這,我也斷不會多瞧一眼。」

  「高人……」嚴秋泓頓時泄氣,「你又何必把話說得這樣絕情?」

  黃鞠塵搖搖頭,格外嫌棄:「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為區區幾千銀兩,便任人屈辱至此,真真辱沒秦城王一世英名!」

  「助教,」嚴珏伸出手來,主動攙扶起嚴秋泓,「今日多謝你出手幫忙,你只是一介助教,這八千兩想必得之不易,我們三個一定會想辦法湊還給你的。」

  「嗯,這倒還像句人話。」黃鞠塵冷冷說道:「以年底為限,否則翻倍。」

  「哇,」嚇得秋泓滿臉訝然,「這利算得比那些人還狠啊!」

  嚴蘸月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少說話,你的把柄還在人家手上呢!」

  嚴珏聽說如此,立馬錶態:「可以。再次謝過助教。」 首發域名m.bqge。org

  黃鞠塵一抬手,「免了。」

  等她迤迤而去,嚴秋泓終於失聲痛哭出來。

  「哪裡疼?」嚴蘸月連忙關懷:「要不要去找郎中?」

  「疼也是活該!」嚴珏罵道。

  「我不是肉疼,我是心疼,八千兩啊,若是在以前,我隨意一封書信便可討要的來,可事到如今,我要上哪去變出這麼多錢來?這個高人如今已經不是高人,是個狠人了!她是我的債主了!」

  嚴蘸月與嚴珏互遞一眼,具是忍俊不禁。

  「你放心吧,」嚴蘸月立馬安慰他道:「雖然我每月賞用單薄,但常有其他同窗來向我求畫,我還可以讓有常把我的畫掛到街市上販賣,東拼西湊,總能湊出一點來。」

  「真的?你真的願意幫我渡過這個難關?」

  「你現在知道好歹了?」嚴珏陰狠狠地罵道:「早就勸你不要與那些混帳來往過密,你全當耳旁風,如今好了,出事便想起我們了!」

  「王玉兄,你就不要在這個時候往我傷口上撒鹽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保證我一定好好悔改,與那些人斷絕關係的!」

  「你倒也不用特意去斷絕,」嚴珏冷冷一笑,只道:「那些人聽說你巨債纏身,躲著你都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敢再來招惹你。」

  「好了,王玉兄,」嚴蘸月息事寧人道:「不要再訓誡他了,他身上有傷,我們還是先幫他找郎中來吧。」

  「另有一事。」嚴秋泓又抬起臉來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倆。

  嚴珏頓時心生不妙,「還有什麼事?你不要嚇我!」

  「非也。」嚴秋泓捂著肚子,赧然道:「我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了,今晚的晚飯……」

  嚴蘸月「噗呲」一樂,「走吧,有我們兩在,還能叫你餓著?」

  此事過後,嚴秋泓果然收斂許多。

  為了儘早還清欠款,嚴蘸月成日介只知埋頭作畫,除了去課上,已經很少出去走動了。

  又過了幾日,嚴珏忽來訪他。

  那當口,他正好新作完一幅蝙蝠圖,將戳上紅印,嚴珏便來了,抬頭一望,衣著鮮明,氣概不凡,眉頭間輕蹙,口角緊崩,簡直若秉盡天地一切正氣而來,看得人不禁心折。

  「還在畫?」

  「元院一位師兄索的,看看如何?」

  嚴珏卻嘆了口氣:「你還是先看看這封信吧!」

  嚴蘸月聽他口氣,只怕又有意外,接過信函一看,上頭果然蓋著秦城王的私印,不禁愕然:「如何?是秦城王寫來的?」

  嚴珏點點頭,自顧自坐到茶桌邊,有常連忙為他沏上淡竹。

  嚴蘸月有所警覺,「為何要寫給你?」

  嚴珏微一抬眉,「確切來說,是寫給我們倆個人的。」

  「信上到底寫了什麼?」

  嚴珏冷聲道:「自己看看吧。」

  嚴蘸月拆開信封,取出信頁,幾行一略,大致看完,驀然渾身震驚,「這要是真的,那秋泓……」

  嚴珏點點頭,「隨信還捎來了八千兩的銀票,一定是我倆替秋泓擋債的事已然傳到了王爺耳中。」

  「現在該怎麼辦?」

  嚴珏一聲喟嘆,「秋泓已經知道了,如今正在收拾行裝,你我過去一趟吧。」

  嚴蘸月想了想,立馬讓有常拿來剩下的賞用存銀。

  正所謂生死有命,嚴秋泓這廂里剛剛改心換性,打算好好用功,可惜其母卻沒有親眼見證的機會了。

  入夜,嚴秋泓懷著巨大的悲傷,憑著猊車搖晃,急行趕回秦城,他倆人送行完了,便一齊回了嚴蘸月的住舍。

  「蘸月?」干坐半晌,一直未發話的嚴珏忽然很沒來由地喚了他一聲,明明此刻就坐在他的面前,眼睛卻盯著几案上的那盆蘭花。

  「何事?」

  「你說她那天真的只是偶然路過嗎?」

  「應該不會吧?」其實嚴蘸月亦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巧合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與其說是巧合,不如該說是「有心為之」更為貼切。

  「你記不記得秋泓曾經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她是為了我們三人中的某一人來的。」

  嚴蘸月微微一頓,「這種玩笑話還是不要當真的好。」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這是那個草包說過的話里最有道理的一句。」

  「那你覺得呢?會是誰?是秋泓嗎?」

  「當然不會是那個草包了。」

  「總不會是我這個區區公子吧?」他訕笑開。

  嚴珏這次卻沒有搭話,沒肯定,也沒否認,只是直直地盯著那盆花。

  兩人間又寂然了一會兒。

  「我一直想問你,關於秋泓突然忘記富衛一事,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吃驚?我們當中還有誰曾經忘記過什麼重要的事情嗎?」這回輪到嚴蘸月打破僵局。

  「重要的事情?」嚴珏持著甸玉盞子抬起眉頭好奇地反問:「比起性命,還有什麼更重要?」

  「這麼說,你真的知道?」嚴蘸月心頭一冷。

  嚴珏卻是搖頭否認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也許忘記的那個人是我自己亦未可知。」

  縱然這樣狡辯,可嚴蘸月依舊心有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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