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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能力和態度,這個跟她生活作風沒有太大關係,隻要她能一直這麽表現,葉向東還是很關照自己那路人的。


  現在與以前不同,葉向東要先摸清楚這些人的底牌,才決定如何開炮。向誰開炮,他可不想傻得跟衛文伯一樣,看誰不順眼就開火了,最後把自己也埋葬在這場政治鬥爭中。


  剛剛在腦海裏構思了個大致的情況,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才知道是申雪的新號。


  “申雪,怎麽這時候打電話過來?”


  牆上的鍾都指到十一點了,估計申雪也睡不著。這段時間她挺忙的,根本沒什麽時間和葉向東見麵,因此葉向東走的時候,最後也沒跟她打招呼。


  聽到葉向東的聲音,申雪溫順地道:“怎麽今天很累了?”


  “還行!”葉向東打了個嗬欠。“就是晚上一個人太無聊。”


  申雪就格格地笑了起來,“她們都沒空嗎?”


  額~~~~~~~~葉向東鬱悶了,申雪這丫頭什麽時候也成了醋壇子?是不是自己這幾天忙於交接,沒怎麽關心她,她有想法了吧?


  聽到葉向東半天沒有反應,申雪就知道自己這話過份了,於是她趕緊想著補救措施,“我明天來看你吧!看你一個人怪寂寞的。”


  葉向東本以為她開玩笑,就隨意地應了聲,好啊!

  沒想到,申雪的這次雙江市之行,很快就拉開了葉向東整風運動的序幕。雙江市,將迎來了另一個暫新的時期。


  雙江地區共有三個縣,二個縣級市,其中以雙江市經濟最為活躍,人口眾多,龐大的工業群也是一大亮點。經濟發達的地方,往往有人流密集,流動人口多的特點,尤其是火車站,汽車站這種地方,更是人滿為患。


  申雪說好了去看葉向東的,她把公司的事交待了一下,便匆匆坐上了去雙江市的火車。由於地方不熟,路又相對遠了點,她也懶得開車。健飛基金這樣龐大的資本運作,再當那個記者,申雪也就覺得沒什麽意思,也就辭職,一心當起了她的老總,而當一個基金運營公司的老總,這樣的滋味實在是太好了。雖然記者出頭露麵,但操作幾千萬上億元的資金,那樣的刺激是不會有人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覺的。


  好久沒有坐過火車了,申雪踏上火車之際,仿佛又回到了那種學生年代。以前坐火車,那是因為火車比汽車便宜,雖然人多一點,環境差一點,學生嘛圖個省幾個錢。


  今天火車上的人依然不少,申雪的心情卻很愉悅。公司在饒河市落戶之後,雖然也經常去葉向東家裏,但畢竟環境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董小飛又是自己同夫異母的妹妹,因此,她盡可能地避免與葉向東發生關係。


  在省城的這段時間裏,葉向東就象一隻隻能看不能吃的香蕉。申雪看著他,連伸手撫摸一下的衝動都不敢,萬一表露出來的神情,讓董小飛看出了端倪畢竟不是件好事。


  今天她采用這種古老的方式,坐上火車看情郎,心情頗為激動。


  在車上,二十六歲的申雪,與那些學生妹沒多少分別。隻不過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沉穩與高雅,這是那些沒見過世麵,沒進過社會體驗的學生妹無法比擬的。


  申雪是葉向東他們之間的默契和關係,非同一般,恐怕除了董小飛之外,葉向東心裏想得最多的就是申雪。

  帶著一種美麗的心情下了火車,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這站台。申雪突然籲了口氣,臉上綻放著如春天般的花朵。


  但是雙江市火車站外麵的一幕,卻不怎麽令人舒服。一個穿得很樸素的中年大叔背著編織袋,匆匆從申雪身邊走過。


  呸——突然在前麵停下來,吐了口痰在地上。


  好大一坨,黃黃的,象一團雞屎。


  一個戴著紅袖章的執勤隊員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頭上的大蓋帽歪歪斜斜地帶著,長得有幾分猥瑣,“罰款十塊!”


  中年大叔還沒有反應過來,執勤隊員已經撕下了罰款單,扔了過去,“快點!不要擔誤時間。”


  “幹嘛?”中年大叔愣愣地看著他,好端端怎麽要自己交十塊錢罰款呢?


  執勤隊員眯著三角眼,有幾分凶氣地看著中年大步,指著地上象坨雞屎一樣的黃痰,“你剛剛吐了口痰,按火車站的規章製度,罰款十塊。”


  “我……我……”


  “我……我個屁啊!快點!交錢。”


  執勤隊員有點凶,語氣很強硬,估計要是不交費的話,就要打人了。


  害怕的中年大叔顯然就不是本地人,說著一口外地話。哆哆嗦嗦地從褲子的小袋子裏掏出幾經皺巴巴的票子,“給!”兩個五塊的。


  “哼!算你識相。”執勤隊員伸手接錢的時候,頭上沒有戴好的大蓋帽掉了下來,糟了,正好落在那團雞屎一樣的濃痰上。


  “MD!我靠——你娘個麻痹。”執勤隊員接過錢,撿起帽子罵了句。


  帽子上好大一坨濃痰,惡心死了。


  看到這坨痰,他立時就火了,“給老子舔了。”


  中年大叔也看到自己這痰估計太惡心,於是他又翻來翻去,從口袋裏找出衛生紙。正想給執勤隊員擦帽子的時候,對方罵了一句,“娘個麻痹!誰要你擦,給老子舔幹淨。”


  聽到這話,中年大叔當時就懵了。


  “幹嘛用舔的呢?我幫你擦幹淨還不行嗎?”


  “狗日的你欠揍是吧?老子打死你!”執勤隊員從屁股後麵拿出一根黑乎乎的棍子,在中年大叔麵前揮了揮。“快!老子今天看你不順眼,給我把它舔了。”


  中年大叔不幹,“你這人太霸道了!我給你擦擦還不行嗎?”


  “行你娘!老子今天就叫你舔。”執勤隊員拿起棍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中年大叔也火了,“你怎麽打人?”


  “老子就打你又怎麽樣?你去叫天去!”砰——又是一棍,重重地打在中年大叔的手臂上。中年大叔估計也是常年在家幹農活的,雖然不靈機,力氣倒也不小。他一氣之下,就撲過去,把那執勤隊員掀翻在地上。


  撲通——兩個人倒了下去,媽呀!又壓在那坨象雞屎一樣的濃痰上。


  畢竟是莊稼人,老實的農民漢子,掀翻了人家也不敢下手,就愣愣地站在那裏。長得有幾份猥瑣的執勤隊員爬起來,摸了一下屁股上那團雞屎一樣的濃痰,他就罵了句,“你娘的巴鄉佬,竟然敢打老子?”


  隻見他拿出口哨急劇地吹了幾下,立刻又從人群中冒出來五六個戴著紅袖章的執勤隊員。“娘個麻痹!這個豬壓的還敢打人。揍死他!”


  嘿嘿……膽子不小,還敢打人?

  幾個人圍了過來,每個人手裏拿著警棍,戲謔地看著中年大叔。


  “警察同誌,他……”可憐的中年大叔,還當這群人是警察,渾然不知自己掉進了狼窩。當他想同人家解釋的時候,棍子劈頭蓋臉落下來。


  六七個人,七手八腳的,你一棍我一棍,打得中年大叔暈頭轉向,雙手捂著頭蹲在地上。


  火車站廣場裏很多人,遠遠看到這邊鬧事了,紛紛遠走三步。出門在外,凡事不要強出頭,事不關己,遠走為妙啊!

  申雪實在看不下去了,皺了皺眉頭,便朝那邊走過去。


  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廣場的石板上,發出噔噔的聲音。陽光下,漂亮的申雪格外惹眼,自從她出了站台,身後一直徘徊著幾個看上去不怎麽正路的小夥子。


  這些人眼睛盯著她手裏的包,而申雪渾然不知,朝幾個打人的執勤隊的走去,“你們這是幹嘛?有這麽打人的嗎?”


  申雪喊了幾句,幾個執勤員的這才停了下來,其中一個還在喊道:“娘個麻痹!快給老子舔了。”


  他指著屁股上那團雞屎一樣的濃痰,惡狠狠地道。


  有人回過頭,打量了申雪一眼,立刻露出一絲不懷好意地笑,“嘿嘿……小姐,我們在教育改造他,以後不要隨地吐痰。”


  “有你們這樣教育人的嗎?”申雪看著那中年大叔,已經被他們改造成鼻表臉腫的,手上還有些血跡。


  剛才那個三角眼的執勤隊員,惡狠狠地吼道:“娘個麻痹!你快一點,給老子把這痰舔了,否則今天就打死你。”


  中年大叔看著幾隻惡狼,再也沒有了剛才那股恨勁,可憐兮兮地拿起他的帽子,有些害怕地看了幾人一眼,慢慢地將帽子上的濃痰湊了過去。


  “慢著!”


  申雪做了一個很難為情的表情,“你們放過他吧!我給他賠你二百塊錢行嗎?”


  嘿嘿……這女的真有意思,還從來沒有見過有這麽大方的,替人家出錢消災。三角眼聽說有錢,便走了過來,“不行,五百!”


  申雪氣憤地道:“你這人不要得寸進尺,剛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他也沒有錯。而且已經交過罰款,帽子是你自己掉下去的。怎麽可以怪他?”


  “耶——你這小娘們,老子說五百就五百,你不討價還價?知道我們幹什麽的不?哥幾個是執勤隊,專管這一片的。”


  申雪看他們也不象什麽好人,便在心裏嘀咕著:雙江市怎麽盡雇一些這樣的人,沒一個好東西,跟地痞流氓有什麽分別。隻是看到那中年大叔可憐,她也就懶得跟他們計較。“五百就五百,你們放了他!”


  “姑娘,不要!我還不起你這人情的。”中年大叔一陣感激,朝申雪哀求道。


  “大叔,沒事的,不就是五百塊錢嘛,不用還了。”申雪拿錢的時候,中年大叔痛苦地搖搖頭,“我還是舔了吧!他們沒一個好人。”


  “放你娘的狗屁!”三角眼踢了他一腳;“閉嘴!”


  然後幾個人便看著申雪拿錢,申雪拉開包,拿出一個皮夾。皮夾裏厚厚的一遝鈔票,至少有一萬多塊。


  這時,三角眼朝遠處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等申雪拿了五百塊錢之後。他們這才哼了一聲,“滾!今天算你運氣幾個執勤隊員這才狠狠地離去,臨走的時候,不懷好意地看了申雪好幾眼。這是條大魚。

  “姑娘!你真是個大好人啊!這恩情我欠下了,給你磕個頭吧!”中年大叔跪在地上就要給申雪磕頭,申雪嚇了一跳,馬上閃到一邊。


  “大叔,不要,不要,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申雪閃過了,朝廣場外麵走去。火車間廣場裏,很多人遠遠看著這一幕,一些用心不良的人便盯上了她。幾個穿著牛仔衣的小青年,借故從申雪身邊穿來穿去。


  來到廣場外麵,申雪正要摸出手機給葉向東打電話,突然一個人從後麵快速衝了過去,一把搶了她的包,轉眼就竄入了人群裏。


  “啊——”申雪反應過來,反出一聲尖叫,然後大喊道:“打劫啊。打劫——”


  她一邊喊,一邊朝那人去追,沒想到總是有人擋在自己前麵,跑也跑不動。


  申雪做死的喊,若大的一個廣場這麽多人,就象僵屍一樣,渾然沒有知覺。看著那人越跑越遠,眨眼就不見了人影,申雪鬱悶地跺了跺腳,這是什麽鬼地方啊!

  這下好了,包也沒有了,錢也被搶了,申雪站在廣場中間,發現自己堂堂一個身價千萬的總經理,居然連打個的的錢都沒有。站在這裏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手機沒有了,電話也不能打,申雪挺無助的。


  一輛的士在麵前停下,三十多歲的男司機瞟了她一眼,“打的嗎?”


  申雪很鬱悶,“我沒錢了,能不能先送我到那裏,我再給你錢行不?”


  的士點點頭,嘴裏還嚼著檳榔,含糊不清地道:“沒關係,人哪能沒個落難的時候。先上車吧!”


  “謝謝!”申雪感激地點點頭,彎腰進了車子。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她一個勁地感謝,“謝司機大哥。”


  司機把檳榔渣子給吐了,又看了申雪一眼,不露聲色道:“包被人搶了吧?”


  “嗯!”申雪用力地點點頭,看到的士司機還算和藹,便稍稍放心了點。“司機大哥,你送我到——市委旁邊的賓館裏吧!”


  本想說市委大院,又怕引起別人懷疑。一個女孩子孤孤單單的去找市委書記,會不會有人說嫌話。所以她臨時改變了地點,但是她又說不上具體的位置。


  司機又丟了一塊檳榔在嘴裏,一邊嚼著一邊點頭,“是金都賓館嗎?”


  申雪也不知道,既然司機說了,她想肯定就在附近哪個地方,所以她就用力地點點頭。“也行!”


  她想給葉向東打個電話,但看到司機沒有電話,隻好放棄這個想法。


  “你是第一次來吧!雙江市很亂啊!一個女孩子很不安全的。”司機似乎很有感觸,對此也深惡痛絕。


  申雪聽到這話,心裏一暖,碰到好人了。於是她感激地看著司機,發現司機右邊的耳機旁邊,有一個很大的黑痣,痣上長著幾根長長的毛發。痣周圍有塊足足三公分大小的黑色斑點。


  “嗯!”出於好感,申雪就應道。“第一次來,沒想到治安這麽差!”


  她抬起頭,看著司機問道:“火車站這麽亂,難道政府不管嗎?”


  司機哼了一聲,“管?你沒看到執勤隊的,跟那些打劫的有什麽區別?隻不過他們是合法的,那些混混是非法的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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