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咬舌自盡
“怎麽,你是不願麽?”
??自己是過來求安慰的,怎麽還沒安慰兩句,就聊到練功這事,柳傾葉這裏可不比在譚若涵那裏,在譚若涵那兒還能強強嘴,在她這兒哪有強嘴得份,還得提心吊膽的說著話,生怕一不注意,就成了一個欺師滅祖之人,林希幹笑道:“願意,怎麽能不願意,弟子願意得很。”
??逼林希練功,其實也是為了他好,畢竟自己也不常在他身邊,萬一又在出點甚事,自己又怎麽能放心呢,其實林希自己心裏何嚐又不清楚這一點,所以也沒過多的不適埋怨,反而心底更清楚了柳傾葉的心意。
??在柳傾葉的屋子一直聊到黃昏之時,林希才起身回去,隻是她的眸中似乎有些不舍,站在窗戶口就這麽凝著,沒有說出口,也沒有挽留,而是靜靜的任由他遠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
??下雨過後的南昌府很美很亮,百姓終於可以悠散在街道上遊行,小販麵帶笑意撐起著鋪子,盡情一聲聲吆喝著,一家家商鋪也陸陸續續大門敞開,客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幾乎都要將一道道門檻踏破了,好像勢必要將這兩年所受的屈辱全部發泄出來。
??算算日子,還有不到數日朝廷的賑災糧又快要到了,隻是今時不同那日,趁這數日必須仔細檢查且將糧倉打整幹淨,因為若是這次的糧在有所過失,整個府衙必定吃不了兜著走,顯然陸同知也想到一塊兒去了,在用晚膳時,一直在譚知府的耳邊吹鼓,一來確實要盡快重新打整好糧倉,二來悄悄吩咐林希重新徹查糧倉走火一事。
??不過陸同知並沒有明說,譚知府又豈能不知,為官數十載,這點小九九他又怎能看不知道,隻是看破不說破,最終譚知府勉強的居然同意了,林希、陸同知心中仿佛一座巨石沉落了,但臉上誰都沒有輕易表露出來。
??還有就是蕭府中的官糧從何而來,並非無從可查,隻要找到官糧的運輸路線,一路倒查下去,就會知道官糧到底是從何而來的,而府衙糧倉走火,據譚知府說是一陣大火將其毀滅,但真如此嗎,未必罷,為何蕭員外府中會囤有官糧,而府衙糧倉幾乎盡毀,這其中有何貓膩,不得而論。
??好在終於可以重新徹查府衙糧倉,次日,林希吩咐金啟昭派數名信得過的捕快去追查蕭員外府中官糧的運輸路線,而林希自己則留在府衙糧倉。
??府衙糧倉一片狼藉,整整一大片都是被燒焦的痕跡,盡管前兩天下著雨,也浸不掉燒焦後的味道,林希先借著竹梯爬上屋頂凝查一番又一番,半晌自喃道:“奇怪了,怎麽沒發現起火點呢?”
??其中數十名捕快正在糧倉內開始重新打整地上的焦木,焦糧,屋頂處實在是看不出起火點在哪兒,林希則又回進了糧倉裏,凝了一圈,牆麵懸梁上幾乎都是一片焦黑,屋簷上的瓦片露出數個大小不一的洞,地上也有數個瓦片被摔碎。
??凝了一大圈來,襄萍好像發現了甚,道:“哥,你看那兒!”
??說時一邊抬手指著糧倉上方裏頭牆角的一處,一邊抬腿走了過去,林希也緊忙跟了過去,彎身拾起一條被燒焦的長物,上下左右來回凝查,襄萍指著這長物,道:“這是火折子!”
??林希當然知道這是火折子,隻是按理來說,火折子不可能自己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兒,不知這火折子為何出現在這兒,難道那場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不過這並不能由此作為依據,但是不管是人為還是意外,起火點的方式是一樣的,所以林希沿著火折子的方位一直走,終於在最右牆角處確定起火點就是這兒了,這兒應該是看守門子休息的地方,地上還有檀桌被燒毀的焦木,凝了半晌,林希喚來那天看守的門子,問道:“糧倉走火是甚時候發生的事?”
??那門子拱手道:“回師爺,好像是五月初十的晌午。”
??“好像?”林希抬眸疑凝著那門子,語氣略重,道:“確定是初十嗎?”
??“確,確定”,被這麽一問,那門子麵色明顯有些驚恍,結巴道:“小的記得那天氣候非常炎熱。”
??林希道:“糧倉走火之前發生了何事?”
??那門子道:“那天晌午,小的去上了趟茅廁,回來時才看見糧倉走火了。”
??林希道:“那你是幾時去的茅廁,又是幾時出來的,出來時火有多大?”
??“好像是未時三刻左右去的,一盞茶的時間小的才出來”,還真有人管天管地,管到人拉屎放屁,那下人道:“小的出來時火已經燒得非常大了,待想要將糧搬出來時,糧倉根本進不去了。”
??前些時日氣候相當惡劣,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將糧倉燒毀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也得需要風配合,故林希問道:“那天吹風嗎?”
??“沒有!”那門子道:“沒有,有也是熱騰騰的熱風!”
??沒有風,那就排除了自然造成的了,剩下的隻能是人為,難道糧倉裏是多處同時起火的,可裏頭隻看得出一處起火點啊,並未發現其他的起火點,林希一邊重新彎身重新凝查看有沒有新的起火點,一邊道:“那天守夜就你一個人?”
??那門子跟著走動,道:“不是,還有一個。”
??“那人現在在哪兒?”
??“他已經被知府大人解雇了。”
??“解雇了?”林希起身道:“知府大人為何解聘他?”
??那門子道:“因為我去茅廁時,就是他看守失職的,待糧倉火勢全部撲滅後,知府大人也是查到您手中的火折子,認定是他玩忽職守才將糧倉走火的。”
??“看來你運氣還挺好的啊!”林希凝著那門子,笑道。
??那門子知道林希言語間的意思,不過不好也不敢說甚,而是拱手點頭應了一聲,不過這其中還是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知府大人為何對外宣稱糧倉是因妖火造成的呢,而不向百姓說實話,就連對自己認都不說,難道他是不相信我們,怪,實在是怪,其實也不難理解,若說是人為的話,百姓肯定必定更加怨恨府衙的,所以就說是妖風所致,這樣一來,就跟府衙也沒多大關係了。
??林希問道:“那名被解雇的門子當時在做甚?”
??“正在打盹兒。”
??“打盹兒?”那被解雇的門子心還真大啊,都著火了,還敢睡覺,看來這場大火真不是妖風所致,而是那被解雇的門子玩忽職守所致。
??“哥,我覺得這糧倉走火有問題。”
??“有何問題?”
??“且不說這糧倉是府衙何等重要之地,裏麵還有朝廷賑災的糧,而且就算是那被解雇的門子玩忽職守,那也不可能中間隔了一盞茶時間就將糧倉燒毀,再說這裏頭也沒看到其他起火點。”
??這些問題林希自己也想到了,也想找到答案,然而,眼下糧倉裏的糧通通化成灰燼了,根本查不出甚來了,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罷,道:“有些事呢,不用把它看得太壞或太好,一切皆自有安排。”
??襄萍似乎真聽懂了點了點頭。
??待糧倉又打整幹淨了,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林希與襄萍回了府衙,譚知府道:“查的怎麽樣了?”
??譚知府這問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問自己查出了甚沒,第二就是你查出的結果就是那個結果,但不能明說,故林希道:“確實是天災所致!”
??譚知府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麵帶笑意道:“事實就是如此,當初不願讓你查,就因如此,你可知?”
??林希拱手道:“知道了!”
??陸同知兩眸有些迷惑了,眼前的二人在打著甚啞迷,待要開口問時,門口進來一獄卒,道:“那暗殺林師爺的賞金人自殺了。”
??“自殺了?”
??眾人頓一怔,林希緊忙起身問道:“這怎麽回事?”
??“方才我去給他送吃的時,他一直側躺在牢床上,怎麽叫都叫不醒,待我開門在進去叫他時,仍是一動不動的,於是我就抬手試了試他的鼻子,才發現他早已經死了。”
??“賞金人現在在哪兒?”
??“還在大牢中!”
??隨即眾人來到大牢中,眼見賞金人平躺在牢床上,安詳閉眸,身上表征沒有任何傷口,唯獨嘴唇下麵有些些齒痕,林希抬手抻開嘴巴,裏麵舌根盡斷,大量出血,一看就是咬舌自盡的,這時,襄萍道:“他這是咬舌自盡的?”
??“他莫不是怕刑訊逼供,才咬舌自盡的?”
??一側的陸同知也問道,林希並未直接應話,而是一直凝著賞金人,他已經說出是他暗殺自己,跟那丫鬟的,為何還要咬舌自盡呢,這說不通啊,那他為何會自盡呢,他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一個人,怎麽還會怕刑具呢,故道:“應該不是!”
??“不是?”陸同知皺起兩道濃眉,道。
??“伯父,你有所不知”,林希道:“上午我們審訊他時,他似乎並不怕刑具,我也隻是對他特殊伺候,他才鬆了口。”
??“特殊伺候?”陸同知又問道。
??“哎呀,爹”,一側的襄萍忍不住插道:“是哥逼賞金人喝人尿!”
??“喝人尿!”陸同知頓一怔,他沒想到林希居然這麽變態,居然讓人喝尿,不過也理解,畢竟有的人就是吃軟不吃硬,對待特殊的人就得用特殊手段,道:“原來如此!”
??“襄萍,你能別尿不尿的說好麽”,襄萍那小妮子怎麽甚都敢說啊,林希不禁凝著她淬道:“你是個女孩子,淑女點不行嗎?”
??“你管我啊,哼!”
??襄萍橫了林希一眼,林希並未應話,而是幹笑著搖了搖頭,回身凝著賞金人繼續凝查一番。
??明明賞金人都已經全部招供了,是蕭員外借機報複欲殺害自己的,也是他殺害趙驛丞府中的丫鬟,這怎麽還自殺了呢,而且還咬舌自盡,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難道其中並非如此,另有其因?
??或許這其中應該是還有甚秘密不能說的?
??恐怕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賞金人自殺一事,那如果真是這樣,蕭員外、賞金人、趙驛丞以及趙驛丞府中的丫鬟,這四個人到底還有何幹係呢,林希隱隱覺得這其中絕不會有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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