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你還好嗎
林希舉起筷子將抽籠裏還冒著熱氣兒的一顆富的流油的包子插上,滿麵笑意的遞進嘴裏,頓,那包子從口中溢出香餑餑的油來,還盛著熱氣兒,吧唧兩口咽肚,隨即又端起小米粥一喝,一股清恬頓潤入心口,伴著那香油四溢的包子,暢通無阻。
??半晌,棚外還是未有過路之人經過,遂,林希三下五除二將兩大籠香氣流油的包子和小米粥下肚,滿意的打了個飽嗝,用手絹輕擦了擦滿油嘴,遂掏出碎銀子喚那婦人結賬。
??“這!”那婦人過來,頓一怔,桌上整整兩大籠包子和小米粥被這少年消滅個精光,連渣都不剩。
??眼前的這年輕人莫不是惡鬼投胎罷,兩眸像凝著怪物一轉一轉的,半晌,才回過神,接過遂銀子,喜道:“客官!慢走!”
??那婦人雖疑惑他是不是餓鬼投胎,但接過銀子還是滿麵笑意的,林希起身逕至棚外解開韁繩,那黑馬吃飽喝足倍兒有精氣,晃了晃頭,仿如示意他立即上來,欲帶他一口氣可以疾奔數裏之外。
??有了早晨上馬經驗,外加方才又犒勞於它,它仿如懂事了不在晃悠,林希一撐一跨便坐穩,摸了摸鬃毛,細聲道:“辛苦你了!”
??那黑馬聽懂了林希之言,晃了晃頭又長嘯一聲已示不辛苦,一切都已就緒,林希似乎也明懂那馬兒之意,拉著韁繩,‘架’的一聲,那馬兒真如閃電跑的倍兒快,一眨眼功夫已不見茶棚。
??一人一馬馳騁在狹窄道上,毫無阻攔,一往無前,林希的鐵劉海隨晨風一揚一落,終於來至那岔口,西側便是前往峻峰山的路,還記得那夜與蘇青被塢龍幫追趕至此的場景,夜色極沉,一陣陣冷風猶如寒霜刺骨,二人騎著小紅馬急於奔命,絲毫不敢怠慢,現又重返故地,想來蘇青或許對這兒也有幾分懷念罷。
??好在白天不僅能看清道路,還可以欣賞沿途美景,那夜下馬進入峻峰山那片叢林時被藤條如刺蝟刮得遍體鱗傷,今一眼凝去,樹木茂密,雜草叢生,微陽灑在遠去高峰疊起。
??不知不覺已至約定地點,林希抬眸凝了凝四周並未看到蘇青,頓,心口一陣莫名焦慮,他怕蘇青遇上危險,他怕蘇青被人發現,等啊等,等啊等,坐在懸崖邊,遲遲不見身影。
??時而看看周圍的荒木叢林,時而又遠眺山的另一端,忽,林希回頭看見有一人影乍現在不遠處,頓,恍得一起身躲在一顆樹身後,抬眸小心凝過去,隻見那人身穿一身紅衣,高盤纏發,麵披薄紗,正抬手小心扒開藤條,叢草緩緩走了過來。
??漸漸,林希嘴角微微上揚。
??正是多日不見的蘇青,蘇青也看見了他,心中一喜,扯下麵紗加快腳步至到跟前。
??二人相凝半晌不作聲,她蒼悴了些宛如那朵嬌荷離開了那片深潭不在生機,他還是那般清俊之樣,並未一絲改變。
??終於,林希凝著她,先問道:“你還,好嗎?”
??“還好!”這一聲使得蘇青心中猶如浪濤翻騰,麵色卻隻一抹淡荷笑靨,淡淡道。
??二人時而眺望凝方崇山,時而相凝寒暄幾句,盡管蘇青心中竭力隱藏著對他的思念,但還是忍不住偷偷多掃凝他兩眼,問道:“找我來有何事?”
??林希抬眸凝著她似有些蒼悴的麵容,道:“你可還記得兩年前同知大人的夫人上清風教問診?”
??一陣清風拂來,掠起蘇青那兩長鬢發,遂,輕輕搖了搖頭,細道:“記得,當時她被人服了阿芙蓉,全身癱軟,精神似有些恍惚”,又抬手捋了捋掠起的長鬢發,續道:“白護法見她帶著數白兩銀子,才命我將她救下!”
??林希俯鼻道:“然後呢?”
??蘇青接過林希話,道:“我將她醫治好後,她為了報答我與清風教,自願成為信徒,每月上山跪拜時都會帶數白兩銀子來,後來白護法見她每月帶銀兩上前,便賜予她名譽長老,將她框住。”
??蔡氏的名譽長老原來是用銀兩換來的,林希心中不禁冷笑一聲,她以為得到上蒼庇護,誰知她又深陷另一沼澤地裏,真是人生處處是驚喜。
??林希回神,抬眸道:“你在白護法那裏發現甚了沒?”
??蘇青荷眸淺柔又似有一股仇恨,道:“自從那次清風教被滅後,白護法等人甚是小心,三天兩頭都要搬一次住所。”
??林希看出她眼眸對白護法的怨恨,想來弟弟之死對她甚大,道:“我能看下你後首嗎?”
??蘇青‘啊’的一聲驚出,不禁後退半步,兩隻玉手交叉捂著後首,兩眸疑凝著他。
??“不,不!”林希頓察覺自己講錯話,兩耳嗖的透紅起來,急忙擺手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我是!”
??蘇青兩眸仍舊緊凝著林希,他不禁滲出兩滴冷汗,幹道:“我是想看你後首上的那刺青!”
??二人都不禁大喘口氣,尤其蘇青兩麵緋紅宛如熟透了的紅蘋果,但聽他隻是想看後首上的刺青,心中不免又暗沉了下來,道:“刺青?你看它做甚?”兩眸不離林希,緩緩垂下手,又問:“你怎知我後首有一刺青?”
??林希不禁額頭又冒兩滴水珠,埋頭小心道:“之前你我掉下這崖時,不小心看到的!”
??蘇青往萬丈深崖凝了一眼,林希像極了犯錯的小孩緊埋頭,可自己並未犯甚錯啊,頓,抬眸續道:“那日在同知大人四姨太屋子找到一封書信,上麵沒有落款人姓名,隻有一青龍圖騰。”
??“青龍圖騰?”蘇青忽麵色驟暗下垂凝著萬丈深崖,她怎不知那青龍圖騰,那是她這一世無法忘記的一塊烙印。
??半晌,都不作聲。
??林希明眼覺察到蘇青異樣,他不知道她記起了甚,經曆了甚,她那倆淺眸仿如失了光暗啞,滯在一側,輕輕戳她,道:“你還好吧?”
??“你不用看了!”蘇青恍然初醒,那倆眸大珠子回眸黯然無色凝著他,淡道:“這青龍刺青是白護法刺的,朱大人親賜,隻有心腹之人才有此刺青!”
??簡短一句話,林希似乎讀懂她心中掩藏不願提及之事,他並不打算就此拆穿,也不願在她傷口上撒鹽,問道:“這朱大人是何人?”
??蘇青稍沉片刻,道:“不清楚,隻知道他是建文陛下身邊的得力功臣!”她又想到了甚,續道:“對了,這朱大人並非姓朱!”
??“不姓朱?”林希驚道:“我與錦衣衛一直在黎城裏巡查這朱大人,卻無半點蹤跡,搞半天他並非姓朱”,那夜從黑衣人口中得知那朱大人要攻打黎城,他一直認為那朱大人與建文老兒有著某種關係,今日才得知那朱大人並未姓朱,難怪在黎城竟無他半點音訊,續道:“那夜潛入清風教時的黑衣人是那朱大人身邊的親信?”
??蘇青點頭應道。
??林希道:“那黑衣人叫甚名?你可記得那黑衣人的樣貌?”
??蘇青神色漸緩,深眸宛如霜菏化成一滴滴細水,道:“他是朱大人貼身護衛,也是清風教的護法,我們都尊稱他莊護衛”,又一陣清風拂過,吹動她倆深眸溜轉,閃了閃眸,續道:“身子七尺,不胖也不瘦,年紀不過二十五,長著一張清俊的臉但兩眸如野狼般淩厲,沉默少言,常年持著一把長月刀,身上一股多年殺戮的暗黑之氣。”
??那黑衣人年紀倒不不是很大,但那把長月刀沾滿了弑殺之血,想來他必定早年前受到某種特訓罷,二人坐在懸崖邊接著閑談幾句,問及她可識得艾氏時,她卻並不曉得此人,但林希並不失望,今日一見蘇青,看她並無安危,已然心定。
??天色已至晌午,蘇青若在不回去恐引猜忌,離別時她深深兩眸似水珠打轉,心中不舍,回身將頭戴那根金釵奉於林希。
??林希心頭一怔,心知那是她的一番心意,他知道蘇青在借釵抒情,知道此時若收下,她必定誤以為自己接受了她,但若不收下,她又必定會心傷,自己又怎忍心呢,半晌,都不敢看她的深深眼眸,那隻顫顫的手咫在麵側,卻遲遲不敢收下。
??忽,一陣清風拂來宛如後麵有一個人推著林希,身子不受控製往前邁了一步,那隻顫顫的手與蘇青交匯在一起,她順勢將那金釵攤放於掌心。
??林希兩耳紅垂,麵色亦如蘋果熟透,雖想掙開,但她那纖柔玉手的溫度使他不禁一下念頭一轉的收下,蘇青麵上終於淡婉如玉拂出了笑意,心中更是如願以償,心安的緩緩鬆開手轉身靜靜離去。
??半晌,林希還滯在原地手握著那根金釵,眼見蘇青隨那抹嬌陽消失在那片叢林,他這才回過神,凝著手中那根金釵,不禁搖了搖頭。
??遂,將那根金釵收好,也轉身至那黑馬跟前,那馬兒栓在一顆樹下乘涼極其聽話,跟前一片就像是剛打完仗後的狼藉,林希見狀,摸了摸馬背,道:“吃飽了吧!”
??這地兒是林希專門為那黑馬挑選的,原本這兒就是一片雜草,將它栓在這兒就是為了方便它不餓肚子。
??那黑馬朝他‘蕭蕭’兩聲以示隨時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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