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塞北失利
李琮燁身中劇毒的消息傳出來,整個長安城人心惶惶。
平日裏人人都怕秦王李琮燁,避若蛇蠍!
但人們潛意識裏一清二楚,塞北若沒有李琮燁鎮守,遲早會出事。
果不其然,百姓戰戰兢兢過了七八日,一日夜半,急報入京。
天還沒亮,消息就傳遍了長安城。
塞北失守,神木寨被匈奴占領!
蘇淺璃站在漣漪亭裏,怔怔瞅著亭簷下成串的雨珠,背脊緊繃,雙手死死攥著帕子,一動不動。
天還未亮時,她已經得到消息,沒有了睡意。
索性起身,披了件衣衫,便出了屋子,冒雨站在漣漪亭裏。
這一站,就是好幾個時辰。
一側的侍書看著她的背影,神色擔憂。
殿下那般決絕,接二連三傷了四小姐的心。
如果放在一般女子身上,看著秦王落難,不放歌慶祝,都是好的!
但四小姐,卻站在風口好幾個時辰。
侍書親眼目睹了他們情意從濃烈,轉為平淡,即使如此,四小姐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一句秦王的壞話,做過一件對不起秦王的事兒。
侍書明白,四小姐心裏放不下殿下!
念及此,侍書暗自長歎一聲,放輕了聲音,忍不住勸道:
“小姐,天亮了,進屋吧!”
蘇淺璃不置一詞,抬首瞅著遠山的雨霧,淡淡問道:
“侍畫可回來了?”
“還沒……”侍書轉眼看見一道黑影,心裏一喜,脫口而出,“小姐,侍畫回來了!”
蘇淺璃點點頭,轉身出了亭子,進了屋子。
她剛入內室,侍畫已經站在她的身後,顧不上抹去臉上的雨水,匆匆一禮,急忙道:
“小姐,不出您所料,陛下辰時初將殿下宣進宮,至今還沒有出宮。
奴婢一直等在宮門口,怕小姐著急,這才急忙趕回來,先告知您一聲!”
蘇淺璃看著侍畫,眸子一沉。
急報一到,天子第一個將李琮燁宣進宮,那隻能說明,塞北此次失利,天子認為和李琮燁脫不了關係。
可領兵的是神武將軍趙雲鵬,兵部尚書府失利,第一個受牽連的不應該是趙雲鵬的姐姐趙德妃嗎?
為何天子找的卻是李琮燁?
難道說,他身中劇毒這樣的消息,也傳遍了塞北邊關,動搖了軍心?
如此一想,蘇淺璃瞬間握緊了拳頭,滿眼怒火。
看來,有人想借著戰亂一事,徹底打垮李琮燁!
這件事兒到底誰做的?
李璟酩?
李琮燁?
又或者是潛伏在長安城的匈奴奸細?
侍書查勘完,關上屋門走了進來,剛好聽見侍畫的稟告。
她心裏一緊,打量著麵前的蘇淺璃,忍不住出聲:
“小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殿下他一旦被陛下……”
蘇淺璃手一擺,打斷了侍書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轉身拿起桌邊的冷茶,一飲而盡。
她看著手裏的空杯,沉穩出聲:
“放心,殿下自有人去救,暫時不會有危險,反而……”
“反而什麽?小姐不妨明示!”
侍書緊走一步,追問出聲。
“反而是殿下重病一事,傳得人盡皆知,甚至傳到了塞北,先不說幕後之人如何得到的消息,傳播之快,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侍畫看了侍書一眼,從懷裏取出來一張宣紙,邊角早已被雨水沁濕。
她上前一步,雙手呈給了蘇淺璃。
蘇淺璃轉身接過,展了開來,隻見宣紙手掌大小,上麵有一首打油詩。
話語淺顯易懂,隻要會認字,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秦王身中劇毒,沒有味覺,沒有觸覺,性命堪憂!
蘇淺璃摩挲著手裏的宣紙,正是長安城最普通的紙張,真要一家家的找,真是難以登天。
侍畫看著蘇淺璃的動作,接聲道:
“回稟主子,奴婢見到紙張時,第一反應打算從紙張入手,可整個大安都在用,實在無從下手!”
蘇淺璃轉身看著侍畫,揚了揚手裏的宣紙,問道:
“這是你撿到的?”
侍畫點了點頭,“當時好幾條街上鋪天蓋地都是宣紙,官差趕過來時,不少百姓撿起來,都在查看。
還有不少已經拿著宣紙離開了的,哪怕當時真凶擠在人群中,也一時間難以發現!”
“鋪天蓋地?”蘇淺璃怔怔瞅著麵上的宣紙,心頭一個激靈。
她瞬間抬首,看向侍畫,急忙道:
“你去天機閣,轉告周公子,讓他查查,消息散出來之前,長安城以及周邊哪家書畫鋪子裏突然接了這麽大一筆宣紙的訂單?
一定要快?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切莫打草驚蛇!”
侍畫一聽,心頭巨震。
是啊,所有人第一反應查找消息是誰散出來的!
大家都忽略了,這麽多的宣紙哪裏來的!
隻要查到宣紙,順藤摸瓜,一定能找到那個幕後之人。
如此一想,侍畫麵上大喜,匆匆一揖,“是,奴婢現在就去!”
蘇淺璃看著地上的水漬,心裏一窒,柔聲勸道:
“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先去換身幹淨衣衫!”
侍畫神色一怔,麵色動容,衝蘇淺璃躬身應是,這才出了屋子。
侍畫離開後,蘇淺璃也沒有閑著,匆匆喝了半碗清粥,就將自己鎖在了書房裏。
……
直至半下午,侍書從外麵回來,看到剛走出書房的蘇淺璃,麵色疲憊。
她心裏一窒,緊走幾步,急忙回稟:
“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太後娘娘半個時辰前入了宮,同去的,還有……王小姐!”
蘇淺璃苦笑一聲,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太後娘娘可真是用心良苦,這個時候,還不忘撮合他們!
入夜,雨越下越大,一陣狂風過,軒窗被吹開,雨水瞬間湧進了屋子。
蘇淺璃突然被驚醒,剛坐起來,赤腳站到地上,打算去關窗戶,侍書匆匆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侍畫。
侍畫早已淋成了落湯雞,顧不上行禮,急聲稟道:
“小姐,天機閣查到了宣紙鋪子,可我們趕過去,發現鋪子的掌櫃連同夥計……都死了!”
死了?!
這時,秋雨夾著冷風頓時湧進來,蘇淺璃赤腳站在地上,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才八月底,她第一次感受到徹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