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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是他到招商辦做的第一件事,決不能第一炮就是個啞炮。


  這酒一直喝到將近半夜,大家一個個都跟葉向東拚酒,他就是再能喝,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他還真的把自己喝多了。方東升就對方亞亞說:“你和向主任也不能回去了,就住在鄉裏的招待所吧。”


  方亞亞說:“你就是讓我們回去我們也不能回去了。向主任喝了這樣多的酒他怎麽還能開車?你們也真是,灌了他這麽多的酒。”


  方東升說:“亞亞,我覺得向主任是個好人,嗯,是個能幹事的人,你回去以後掌握還情況,需要我們出麵的就盡管說。”


  “叔,我們也就是下來了解一下情況的,也別對我們寄予太大的希望。”


  “哎這可不能這樣說,既然是下來了解情況,我就要對你們給予希望。這個項目是人家主動來跟我們談過的,是縣裏的領導不積極給耽誤了。”


  方亞亞說:“叔,省裏現在的情況我們也完全的不了解,等我們回去各方麵做做工作再說吧。你們把向主任送到招待所吧。”


  “那你到叔叔家住嗎?”


  “向主任喝多了,我怎麽能離開他?我也跟他住招待所吧。”


  “招待所的條件一般,你們也就將就了。”


  “我也是這裏出來的,有什麽可挑剔的?”


  幾個人攙扶著葉向東走出酒樓,葉向東看著方東升說:“沒事的,這酒也不能真的把我撂倒。”


  方東升攙著葉向東的胳膊說:“向主任真是海量啊。”


  招待所是個平房,後麵有個不大的院落,葉向東被安排在一個單人的房間,方亞亞住在葉向東的對麵,葉向東躺在床上,方亞亞看到葉向東真的有點喝多,也怪自己沒有阻攔大家的勸酒,她也阻攔不了,這裏就是這樣的習慣,上麵來的人如果沒有幾分的酒量,那是一般的情況不敢下來的。


  大家走了,方亞亞就用熱水給葉向東擦額頭和擦臉。葉向東其實喝多但沒真的醉,他看著方亞亞說:“你這個叔叔啊,可是個人精,我們這是把自己送到槍口上了。”


  方亞亞一笑說:“你怎麽這樣說?”


  葉向東搖搖頭說:“拉古鄉已經把旱田改水田作為他們在下一年的發展的目標,這是件很好的事,你想,一斤打上響水品牌的大米就賣到五元錢,而他們現在種的玉米,一斤才幾毛錢,這樣的戰略調整是對的,但把鄉裏的所有旱田都改成水田,這不是需要一大筆資金嗎?他們想知道問題就是要籌措資金,而我們來的目的似乎就是送給他們自己來的,你說我們資金在哪兒?”


  方亞亞為躺在那裏的葉向東擦了一下發熱的額頭,說:“當成省公司要投入一千萬,但有個條件,就是要把每年產出的糧食的百分之八十報銷給他們,收購價的每斤三元。”


  “這對鄉裏來說豈不是很好一件事?但為什麽縣裏的領導就不積極呢?我們對這裏有什麽奧秘還完全的不清楚啊。”


  “回去了解些情況豈不就清楚了?好了,你喝了這樣多的酒,就別想工作的問題了。”

  “亞亞。”


  方亞亞聽到葉向東這樣親切地叫自己,溫柔地答應一聲說:“你想說什麽?”


  “你覺得我是不是太年輕啊?上任的第一天什麽還都不懂,就下來稀裏糊塗地談這樣複雜的事情。”


  方亞亞還是身有一股大學生那樣的情節,說:“年輕怎麽了?現在的機關就需要你這樣的衝勁,你看那些人,小小的一件事,就能給拖上幾個月,那個孫……”


  “你說的孫主任?”


  “她這個人,不說也罷。”


  葉向東突然翻身下地,但一彎腰的時候,喝進肚子裏的酒都哇地一聲吐了出來,穢物濺了自己一身,方亞亞趕緊把葉向東推到床上。


  “你看你,下地幹什麽?你說一聲不就行了?你別動啊。”


  “咳,是你讓我喝了這麽多的酒啊。”葉向東難受地呻吟。


  方亞亞說:“我也沒了辦法啊。不過下來的幹部喝多了是經常的事兒,我現在給你收拾。”


  方亞亞立刻給葉向東清理穢物,葉向東不好意思地看著方亞亞毫不嫌棄地做著這樣的事兒,但他的褲子已經弄髒,方亞亞說:“你把褲子脫了,我給你洗一下吧。”


  “洗了我穿什麽?”


  方亞亞笑著說:“總不能讓你不穿褲子回去的,那樣可就成了政府大院的頭號新聞了。”


  方亞亞命令葉向東脫了外褲,裏麵穿著毛褲也沒什麽,方亞亞拿著該洗的東西就出去了。


  葉向東感到有些頭疼,也知道今天做的事有些莽撞,但從工作本身來說他覺得自己做的也沒錯,接下來的事情就需要自己三思而行。


  現在他明白了,那就是說下麵鄉鎮不同意旱田改水田的說法,無非是借口,這裏說明是縣裏的某些人對此事不積極,但因為什麽不積極,這裏一定是有原因的,現在是大力發展經濟的時期,哪個領導也不能傻到給錢不要的地步。


  他對自己到招商辦這個新的單位還沒有一個深刻的認識,現在腦袋清醒了,他也睡不著了,就開始思前想後了。


  雖然他才上任不到天的時間,但他已經看出在這個單位想做的工作太多了,現在正是大力發展經濟,向小康社會邁進的關東時期,太需要外界的自己注入了,而寧古在這個方麵顯然落後於附近的其他縣市。他覺得雖然自己這些天來始終關注的組織部和經委都沒去上,但這個招商辦還真是個能讓自己忙碌起來,也是真的能鍛煉自己的好地方,他才二十五歲,他還有太多的時間,他現在需要的就是要做一些具體的工作,也許做起來絕不是那樣的簡單。


  他突然想到了齊官亮。齊官亮給他安排到這個位置,也許是真的煞費了苦心,眼下正是大力發展經濟需要自己支持的時期,而縣裏的經濟想要得到大力的發展,勢必要得到外界的支持,把這個部門交給他,真是對他寄予了厚望,這也說明這是這個縣委書記對自己幫了他的大忙的回報。


  齊官亮的離去讓葉向東覺得深深的遺憾,通過這件事,他已經和齊官亮建立了深厚的情意,但齊官亮離開寧古,他也真的失去了一棵可以支撐的大樹。鄭曉麗這棵大樹已經不再讓他乘涼,齊官亮也離開了他分到視線,這才幾天的時間,他的外部環境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對於他的安排,是齊官亮的力排眾議才把他推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他必須要做出一番真實的工作,決不能把自己浮在表麵上。一個工作不到一年的年輕人,居然一下子就被安排到招商辦的崗位,這的確是從未有過的,也絕對是讓太多的人嫉妒的,接著也就有太多的人想找他的麻煩的。


  如果他在文聯當正科級的主席,他的視野就會小的很多,也就不會召來太多人的關注,但縣政府的招商辦這個新設立的機構,他過來就是一把手,他的工作也許還真的不是很好做的。


  葉向東想抽顆煙。他已經好久沒抽煙了,也就說明他也好久沒認真的思考問題了。這些日子他的思緒都在組織部或者經委這兩個部門徘徊,但竟是這樣的結局,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計劃永遠是計劃,現實永遠是現實啊。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毫無睡意,還真的想抽煙,但他的包裏早就不準備煙了,附近的小賣部也早就關了門,他走出房間,看看方亞亞在什麽地方給他洗東西。


  水房裏沒有方亞亞的身影,招待所沒幾個人住,收發室是個老頭在看門,也在睡著,他也就沒打擾他,又回到自己的房間。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這是方亞亞回來。葉向東趕緊問:“你這是去哪裏洗衣服去了?”


  方亞亞說:“去我叔叔家啊,他家離這裏不遠。他家燒炕,不然你早晨還真的沒穿的。”


  葉向東滿意地看著方亞亞,方亞亞嬌媚地說:“幹什麽這樣看我?”


  葉向東覺得現在跟方亞亞已經很近了,就說:“我要求你做的事,你已經做的非常好了,給我一個親眼所見的事實。好了,時候不早了,你也過去休息吧。”


  “那你呢?”方亞亞嬌媚地說。


  “我現在不想睡。”


  “那我也不想睡。”


  “我們倆這大半夜的暴怒睡覺幹什麽?你睡,我也睡。”


  方亞亞看著葉向東,噗嗤一笑說:“我就怕你睡不著。”


  “為什麽睡不著?”葉向東狡辯。


  方亞亞說:“你是不是不抽煙?我從我叔家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有包中華,就給你捎帶著拿來啊。”


  葉向東真想把方亞亞抱起來:“你這樣的了解我啊。”


  “我了解你什麽?”


  “咳,你讓我……”


  “我讓你怎麽樣?”方亞亞的眼神盯著葉向東。


  葉向東想說:“你太讓我滿意了。”但他當著自己的下屬女孩還不能這樣說。就說:“我現在正想抽煙啊。”


  “我知道你睡不著,今天畢竟是你第一天上任,又被我帶到了這裏,你是思緒一定非常的煩亂,也許想抽煙思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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