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裏
謝梧桐站在馬路對麵，隔著條馬路給謝槐深打電話。
“首先，我們是姐弟的關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嗯？”謝槐深不解，“那會造成很多誤會的。”
“我知道，”謝梧桐看著對麵的謝槐深，“但我現在說不出來合適的理由。我在這裏生活了十八年，我的同學朋友老師都沒聽說過我有個弟弟，他們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就算這事和他們沒什麽關係。”
“那要是被發現了呢？”
“那就大方承認。”
“好，姐，我們是不是要裝出不熟的樣子？”
“嗯，你一個轉校生來學校第一天就和我認識，很容易讓別人說閑話的，閑話的力量是無法想象的。”
“那行，姐，我們回家吧。”
姐弟倆一前一後地走到了一公寓樓裏。
謝槐深有行李，不方便爬樓梯，謝梧桐帶著他坐著去三樓的電梯。
“我們家在三樓，這裏的公寓，是一層樓一戶人家，”謝梧桐說，“記得待會兒喊奶奶，老太太說想死你了，給你燒了一大桌子的菜。”
謝梧桐說著，還用胳膊比劃了一下。
謝槐深笑著點點頭。
一進家門，首先聞到了從廚房裏飄出來的菜香，接著一個拿著鍋鏟係著圍裙的老太太快步朝謝槐深走了過來。
謝梧桐先是“哎呀”了一句，從奶奶手裏拿過鍋鏟，繞到身後解開了圍裙給自己係上。
奶奶給了謝槐深一個大大的擁抱。
奶奶捧著謝槐深的臉，眼睛笑的都眯了起來：
“瞧瞧這張俊臉，我那臭兒子兒媳婦就是不念家，不過這生出來的女兒兒子呐，真是標誌！”
謝槐深被奶奶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叫了聲奶奶，打開行李箱，拿出了一個盒子，說：“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
“回趟家還帶什麽禮物。”奶奶這麽說著，動作卻絲毫不客氣，拿著盒子一看，嘴裏叫著：“
喲，還是外國貨。”
“奶奶，你快過來把魚翻個身啊，快焦了。”
謝梧桐在廚房裏急道。
“來了——”奶奶拍拍謝槐深的肩膀，“你房間在左邊第二個，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你再看看還有沒有缺的，有的話跟我說，我明天去給你買。”
“謝謝奶奶。”
“跟奶奶客氣啥。”
謝槐深拉著行李箱去了他的房間，奶奶跑去廚房“解救”謝梧桐去了。
“魚都不會翻，我教你你都忘啦？”奶奶瞪了一眼快要手足無措的謝梧桐，又拿了個鍋鏟，係上新的圍裙，輕輕鬆鬆的給魚翻了個身。
謝梧桐不想和奶奶杠，解下圍裙，放下鍋鏟，跑到陽台窩著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待在你那寶貝陽台，還看手機，作業不寫啦？”奶奶邊炒菜邊嘮叨。
“晚上寫，現在先讓我休息會兒，上了一天的課都累死了。”
“累累累，我倒是沒看出你哪裏累了，去看看你弟弟那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啊……”謝梧桐沒辦法，隻好趿拉著拖鞋去找謝槐深。
“需要幫忙嗎？”謝梧桐倚著房門，眼睛盯著手機。
“沒事。”謝槐深在把行李箱裏的衣服抖開掛進衣櫃裏。
“你就這麽點行李？”
“當然不是，”謝槐深搖搖頭，“其他的我是寄過來的，有點多，我不好帶。”
他說完，看著正準備打一把遊戲的謝梧桐，拋出了他的疑問：“高三的學生……不應該恨不得每天學習二十四個小時嗎？”
謝梧桐挑眉，接住了謝槐深的疑問，不過她先反問：“你聽誰說的？”
“我在紐約那邊的同學，也有當過幾年中國學生的，他們都說當中國學生會很苦很累，尤其是九年級和高三。”
“你說的沒錯，”謝梧桐走到他旁邊，接過他手裏的衣服，“不過我可能是個意外。”
收拾好東西，謝槐深坐在床上發呆。
他就這麽回國了，住在了奶奶家，家裏還有個十七年都沒見過一麵的親姐姐，十七年……真的是太誇張了，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不可置否。
不過還好，她們都態度都很好，沒有讓人不安的冷漠，而是一種最開始見麵時的溫和。
總比家裏沒人好多了。
謝梧桐是個典型的夜貓子，白天在家裏擺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到了晚上，她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學習到淩晨兩三點。這個不是很好的習慣讓奶奶很是頭疼，但也不好說，因為謝梧桐一認真起來，誰都攔不住。
謝槐深在房間裏完成著今天下午最後一節生物課布置的作業。因為是剛來，今天其他的家庭作業老師沒讓他寫，就讓他把書本好好看看。
九月份的南方，夏天的餘熱還未完全褪去，謝槐深的房間裏開著窗戶也覺得熱。房間裏有空調，隻是謝槐深找了半天都沒找著空調遙控器。
已經是深夜了，老人都沒有熬夜的習慣，謝槐深不想打擾奶奶，於是他去找謝梧桐。
謝槐深敲了敲門，隻聽謝梧桐在房內說：“門沒鎖，直接進來。”
謝槐深聞言打開門，迎麵撲來的並沒有謝槐深以為中的空調涼氣，映入他眼簾的是謝梧桐的背影。
“什麽事？”謝梧桐沒有停下筆。
“空調遙控器你知道在哪裏嗎？”
“遙控器啊，在客廳的茶幾上，”謝梧桐這才回頭，“遙控器就放你那吧，我和奶奶都不怎麽用。”
“哦。”謝槐深忍不住往謝梧桐桌上看。
“看什麽，”謝梧桐笑著問，“你們老師給你布置作業了嗎？”
“我就上了下午的最後一節課。”
謝梧桐沒有應聲，她站起來在書櫃前看了看，接著抽出一本作業，說：“喏，你寫寫看吧，理綜題，分專題的，你可以先寫寫你學過的。”
謝槐深拿過作業，還挺興奮。
“這個周末你去趟書店買點作業寫吧，做中國的學生可不是那麽好當的。”謝梧桐坐回椅子上，又示意出門的謝槐深把門關好。
謝槐深找到空調遙控器，開了空調，在涼風裏寫著題目。
紐約那邊比這裏晚十二個小時，他們那邊要吃午飯了吧，也不知道他們吃的是什麽。
謝槐深笑著搖搖頭，集中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