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忘不了你
他突然非常想念盛雪了，一份傷感的情愫襲擊而來。自打和盛雪分手，他始終在壓抑著這份感情，他害怕一旦想起，就把他擊垮，他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接著就用忙碌的工作來排遣這份已經失去的情感。可是現在，在一個女人的歌聲中，在忘情水那句讓人感懷的歌詞裏，那份感情排山倒海地襲擊而來。
哪有什麽忘情水呢？他會忘記那份純真而濃烈的愛嗎？盛雪就要結婚了，而他對女人那份發自內心的真愛，卻難以找到了，雖然他也有還算喜歡的女孩，但那真的不是當初的那份愛了。
突然，他感到自己熱淚滾滾。
“向東哥，你這是怎麽了？”任芳菲瞪大了眼睛，“我沒做錯什麽吧？”
做錯了什麽？他是做錯什麽了嗎？是的，他有了鄭曉麗，和於靜波早晨散了步，可是，盛雪竟然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如果給他的機會，他寧可不要自己的一切，他也要和盛雪站在一起。
可是，他即使什麽也沒有，盛雪還會愛他嗎？她那個勢力的媽媽會接受他嗎？
愛情和實際的生活聯係在一起，是多麽的脆弱啊。
他忽然發現，任芳菲已經蜷在自己的懷裏，用她的小手抹著他流出的淚水。
第一次坐飛機的感覺，讓葉向東有些微微的激動。登上舷梯時，任芳菲的手插在他的臂彎裏，儼然一對甜蜜的戀人。
曾經他有過很固執的觀念，不是夫妻，是絕對不能發生任何性愛關係的。到有了盛雪他稍稍做了更改，那就是除了夫妻和戀人，不會也不可能發生任何意義的愛和性的結合。
雖然自己還是個小小的文聯的幹事，什麽權力也沒有，但他已經嚐到了有錢的滋味。來的時候，他押著貨，在那慢悠悠的大車上走了五天。在這五天裏，他把自己蜷縮在車上最小的空間裏，心裏卻想著海闊天空的事，但歸於一點，那就是讓自己在忍耐中做事，在做事中忍耐。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初開得勝，召開兩屆筆會已經毫無懸念，而且自己的收入也有了一個天文數字的增長。
他自己有了五十萬的啊。這是自己勞動的結果，或者說這是自己在商場中撈到的第一桶金，雖然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從中撈到的好處，但這筆錢在鼓舞著他。隻要給他個機會，他發現自己真的能幹很大的事。通過即將召開的筆會，讓縣委大院裏那些權力中心人物發現他，絕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除了自己的五十萬，他還給文聯這個小的不能再小，窮的不能再窮的部門掙了七十萬。七十萬啊。這在一九九二年的秋天裏，這是個怎樣的數字啊。
他聽說許多想大把撈金的商人，在海南這個尚待開發的旅遊勝地铩羽而還，在那裏留下許多爛尾樓，可他葉向東居然四兩撥千斤，用小小的山貨，就大賺了一筆。現在想來，這才是剛剛開始，他的理想也絕不是掙什麽錢。盛雪的媽媽不就是看不起他這個看大門人家的孩子嗎，他就要這些人看看他葉向東絕不是隻能寫點東西的人，他一定會做更大的事。他也要讓那個即將娶盛雪當老婆的鄭博宇知道他葉向東的存在。
飛機在七千米的高空飛行的時候，就容易讓人產生高入雲端的聯想。任芳菲碰了他一下，說：“馬上就要到了。”
“這麽快啊。”
任芳菲說：“這可不是我們來時坐的那輛破車。”
葉向東微微一笑說：“是啊，這就是速度。”
到了賓陽，即將和任芳菲分手，任芳菲眼裏閃著淚花：“向東哥，不管你是不是會想起我，我都忘不了你。”
“我初步把秋天看山的筆會定在十月十號，到時你陪著劉主席一定去寧古，還想要你放開歌喉，給我們演唱一曲。”
“好啊，需要我給找幾個歌星的話，一定辦到。”
“好，現在我們有了錢，就可以把筆會辦得越熱鬧越好。對了，你讓劉主席跟餘壯生這個省裏的大畫家打個招呼，到時我在給他直接發請柬。”
任芳菲擁抱了一下，就上車走了。
葉向東現在會寧古的心情變得十分迫切了，他在車站給鄭曉麗的單位打了個電話，匯報了這次行程非常的順利，鄭曉麗也真心地祝賀他旗開得勝，並且告訴他開會時她一定早早就到。
上了火車，傍晚就到了饒河。
站在饒河車站的站台上，葉向東猶豫了。這個跟自己息息相關的城市，似乎變得陌生起來，這裏已經沒有和他親近的人了，盛雪成了陌生人，林傑鄭曉麗已經走了，鄭曉麗也到了省城。焦玉是聽到同學和室友，但他不想跟他聯係。
哦，對了，他突然想到了於靜波。和於靜波發生了那次誤會已經消除，但他許諾請她吃飯已經許諾了兩次，現在該是還願的時候了吧。
他想起了於靜波竟然有了那個傳呼機，這可是個新鮮的東西，他還從未使用過這東西傳過誰，現在就不妨試一下。他找了個電話亭，在看電話亭的男人幫助下，他第一次打了個傳呼，很快那邊就來了電話。
傳來於靜波的聲音：“你好，是誰呼我？”
葉向東心想這可真是好東西，今天晚上他就不走了，明天到饒河的打商店裏，買兩個這東西，給陳娟一個，他自己一個。
“是我，我是葉向東。”
“啊，是你，你在哪裏啊？”
“我就在饒河火車站。我才從……”
“我聽說了，你幹了件大事，這樣，我現在趕一個稿子，半個小時後有時間。你別走啊。”
“是，我今天就在饒河了，明天要在這裏辦點事。”
“你沒有別的約會你就等我。”
“我就是等你，來請你來的。”
“今天可別讓我餓肚子了。”
葉向東哈哈大笑說、：“今天就是殺了我我也要去見你。我在什麽地方等你？”
“你這樣，你現在就去金灣大酒店，訂個座位，給服務台留個言，我完事就過去見你。”
葉向東有些微微的激動說：“好，我現在就去。”
金灣大酒店位於江灣一帶的黃金地帶，是饒河的一座標誌性的建築，葉向東打車來到金灣大酒店，在第八樓訂了個包間，等著於靜波的到來。
房間訂好，時間還早，就四處看看走走。這是一個廣東商人名下的產業，處處都彰顯著南國的風光，他在一件巨大的飛天美女的雕刻麵前站住，欣賞著那逼真的形象和細致的刀工，心想，是不是也應該在寧古的馬竣廣場上建一座這樣標誌性的雕像，既彰顯了寧古這個地方的人文景觀，又建立的一文化風景點呢？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似乎很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在離他耳邊的不遠處出現了。
“鄭市長，還用你親自到這裏接我們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一個男人雖然蒼老但很雄渾的聲音說：“過去我們是同事，現在我們成了親家，我想早些看到你呀。”
“應該說過去你是我的上級，現在成了我的親家。”
“不管怎麽說，他們終於嘠上了親家。那時我們還時常開這樣的玩笑啊。哈哈。”
“現在這玩笑成事實了。”
“鄭伯伯，您好。”
這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這個女孩的聲音更了摧毀身心的立刻，葉向東的心一陣狂跳，但他讓自己不能被摧毀，又要躲避這幾個人視線看到自己。他立刻退到一個背靜的地方。他看到盛雪和她的媽媽爸爸被一個年老和一個年輕的男人，讓進一個包房，然後門關上。
這個老男人無疑就是鄭思年，那個年輕的男人就是鄭思宇了。
他們這是幹什麽？哦，這是搞個小型的訂婚儀式吧，也許是……
“向東，你怎麽在這裏？”
於靜波笑吟吟地從電梯裏走出來。
“向東，你這是怎麽了？”於靜波看到葉向東異樣的神色，吃驚地說。
“哦，沒什麽，走，就這個包房。”葉向東走在前頭。他聽到盛雪的媽媽從那個包房裏傳來十分刺耳的笑聲。
走進了包房，服務小姐跟了進來，把菜單交給葉向東點菜，葉向東居然忘記接過來。
“向東，點菜啊？”
“好。好，點菜。”
服務小姐撿起菜單，看著這個魂不守舍的客人，葉向東從服務小姐接過菜單。他發現那上麵寫的是什麽，根本看不清。
“於編輯……”
“叫我靜波。”
“哦，靜波，還是你來吧。”
於靜波微微一笑：“那就我來。”
點了幾個菜征求了一下葉向東的意見，葉向東依然怔怔的，就讓服務小姐出去，說：“向東，你跟我說，你看到誰了？”
“哦，沒有，沒有。哦，菜點好了？”
於靜波搖了搖頭說：“你不要這樣，說說，我聽聽。”
葉向東呼了一口氣說：“好了，我剛才受到了刺激，現在好了。”
“真的好了？”
葉向東做出已經無所謂的樣子說：“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