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愧疚和希望
陳永利的壓力更大，他將一切的過錯推到這個還沒有名字的孩子身上。
範敏的維護和反抗，激起了陳永利更大的怒火。
終於，有一，陳永利帶回一個妖豔的女人，他對範敏的愛已經消磨幹淨。
獨自帶著孩子的範敏開始承受所有的一切，這個堅強的母親在人們的非議中艱難前行。
孩子漸漸長大，卻沒有學會母親的堅強。
反而因為自己受到的嘲笑而責怪自己的母親。
孩子隻是孩子，他根本不明白母親這些年所經曆的苦難。
而他也注定隻能用悔恨的淚水，來祈求母親的原諒。
在孩子10歲那一年，範敏終於被生活壓垮，在臨終之際，她沒有了這些年的堅持和倔強。
她給陳永利打去了電話，給自己的父母打去了電話，乞求他們能夠在自己死後照顧自己的孩子。
已經有了自己家庭的陳永利一口否決，讓範敏感覺到欣慰的是，她的父母同意了自己的乞求。
哪怕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範敏依舊帶著笑容離開。
隻是後來的事情並不如她所安排的那樣，在她父母接回孩子的第七，孩子因為其他家人的嘲笑而離家出走，從此再也沒有了音訊。
一晃十年過去。
當年關於毛孩的事情隻是在人們偶爾的交談中被人記起。大部分的時候，連毛孩的家人也不會提起他。
“明是你姐姐十周年忌日，平常都沒有燒香，今必須去。”
範敏的母親收拾著上墳所需的東西，有些嚴厲的開口。
範偉點點頭，姐姐因為生了一個毛孩，讓他們家成為了笑柄，當年還不到0歲的他也無法接受，現在十年過去，長大後的他對姐姐的怨念已經變成了歉意，對於母親的要求自然沒有二話。
“媽，你身體不好，就別去了，我帶強去。”
征得母親的同意，範偉帶著孩子範強和妻子張薇前往了姐姐的墳地。
墳地已經長滿了枯草，幾乎看不出有墳的樣子。
看到這一切，範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們隻在姐姐死後的第一年來上過墳，第二年因為父親的過世，而忽略了姐姐，第三年母親卻得到一場重病，到現在腿腳都不利索。
至於後麵的幾年，隨著範偉外出打工，更加沒了時間。
好吧，其實範偉也知道，這一切都隻是借口。
“唉，姐姐，我們來看你了，這是你侄兒強，這是你弟妹張薇。媽腿腳不好，就沒來了，這些年你在下麵還好嗎，我，我對不起你。”
範偉著著，不由得哽咽起來，張薇輕輕的拍著丈夫的後背，目光看向這沒有墓碑的墳堆，正要話，卻突然咦了一聲。
“咦，範偉，有人來給姐姐上過墳。”
範偉一愣，也看到了墳頭處一堆已經熄滅的紙錢和蠟燭：“難道是陳家的人，不可能，那就是一家畜生。”
完，範偉也有些疑惑，在記憶中，姐姐的朋友並不多，大多數因為她嫁到農村後失去了聯絡，一時間實在想不明白，還有誰會來給姐姐燒紙。
“不管了，我們開始吧，強，來給姑姑磕頭。”
……
半個時過去，祭拜結束，範偉心的等到紙灰熄滅，才再次躬身：“姐姐，我們走了，清明的時候再來看你。”
完，發出一聲歎息後，範偉帶著妻兒向外走去。
剛走到停車的位置，範偉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看向不遠處柳樹下的身影：“姐姐？”
“啊，什麽？”牽著孩子的張薇沒有聽清楚，下意識的詢問：“怎麽了？”
“沒，沒什麽？”
範偉擺擺手，目光再次看向柳樹下。
那裏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女孩，0出頭的年紀，身材婀娜，一頭長發自然的垂在身後，頭發很長，還差一點就要拖到地上。
但這些並不是範偉關注的重點，他覺得那個女孩很麵熟，就好像是記憶中，還沒有結婚時的姐姐。
車輛緩緩啟動，就在車輛走過女孩身邊的時候，範偉再次看了過去。正好，女孩也看向他，那烏黑明亮的眼睛實在是太熟悉了。
“心。”
張薇一句驚呼，將範偉從記憶中拉回，快速的避開車輛，範偉也不敢在走神，專心的開起車來。
但那女孩的身影，卻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中。
甚至他有種莫名其妙的想法，那女孩，就是姐姐的化身。
陳家村突發傳染性疾病，一村男女老少死亡大半。
七後，一個令人震驚的新聞出現，一時間鄰近的數市人心惶惶。
這一切卻沒有影響到範偉，整整七，柳樹下的女孩一直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他專門回了一趟老屋。
姐姐範敏和家人鬧翻後，還在世的父親將關於姐姐的東西都放在了鄉下老屋。
請好假，範偉馬不停蹄的趕回了老家，當他翻箱倒櫃的找出關於姐姐的資料室，一抹震驚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已經泛黃的照片中，那個記憶中有些模糊的姐姐漸漸清晰。
而在柳樹下看到的那個女孩，和照片中的姐姐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那頭長得過分的長發。
範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姐姐，姐姐是你回來了嗎，陳家那些畜生是你殺的？”
兩行清淚流出，範偉不能自已的哭了起來。
一個時候，範偉才漸漸的收起眼淚，心翼翼的將照片一張一張收好。
收到最後一張照片的時候，他愣了愣放入了自己的公文包中。
“留個念想吧。”
範偉自言自語，當年的他已經有了記憶，他曾經無數次的想起姐姐的好，隻是可惜，剩下的隻是一張照片。
關門，開車，範偉強打起精神和老家的親戚招呼。
就在車走出村頭的時候，在村口的大樹下，他再次看到了那個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長發女孩。
看到被他發現，長發女孩轉身就跑，長長的頭發在身後有規律的晃動。
“等等。”
範偉急忙開車跟上，明明隻是一個瘦弱的女孩，速度卻快得嚇人，範偉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目光一直跟隨著女孩，他並沒有注意到前方突然出現的石塊，輪胎從石塊上壓過，車輛不受控製的衝向女孩。
女孩停了下來，直直的站在那裏，如同被嚇呆一般一動不動。
“姐姐。”
範偉一聲大叫，雙手猛打方向盤，車輛險之又險的越過女孩，衝向了一邊的山坳。
等到範偉再次清醒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醫院，妻子和醫生交談的聲音從房間外傳來。而在房間中，一個人也沒有。
費力的支撐起身子，想要去拿桌上的水杯，手卻在空中轉了一個彎，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
正是那張他從老屋帶回來的姐姐的照片。
隻是照片已經發生了變化，姐姐依舊笑得十分開心，而在姐姐身後不遠處的一顆柳樹邊，多了一個全身長毛的孩。
毛發太過濃密，分不清楚男女，相比起身上的毛發，更加讓人覺得眼熟的是孩子身後那快要接觸到地麵的長發。
“姐姐，侄女，哈哈哈。”
範偉突然笑了起來，劇烈的動作拉扯著傷口，傳來一陣陣劇痛，卻不曾使他的笑聲稍減。
笑著笑著，兩行眼淚從他的臉上流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因為疼痛還是其他。
而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從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