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該扯這個蛋
大門口已經站滿了昨天晚上逃生的人,多半都是些年輕人,他們身上有著濃濃的火藥味。幾個人從旁門走了出來,唐葉亮看到鄭曉麗已經不是那種急巴巴的樣子,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鄭曉麗說:“你們放心,葉向東馬上就會出來的。”
幾個人的眼睛都盯著鄭曉麗,完全不相信她的話似的,唐葉亮說:“你說說看。”
“我看你這樣氣定神閑,一定是有了好主意不是?那我也要寫這個稿子的。”肖迪為這樣的一篇大稿感到興奮。
鄭曉麗說:“我爸我當然是了解的,他就是這樣的人。馬局長我也是熟悉的,你沒看他一提到葉向東,就很感興趣的樣子?他們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放人的意思,但他們不會在我們麵前這樣表態的。”
林傑立刻笑了起來:“對呀,這些當官的就是嘴硬,我怎麽忘了,他們其實並沒有反駁我們,我翻來覆去說看很多遍,他們就是在聽,在想,你們又造成了這樣的聲勢,他們就已經準備放人了,咳,我就是著急啊。我昨天晚上見到了這個年輕人,真是不錯的人啊。”
鄭曉麗看出林傑的喜愛程度,也知道葉向東其實是有個女朋友的,但心裏還是有些妒忌說:“昨天晚上葉向東把你的女兒送到家了?”
“是啊。咳。”
唐葉亮看到林傑高興的樣子,說:“是的,如果當時葉向東像那幾個年輕人那樣,說不定會發生什麽悲慘的局麵的。”
“那是那是,現在像葉向東這樣的年輕人還真是不多,在那樣危難的時候,竟然還能想著讓大家逃生,還想著別人,咳,自己往出跑都來不及呢。”
鄭曉麗說:“你的女兒居然在那裏過生日,真是險些喪命啊。”
“是啊,幸虧遇到葉向東啊,這個年輕人我是看中了。”
“你女兒很漂亮吧?”
“不能說絕對的漂亮,但也是相當的漂亮。”
鄭曉麗微微一笑說:“你還想讓葉向東當你的女婿?”
“那有什麽不可?我是真的看中他了,如果可以,他的一切我都管了,跟我去北京發展,他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他是不是願意,還很難說呢。”鄭曉麗略帶酸味地說。
“你可是結了婚的女人啊。哈哈。我的女兒將來是要成為明星的。”林傑爽朗地笑著。
“我們不管做出多大的努力,一定要讓他們把葉向東放出來。”唐葉亮說。
“他們聽了我們的話,還有鄭曉麗的活動能力,放出葉向東,就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兒。”
鄭曉麗興奮地笑了笑說:“葉向東能放出來,也是大家努力的結果。”
肖迪忽然問鄭曉麗:“你真的敢說葉向東馬上就能出來?”
鄭曉麗說的嘎巴溜脆:“不相信你就看著,他不出來,晚上我請大家吃西餐。”
“那我們就在這裏等著。”林傑四處看了看,發現對麵有個很大的酒店,說,“那我就擺上一桌酒席,我們在那裏等著葉向東出來。今天中午的飯自然由我來請。”
這幾個人還爭上了,唐葉亮說:“林團長,還是由我來。”
林傑說:“你們誰都別跟我爭,今天淩晨他把我女兒送回來的時候,我們就喝了一會。這個青年,我真是太喜歡了。他能出來,我是最高興的,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女兒很喜歡他的呢。”
鄭曉麗看了林傑一眼,林傑大步向那個酒樓走去。鄭曉麗問唐葉亮:“你見到林傑的女兒了嗎?”
唐葉亮說:“我昨天看到葉向東的身邊有個很清純的女孩,那就是他的女兒吧?”
鄭曉麗見過盛雪,說:“那個女孩真的很漂亮嗎?”
唐葉亮說:“的確很漂亮。怎麽,你嫉妒了?你可別啊?”
“別逗我玩。我有什麽嫉妒的?隻是……”
隻是什麽,她也說不清楚,唐葉亮知道了鄭曉麗的心,就說:“這的確是個不一般的年輕人啊。”
林傑唐葉亮鄭曉麗肖迪這幾個人,才從鄭鳳亭馬鳳山的聯合辦公室出來,就聽到樓下要求放葉向東的喊聲。
馬鳳山和鄭鳳亭走到窗前一看,幾百人在公安局的大門前呐喊著,十幾個警察在驅趕著他們。馬鳳山說:“我看這個葉向東是該放了,林團長的女兒和唐葉亮他們,都是從現場逃生出來的,他們是做著難以置辯的證明,那兩個被葉向東打傷又被燒死的,就是社會上的混混,葉向東要是不把他們撂倒在那裏,這場火災說不定會死多少人呢。”
鄭鳳亭想了想突然說:“走,我們去見見這個葉向東,沒想到這麽多的人為他說情。”
“這裏就有你的女兒啊。她可不是跟著湊熱鬧,那是他的一個作者。”
鄭鳳亭深沉地說:“這實在是件非常特殊的案例啊,這個年輕人的命運,就掌握在你我的手裏啊。”
馬鳳山說:“所以,我們可不能真的讓一個悲慘的事件發生啊。”
“怎麽說?”
“如果真的進入法律程序,那還真的不好說。”
“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說,他的命運就掌握在我們的手裏嗎?你希望這樣的人進入司法程序,來提起公訴嗎?”
鄭鳳亭想了想說:“我倒要看看這個年輕人。”
在劉文淩的引導下,鄭鳳亭和馬鳳山來到後樓的臨時看守所,徐景輝打開鐵門對葉向東說:“鄭書記和馬局長來看你來了。”
葉向東來脾氣了:“要不就放我出去,要不就誰也不見。”
徐景輝進去拉了葉向東一把說:“你傻啊,人家來看你,有可能就是問問情況,來放你的。你還不知道,剛才鄭曉麗他們去找了這些領導,那個鄭書記就是鄭曉麗她爸爸。”
“啊。”葉向東驚訝地喊了一聲,他還不知道那什麽鄭書記是哪裏的書記,但鄭曉麗帶領大家去找自己的爸爸為他請命,這可是個大情啊。
徐景輝說:“鄭曉麗的爸爸鄭鳳亭,過去是市局的副局長,現在是市委政法委的副書記,現在是案件聯合辦公室主任,人家來看你,你還裝什麽蛋?快出來。”
徐景輝把葉向東從小黑屋裏拉了出來。葉向東也感激徐景輝,還是他出去送的信,才有這樣的亮光。
葉向東一個大學才畢業的學生,還沒有任何工作上的經曆,也就不認識任何一個當領導的人,一見眼前這兩個一看就是當官模樣的男人,又看到自己眼前的遭遇,心裏也有幾分氣,但一想到這裏就有一個是鄭曉麗的爸爸,也就不敢多說難聽的話。
“要不就放我,要不就關著我,我不想說什麽。”
鄭鳳亭哼了一聲說:“嗬,還有一股子個人英雄主義。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可我怎麽就看不出來你是個寫什麽的?那些寫的個個都是軟蛋,一副文弱書生的氣派,你倒好,茅樓的石頭似的。”
馬鳳山穿著警服,定是公安局的人,鄭鳳亭沒有穿警服,就一定是政法委書記,也就一定是鄭曉麗的爸爸了,葉向東說:“誰說寫的都是文弱書生?美國的海明威是了不起的拳擊手,傑克倫敦是了不起的探險家,也就中國的那些作家,沒有一絲的骨氣。”
“那你就不是中國的作家了?”
“中國的作家都受到你們當官的……”葉向東突然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太過刻薄,就放低了聲音,“反正中國的作家都被當官的掌握命運。”
“嗬,為什麽對當官的這樣沒有好感?”
“他可真是個硬骨頭。要學魯迅。”劉文淩在一邊說。
鄭鳳婷哼了一聲說:“這小子還挺有剛兒啊。”
那劉文淩說:“你是沒看到啊,還真沒有進了這裏這樣什麽都不怕的。”
葉向東說:“我怕什麽?你讓我怕什麽?你們糊裏糊塗把我弄到了這裏,還讓我怕你們?”
鄭鳳婷說:“你也別太猖狂。你以為你真的沒殺人嗎?那兩個人不就死在你手裏嗎?如果沒有你打傷他們,他們不也是逃生了嗎?你還有什麽課嘴硬的?”
葉向東突然被問住了,知道這是鄭曉麗的爸爸,也就不敢跟他頂嘴,但他更決定自己無話可說了。
鄭鳳亭繼續說:“你以為你做的就完全正確的嗎?你以為你讀了幾年書,會寫點東西,就自覺得你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了嗎?你還年輕的啊。那兩個年輕人死不死的不說,就憑你打了他們,就完全可以把你關在這裏,至少要拘留你十天半月的。至於那場火災,就更是一場十分特殊的事故了。所以,你也別太囂張。法律往往也是雙刃劍,這點你不會不明白吧?”
鄭鳳亭的幾句話,讓葉向東大感意外。他不是來放自己的嗎?怎麽還說這樣的話來?
葉向東突然覺得,這事真的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自己的確是打傷了兩個人,而那兩個人又被大火燒死。這些都是沒錯的。這連他自己也承認。
這麽說來,自己真的是有罪了嗎?不管怎麽說,他們的確是死在自己的手裏啊?
可是,他為什麽要殺死他們?他們就是踩死再多的人,又關他什麽事?大不了的,他帶著林霏霏逃生便是。他為什麽要扯這個蛋?
但一切都已經發生。他現在似乎就等著這些掌握他命運當然,對他做出最後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