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寧古縣的十二個鄉鎮中，數烏林最偏遠，最貧窮。也不知道金曼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居然讓他到這樣的地方當鎮長。葉向東忽然想，是不是金曼為了保護她自己，把他發配到這樣偏遠的地方去呢？不過，自己如果繼續呆在金曼的身邊，時常跟她發生男女那樣的關係，至少保持著那樣的曖昧，不但他們兩人都要完蛋，就憑金曼老公那樣當警察的脾氣，他的生命都存在著危險。
不過，自己的結局現在看來還是不錯的，也許這裏金曼真的在苗振鐸她這個公爹的麵前說了好話，也許他也該鹹魚翻身，鎮長畢竟是個有身份的職務了，他饒呼了兩年，重新回到科級的位置。
盡管金曼躲在了背後，不再跟葉向東見麵，但一切都是金曼安排好的，當葉向東拎在一隻拉杆箱包從樓棟裏走出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走過來，一臉的恭敬看著葉向東說：“您好，您是何鎮長吧？我是送你到烏林的司機。”
葉向東正愁不知道該怎樣坐車到那個偏僻的烏林，聽到這個人這樣說，就伸手說：“我是葉向東，謝謝你。你是烏林的人嗎？”
那人說：“我是縣委組織部的司機，是領導讓我送你過去。”
葉向東點點頭說：“我到烏林上任的事，他們還不知道吧？”
那人說：“現在應該是知道了。來，給我。”
葉向東把箱包交給司機，好在蒙晉麗絕不跟著他前往烏林，這樣葉向東就可以輕車簡從。
上了車，車子就發動後上了公路。從寧古倒烏林的公路隻是個二級公路，一路上顛顛簸簸，但是越往烏林方向行駛，葉向東越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變化。
大嶺鎮在寧古來說，還是個經濟比較發達的鄉鎮，許多村子的麵貌從家家戶戶的房子上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但是，有進入烏林的地界，進入葉向東眼簾的，居然是一片破敗的景象。他想，看來金曼或者的縣委書記苗振鐸，是真要看自己的能力和韌勁了，把這樣一個破敗的鄉鎮交給他，他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能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路上葉向東始終都在沉默著，眼前出現了一個叫興安的村子，葉向東看到這個村子居然沒有一間磚瓦房，葉向東不禁問道：“這就是烏林的地界了吧？”
司機笑著說：“現在就是烏林了，這是我們縣最往西的鄉鎮，再往西去，就是林口縣了。”
這葉向東倒是知道，林口縣是齊官亮當副書記的地方，那裏就是個貧困縣，緊鄰這樣的縣，自然是沒有什麽地域優勢的。
葉向東歎息一聲說：“這裏也真夠窮的啊。”
眼前出現幾個半大的孩子，居然光著屁股向前麵跑去，不知道他們跑到哪裏。那司機說：“前麵有個水塘，這裏的孩子都是光著去那裏洗澡的。”
葉向東哦了一聲，心想，這樣的驚喜他好久沒看到了。
車子又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達烏林這個地方，葉向東看了一下時間，從大嶺鎮到烏林，這車跑了接近兩個小時，距離不遠，但是路況不好。
剛一下車，葉向東就愣了一下，雖然說都是鄉鎮一級的行政單位，但烏林跟大嶺鎮差多了，就沒有一條看上去幹幹淨淨的街道，就沒有一幢像樣的樓房。
看到葉向東歎息一聲，那司機笑著說：“這可是我們寧古最窮的鄉鎮了，什麽都不行，髒，亂，差，打劫，拐賣人口……咳，到這樣的地方夠你幹的。”
葉向東不能在司機跟前顯示自己的喪氣，就說：“也許苗書記讓我來，就是啃這塊硬骨頭的吧？”
司機說：“你現在是寧古最年輕的鎮長了，我想讓你來是領導有想法的。我們現在就去鎮政府吧。”
葉向東說：“這樣，辛苦你了，你就回去吧，我就不請你吃飯了，我一個新來的鎮長，總不能剛下車就請縣裏的領導吃飯啊。”
那司機笑著說：“我就是個司機，烏林沒有一輛像樣的車，這樣領導就派我來送你的。那這樣，我就回去了。”
葉向東說：“你我落下腳，你來的時候我再好好的招待你。”
司機擺擺手就回了縣城，葉向東也不想馬上到鎮政府報到，他想了想，就走到坑坑窪窪的街道上，容入了稀稀拉拉的人流中。
這個興起於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小鎮，過去就是一個較大的村子，由於九十年代發展鄉鎮建設，就升級為鎮一級的政府，但是一切的基礎還是非常落後，這裏跟大嶺鎮不同的是，大嶺鎮有的是資源，而烏林幾乎就是資源奇缺的地方，有的就是還沒發展起來的農業。
烏林河是牡丹江的一條支流，那細細的河水從鎮裏蜿蜒流過，看著烏林河兩旁低矮河床以及快要幹枯河水，葉向東不由一聲歎息。
時值中午，路邊稀稀拉拉的十來家店鋪，買賣都不那麽興隆，幾個女人在門口懶洋洋地聊天嗮太陽，葉向東聽到她們說的話都不那麽的好聽，不是罵鎮裏的領導，就是罵自己的老公，葉向東想，也許是她們的買賣不好，心情也不好，就用罵人來開開心吧。
他慢慢的走著，漸漸的吸引了幾個年輕婦女的目光，河邊有一溜的台階，下麵穿來嘭嘭嘭擊打什麽的聲音，葉向東看到一位穿著花格子衣服的婦女，正在河水裏洗著孩子的尿布。
這是一位還算年輕俊俏的少婦，從洗尿布的情況看，這是個還在哺乳期的母親，年齡不過二十五六歲，胸前一對鼓鼓的，掩飾不住一個做了媽媽的女人那驕傲的姿勢，兩團被奶水潤濕的印跡。縫隙中，隱若可見一縷白白的胸脯。少婦的麵容嬌好，雖然沒有脂粉，看上去還算清秀，隻是一身的打扮，透著一股鄉土氣息。
葉向東順著台階走下去，那女人突然說：“別在這裏撒尿。”
葉向東一愣，這才知道，男人衝著河水撒尿是太正常的了，而這個女人的提醒也是正常的，人家女人在這裏洗東西，男人總不能就過來撒尿吧。
葉向東笑了笑，伸手在河水洗了洗手，這是告訴她，他可不是來撒尿的。
那女人笑著說：“哦，對不起。我沒見過你啊，你不是鎮裏的人吧？”
葉向東笑著說：“鎮裏的人你都認識啊？”
那女人說：“從你的穿戴就知道，這裏沒穿這樣衣服的。我也是識貨的，你的一身都是不便宜的。”
葉向東想，這個鄉下女人還真是識貨，他這身衣著可都是名牌。
葉向東說：“我是外地的，但是以後就是這個鎮裏的人了。”
那女人的眼睛發亮地看著葉向東：“你是調到這裏上班的？我就覺得你不是一般的人。”
葉向東說：“我姓何，叫葉向東，我是到鎮政府上班的。”
那女人笑著說：“那可是好了，以後鎮政府我也有認識的人了，我叫姚紅，就住在這附近。”
葉向東說：“那好，我們這就算認識了，你可是我到烏林地一個認識的人啊。”
姚紅的神色已經很是喜悅地看著葉向東，葉向東不管從哪個方麵，都是讓她喜歡和著迷的。葉向東指著這條烏林河道：“我以前聽說這條河很有名的，怎麽就幹涸了呢？”
姚紅用力搓起了幾件衣服。胸部縫隙裏的奶子白白的，隨著雙手不住地晃動。這讓葉向東不好意思看她。
“還不是上頭修張家大壩給鬧的。張家大壩一建，烏林河下流就沒了昔日的繁榮，到處都是無水灌溉而荒廢的農田。”
葉向東知道，姚紅所說的，是烏林河的上遊，正在興建的大壩。大壩兩年前開始興建，目前還沒有完工。
一條河流經過幾個地方攔截，到了下遊，往往就是受害者，不但要遭受汙染帶來的災難，而且還因為斷流發生生活上的困境。葉向東現在開始思索一個問題，那就是真的當好一方的官員，那還真是很不容易。不管什麽地方，都是問題成堆啊。
姚紅洗完了東西，似乎舍不得的樣子，葉向東就笑著說：“以後我們會見麵的。我也到處走走。”
和姚紅分手，葉向東就繼續走走看看。烏林鎮實在太小，半個多小時，他就逛遍了整個鎮區。最繁華的地方，也就是剛才這條街道。葉向東忽然發現，他想找個落腳的地方，但整個鎮上，不但沒看到一件賓館，居然沒看到有旅店的招牌，他今天不想去鎮政府，但總該找個落腳的地方，於是葉向東走進一條小巷。
在路邊一家餐館吃了點飯，走出那家小餐館，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婆，悄然出現在身後，“年輕人，要住宿嗎？”
葉向東慢慢的說：“多少一晚？”
老婆婆像是做這個買賣的老手，挺會說的，也挺會安撫人：“房間有好壞，你想的話，我就帶你看看！放心，我不會宰你的。來烏林鎮的人很多都住我這，放心吧，我們是規矩人，不會欺生的。
“行！看看就看看吧！”
葉向東隨老婆婆進了一條巷子。兩人七拐八拐，來到一棟兩層樓的住房。還沒進門，遠遠就聽到屋裏傳來一陣嬰兒啼哭。
有人哄著孩子從屋裏出來。“乖寶寶，別哭了哦，媽媽給你喂奶。”
等婦女抱著小孩出來的時候，葉向東發現，這不是下午碰到的那個姚紅嗎？這讓葉向東感到十分的不解和驚詫，他似乎看出了什麽門道，也許這就是……但他真的不想把這個姚紅和什麽接客女人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