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賦
就算阿雪自詡閱人無數，也不得不承認那著實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雪膚襯著她櫻色的豎瞳，冷血動物的眼瞳長在她臉上卻不顯得滲人，反而別有一番帶刺薔薇的滋味。烏黑的髮絲以一種繁複古老的髮式盤在她的頭上，零碎的金銀鋃鐺作為點綴。
美人一顰一笑間都難掩氣質傲人。
然後，她的目光觸及到阿雪。
旁邊的青年緊隨她的視線落在窗檯，他的視野中自然是空空如也：「月奈，怎麼了？」
美人狐疑地撇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換來青年一個委屈巴巴的眼神。
青年看不見阿雪。
阿雪搖了搖雪白的大尾巴，再一次感慨自己工作機制多麼人性化。
只有符合條件的少女才能看見阿雪。對外說是擁有願望的少女能看見孵化者，但實際上只有達到一定資質的女孩子才能看見阿雪。
普通人是看不見這個狀態下的阿雪的。
蹲在窗台上的阿雪立刻對這個頹靡華麗的美人發出邀請：「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吧。」 記住網址ｈｔtｐ://ｍ.bqge。org
它從來沒見過有如此天賦的女孩子，聽前輩說上一個能有如此天賦的少女還是當年那個鹿目圓呢。
阿雪的嘴沒有動，可聲音確確實實從它體內發出：「如果和我簽訂契約的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喲。」
那個被青年喚為月奈的美人直勾勾地盯著阿雪，卻沒有回話。也是啦，畢竟有其他人在旁邊，突然對著空氣說話會很奇怪吧。
阿雪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耳間懸的三個藏藍色圓環叮噹作響。
耳朵上套金屬圓環是孵化者的標配。
只不過其它孵化者耳朵上只是各套著一個金色的圓環，而阿雪兩耳上則是特別定製的各三個藏藍色的圓環。
這樣戴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阿雪覺得比較好看而已。
阿雪好心給出提議：「如果同意，就請點點頭吧。」
若是她同意，那麼點頭的一瞬間，契約即成立。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青年的視線轉移到窗戶的上方，跟在那美人身後的青年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風鈴啊，月奈你要是喜歡我就再買幾個。」
雖然他們已經結婚好幾個月了，可月奈對自己還是很冷淡，這讓他有點放不下心，畢竟自己老婆實在是——太漂亮了！也太遭人惦記了。
遇到她喜歡的東西他都會買給她，如果用這樣的方式就能留住她，就再好不過了。
窗邊確實掛著一個精緻的風鈴，微風也適時地吹起來，留下一連串的清脆聲響。
阿雪很有自信能拿下這一單，很少有哪個女孩子能拒絕阿雪似兔似貓的可愛外表和潔白柔軟的毛髮。更何況，還有一個許願的機會作為誘惑，沒有人！沒有人能拒絕一個白給的願望！
事實也確實如此，且不說當你家破人亡走投無路的時候想不想拼盡一切掙得活下去的權利，就算是平平淡淡生活中的普通人，也會有百萬富翁之類的幻想吧。
是人，都是有慾望的。
阿雪又拿出以前重複無數遍的那套說辭：「有想要見到的人嗎？有喜歡的東西嗎……嗯，再比如說——」
「耗盡所有資源無論如何都要達成的目標？」
阿雪圓潤的櫻色眸子與月奈的櫻色豎瞳對視，阿雪看見她的眸子分明有一順的顫動，是動搖。
甜甜的童聲從未開合的瓣唇中吐出：「無論是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喲！只要成為魔法少女的話。」
阿雪卻只見那美人堅定地搖了搖頭，毫不猶豫。
青年瞬間蔫了，阿雪也癱成一攤疑似貓餅的丘比餅。
阿雪知道，那個美人拒絕地不只是青年的風鈴，還有它阿雪的邀請。
丘比軟萌的形象實在不夠高大上，適合忽悠一些在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但在一些慕強的人眼裡實在不可信。像月奈那麼強勢的美人，也會更信任看起來更可靠的人吧。
裝出一副鬱悶的樣子趴在這裡不是代表它真的很傷心，而是這樣能騙騙小姑娘心軟——這還是前輩交給她的妙招。
隨後，尤物一般的美人找了個借口把自己的丈夫，青年舔狗轟走，然後她踏著端正的步子施施然走了過來。
看吧，小月奈過來了，小月奈心疼我了！再套套近乎就可以有業績點了，前輩的方法果然好使！
阿雪心裡來勁了，可表面還是裝成一副傷心的樣子，窩在那裡一動不動。
等撫摸，等抱抱。
卻只見那氣勢逼人的美人微微皺眉，拎著阿雪的後頸肉把它扔了下去。
阿雪：「！」
說好的親親抱抱呢？說好手到擒來業績點呢？前輩你唬我！
還沒等怎麼感受耳邊呼嘯的風聲，阿雪眼一黑，就知道自己又死了。
哎，又白搭一具身體，還沒撈到業績點。
你一定聽說過一魂雙體吧，而與魔法少女簽訂契約的孵化者種族恰恰相反，是由一個意志操控一片區域里無數身體的種族。
嚴格意義上來說，阿雪是沒有沒有本體的，所謂的本體只是為了觀察學習地球上的人類而設立的類似人類的形態，這種可以被普通人類觀察到的姿態即使毀滅也對阿雪沒什麼影響。
優點是無論怎麼作都不會輕易掛掉，除非有哪個狠人用地圖炮，一瞬間毀滅阿雪在這個時代，這顆星球上的所有身體。
不過還好這個世界很安全，不太可能出現這種恐怖的個體。
缺點是如果想讓自己的某個個體擁有較高的反應能力和智能，必需集中意識到一具身體上，而其它身體也就隨之降低了反應能力和部分智能。
遠在天邊的阿雪少女模樣的本體長長哀嘆一聲。
社會就是這個樣子，無論做什麼事都是要講求業績的。
鬼殺隊這個月是入隊考試，又將增添許多新鮮血液。又離斬除天下惡鬼的目標近了一步。
可產屋敷家的養女又不是阿雪的本職。
本體十歲那年，阿雪為了業績點在貧民窟蹲坑好幾天，偶遇了現在的家長。
阿雪：「銀，幫我個小忙可以嗎，拜託了！」
不枉費阿雪花那麼多時間躲銀那敏銳過頭的哥哥，才總算把銀騙到手。
「好，好的，」名叫芥川銀的魔法少女很靦腆，也很拘謹：「請問丘比大人有什麼吩咐？」
明明是屬於自己的魔法，卻從不輕易使用，就連對待阿雪這個契約者的態度也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阿雪：「請幫我催眠那個人，讓我成為他家的養女可以嗎？」
銀輕輕點了點頭。
再然後，一晃五年過去，阿雪也在產物敷家紮根了。身為養女的阿雪不會有繼承權，也不想為了鬼殺隊辛苦操勞。
其實，在阿雪眼裡，鬼與人之間的關係就像魔女與魔法少女的關係一樣。
鬼食人，劍士斬殺惡鬼；魔女吞噬靈魂，魔法少女消滅魔女。
但她的本職永遠都是孵化者，這是出生就既定的事實。
表面的工作是與女孩子們簽訂契約，把她們變成魔法少女，讓她們與邪惡的魔女戰鬥。
實際上為了避免宇宙第二熱寂的到來，掌控著遠遠比地球生物要高等的科技的孵化者們需要從魔法少女的情感中轉換能量，以此維持熵的平衡。
從入職以來，阿雪的業績就慘不忍睹。
黑暗中一個聲音似乎聽見了阿雪的哀嘆，反而在它手心寫字安慰起來：請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得救的！
阿雪：「我……」
那個人著急了，繼續在阿雪手心上寫字：請先不要說話，如果被發現醒了之後，會……
那人想到什麼殘忍的事，停頓一下，然後繼續往下寫：會很受罪的。
遠處傳出人販子的罵罵咧咧的聲音。
嗯，沒錯，人販子。由於過於關注那具身體的情況，阿雪不小心讓自己的本體落入人販子之手，而且還不小心被灌了迷藥。
幸好由於孵化者體質的原因，迷藥對阿雪不起作用。
阿雪：「……」
既沒有得到業績點，也把自己落到人販子手中，被人家真小孩兒安慰。想到這個丟人的現狀，阿雪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說起來以丘比像貓一樣的體質，不至於被人揪著後頸肉丟下樓就摔死吧。
想到剛剛自己那具身體的死因，阿雪又忍不住捂臉，卻被手腕上的繩子生生絆住。
它的手腳都被綁了，囚禁阿雪的籠子被布蓋住了，周圍的一切都黑漆漆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阿雪可能自己就是第一個被人類販賣者抓住的孵化者了吧。這個堪稱孵化者之恥的前綴，阿雪可一點也不想要。
好在旁邊那個小姑娘或者大兄弟還算暖心，一直在它上手心寫字安慰它。
等等！這一定是女孩子，阿雪櫻色的眸子一下子亮了。
儘管她看不見這個人的樣貌，但她也能感受到，這個人當魔法少女的天賦也很高！跟月奈一樣高！
一般來講擁有高天賦的都是女孩子啊，所以這個人也一定是個可愛的小姐姐！
阿雪又湊近旁邊那個人，想趁機佔佔便宜，套套近乎，為以後的業績點做準備。
身邊的人似乎誤會了阿雪的動作，把這些當成了阿雪的不安和害怕。
那個人似乎是害羞了，卻也相當勉強地接受了阿雪的依靠，盡自己所能地默默溫暖一個被人販子抓走的小女孩。
一陣顛簸之後，籠子外的光線透過了一點，似乎是外罩的黑布被揭開了。
阿雪看見整個籠子里只有兩個人，自己和一個白頭髮穿裙子的少女。
這個比阿雪高了半個頭的少女長得很漂亮，只是——
這姑娘的劉海怎麼跟狗啃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