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落的才子
葉向東的房間,盛雪看到葉向東那完全投入的樣子,嬌媚而泛著紅暈的臉上浮現著幾分滿足和欣慰。就在剛才,葉向東為工作安排尚無著落,還在發瘋般的咆哮,此刻在盛雪的安撫下,他那狂躁的情緒已經被盛雪那美好的獻身所吞噬。
“現在,你還煩躁麽?”盛雪嬌羞地小聲說。
葉向東答應著,更加被盛雪的嬌媚所陶醉。
今天是在學校的最後一天,而許多同學都已經到該去的單位報到了,對於葉向東來說,這幾乎就是對他的折磨和刺激,一切還都沒有著落,怎能不發狂?也許跟前的盛雪就是他的出氣筒,在這樣的情況下,盛雪也就不好再拒絕葉向東的強烈要求,對於葉向東來說,他那奔騰的岩漿,如果得不到一次噴發,即使他不死掉,至少會瘋掉。
讓他死掉或者瘋掉的,是他對自己眼前境地的悲傷,即將離開學校,他的工作仍然沒有著落,一個寢室的焦玉宋丹來和蘇國強都有了好的去處,尤其是有了個好工作的焦玉那興高采烈的樣子,他豈能不瘋掉?
啊,自己在學校是一個響當當的學生會副主席啊,武的方麵是個體育尖子,文的方麵還是個年輕作家,卻找不到一個令自己滿意的工作。他割腕自殺的心都有,那焦玉還在氣他:“現在是個比爹時代,你自己再強,也不如有個好爹啊。”
焦玉有個好爹,把他安排到了饒河市財政局的辦公室,盛雪有個好娘,她的工作更是適合她,饒河市文化局群眾藝術館的創作員,因為她寫了兩個劇本,發表在《劇本》雜誌上,而他缺的就是個好爹,他的爹是個看大門的,沒有任何能力幫他一把。這讓他一度產生了絕望和悲哀。
盛雪對葉向東好一頓勸慰後,發現葉向東的眼睛血紅,神情激動,像是要把這個他曾經十分熱愛的學校一把火燒掉,但盛雪知道,這跟學校沒關係,沒有用人單位要他,學校就是再怎樣推薦,也是沒用。
看一個男人的能力,並不是在學校的時候有著怎樣的輝煌,而是畢業後擁有什麽樣的崗位,接下來取得什麽樣的成績。但她何嚐不知,現在的葉向東就已經輸了半拍,一個在學校紅得發紫的人,居然麵臨這樣尷尬的局麵。
取消了分配製度,基本上是靠人脈來獲得屬於自己的崗位,而沒有崗位,或者沒有一個好崗位的年輕人,那將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哪怕你真的才高八鬥。
對於葉向東這個年輕的男人,她是從心裏喜歡的,但形勢是嚴峻的,現實是殘酷的,她的心理除了著急,除了奉獻自己,讓葉向東得到片刻的緩解,她也無能為力。
“怎麽樣?”
看到葉向東把狂烈的情緒用在了自己身上,盛雪覺得自己做的是成功的,也有些自得地問他。
葉向東依然狂熱地說:“我就要你,要你。”
“現在不是在要我嗎?”
“我現在就剩下你了。”
“別這樣說,一切還才都開始。”
盛雪突然發現,那張由老馬頭塞進來的信函。
她突然大叫:“完了,糟了,剛才……”
葉向東並沒感到多糟,他突然跳下床,撿起老馬頭塞進來的那封信函。
他看到是饒河市文聯寄來的,這讓他的心裏浮出淡淡的欣喜。這是什麽東西呢?
他撕開後看了起來。
這是一封邀請他參加饒河文聯在玄武湖旅遊區舉辦的筆會的信函,落款是鄭曉麗的署名,言辭誠懇,情真意切,希望能在筆會上見到他這個本市的文學新星。
鄭曉麗是《饒河文學》的編輯,也許該是個三十以上的女人,是她讓葉向東隨便寫的一篇東西成為了鉛字,幾天前,還寄給他一千元稿費。這是第一次擁有自己收入,而且絕對是一筆大錢,這筆錢的郵寄單還沒有換成鈔票呢。
如果在平時,葉向東就會非常高興地接受這個邀請,但現在什麽都沒有他工作的事大。
盛雪拿過那個東西看了看說:“怎麽,你不想去嗎?”
“我這個時候,哪裏還有心情參加什麽筆會?”
盛雪說:“我看你可以去看看,不就是兩天時間嗎?在這個時候給你發來這樣的東西,也許還真的能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好消息。驚喜往往在絕望之後,才突然而至的呢。”
正是盛雪這番話,才讓葉向東登上這輛開往旅遊區玄武湖的大巴車。
車開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遠遠看到那碧波蕩漾的湖水。身體噴發後的平靜,似乎讓葉向東換了一個人,不再煩躁,也不再悲傷,但內心有著深深的失落。大學時代是他二十幾年的歲月中,最輝煌也最充實的階段,沒想到還沒畢業,就遇到了人生的風刀風劍,前途的坎坷迷茫。
的確,這是個比爹的時代,他所有的好成績和增長的才幹,都不如一個好爹來的實用,省政府,市政府,以及各大局的機關,都給那些學習一般卻有個好爹的同學準備了不錯的崗位,而他卻有可能落個哪來哪去的結果,回到大青山林場,當一個發不出工資,去破敗得連暖氣都燒不起的辦公室當秘書。
賓館門口站著個保安,葉向東大步走進大門,那個保安說:“會議室在三樓。”
葉向東大步跑到三樓。
門半掩著,偌大的會議室裏,座無虛席,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在講著什麽。葉向東的眼前是一片黑壓壓的腦袋。門口一張桌子的旁邊,坐著一個文靜的女孩,她走了過來,攔住了他。
“你是來開會的嗎?”
他心說,廢話,不是開會的,急急忙忙到這裏幹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來登個記。”
年輕女人的胸卡上有於靜波的字樣,葉向東隻知道鄭曉麗這個編輯,不認識文聯的其他人。
“我叫葉向東。”
於靜波微微一笑說:“哦,你就是葉向東?饒河大學中文係的大學生,今年即將畢業?”
葉向東擺擺手,示意別說話,現在正在講課。
“找個座位快進去吧。”
葉向東找到一個空下來的座位,向主席台看去。在主席台上就座的人,葉向東一個也不認識,他們麵前都有寫著人名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