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草木中的眼睛
這一幕看得淩莫名其妙：“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
彭冰用力的擦去快要掉下的眼淚：“謝謝惠顧。”
淩聽得出來，這聲謝謝得十分真誠，隻是讓他感覺到奇怪。
“買瓶水而已，不用這麽誇張吧。”
“這是這個星期第一單生意。”
彭冰雖然努力的讓自己語氣平靜，但依舊透出幾分落寞。
話頭挑起，淩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裝出一副好奇的模樣：“怎麽會，今都星期三了，我看這裏的人流挺多的啊。”
彭冰搖搖頭：“你不是這裏的人吧，這裏的人不會在我這買的，或許這是對我的懲罰吧。”
“懲罰，難道你以前賣了假貨？”
彭冰再次搖頭，目光看向了外麵的街道，顯得有幾分迷茫：“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會真的，但我真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隨後，任由淩追問，彭冰都不再開口。一時間僵持不下，淩想了想，打算開門見山的明來意。正要開口，店外傳來了一個孩的哭聲，頓時吸引了淩和彭冰兩人的視線。
這是一個7、8歲的孩子，身上髒兮兮的，能夠清晰的看到腳印，正一邊哭著一邊走過來。
彭冰急忙跑了出去，將孩子抱起聲的安慰，卻沒有像正常人那樣詢問是誰打了自己的孩子。仿佛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一般。
孩子被抱進了店中，在彭冰的安慰下漸漸止住了哭聲，抬起梨花帶雨的臉：“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可以搬家啊？”
彭冰側頭隱蔽的擦去眼淚：“宇乖，等媽媽存夠了錢我們就搬家好不好。”
宇點點頭，並沒有像別的孩子那樣哭鬧，乖乖的走到店中一個角落，開始拿出自己的作業本。
這個時候，淩才找到機會開口：“有人打了孩子你怎麽不去討個法？就算是孩子之間不懂事也要給對方大人一聲啊。”
彭冰用力的搖頭，強忍住眼淚，抬起頭露出那難看的微笑：“您還要買什麽嗎？”
看著彭冰，直到她不自然的避開，淩才開口：“因為你害死過人，所有這些人才不願意原諒你們，老是欺負你們嗎？”
彭冰的身子一顫，看向淩，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回到收銀台，拿出兩元錢，正要遞過去，猶豫了一下，隨即拿出100元。
“錢還你？”
這番操作直接讓淩傻眼了：“為什麽？”
“你已經知道了，怎麽還會買？我也習慣了，你嫌錢髒，就把零錢還我吧。”
彭冰的聲音很低沉，沒有一絲起伏，仿佛在一個眾人皆知的事實。
淩心中有些難受，雖然這個女人的錯誤需要用一生去贖罪，但看到她和孩子的模樣，依舊有了幾分惻隱之心。
彭冰的手舉著，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淩的判決。
歎了口氣，淩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過錢：“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
這是他第一次和事件中的當事人主動提起這個話題，本以為彭冰會出現特別的反應，誰知道彭冰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要是有就好了。”
淩聽得出來，彭冰的話語發自肺腑，不過這讓他更加的迷茫，很顯然，彭冰並沒有見過這些鬼魂。
鬼沒來報仇，死亡的地方也見不到身影，難道真的全部沒有一絲的執念和怨氣，下到了地府。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王權總是揉自己的太陽穴了，現在他感覺腦袋都快要炸了。
告別了彭冰，淩漫無目的的散步，所有的事情沒有一絲的頭緒，這讓他心中有了一絲頹廢。幹脆隨便找了一家飯館，一個人慢慢的喝了起來。
以前的逍遙早就不見了蹤影，無論是露露、胡強還是彭冰，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永遠得不到解答。這讓他感覺到心力交瘁。
不知不覺間，淩就喝多了，被老板叫醒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間。
晃著疼痛的頭，一步三搖的走出飯店，他很想要聯係何瑤，想要得到何瑤的安慰和鼓勵。
借著還未消散的酒意，拿起電話，淩才無奈的發現，何瑤的號碼已經被刪除。
“草草草。”仰三聲大叫，在周圍人詭異的目光中，他漸漸平複下來。
無論是胡強的死，還是當年的車禍，都發生在平洋高速，而現在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前往平洋高速，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這條高速的詭異。
人不聰明，隻能依靠努力，笨辦法總比沒辦法好。
隻是在走之前，淩還打算做一件事情。
摸了摸身上不多的錢，他再次返回了彭冰的便利店。
為了省電，店裏的燈光關滅了一些，彭冰依舊呆呆的坐在收銀台裏，如同被城市繁華所遺忘的雕塑。
看到有人進去，彭冰急忙站了起來，看見是淩，不由得一愣。
“給我三包煙。”淩笑著打了個招呼，手指著最貴的香煙。
“啊？哦。”
彭冰拿出香煙，卻沒有遞給淩：“你不用一次買這麽多的。”
“沒事，我習慣一次多買幾包了。”
彭冰估計想到了什麽，猶豫了半晌才將香煙交到淩的手上：“謝謝。”
“沒事，再見。”
淩將煙隨意的放進兜裏，揮了揮手離開。
剛剛走出便利店，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在店外不遠的花台中，一個人影正蹲在裏麵，從草木的縫隙中露出一隻眼睛，正在觀察著他。
透過路燈穿過草木的餘光，淩能夠清晰的看到，那人身上破爛的衣服上染滿了鮮血。
抽出一支煙點上，淩裝作不經意的向著花台走去。那人影微微一動，隨即蹲得更低，隻是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淩。
深吸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淩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車禍死了這麽多人，竟然沒人來報複她，真是沒意思。”
花台中的人一顫，看向他的目光帶上了一絲恨意。這絲恨意讓淩感覺到莫名其妙，難道這是彭冰已故的親人。
不等淩想完，花台中又出現了數雙眼睛，一個個的看著他，眼中帶著同樣的恨意。
淩徹底的蒙圈了，這麽多人，不可能全是彭冰的親人，隻是為什麽都這麽看著他，仿佛隨時準備衝出來打他一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