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事與願違
蘇老太爺氣得七竅生煙，將手裏的煙袋鍋子重重扣在桌麵上，隻聽見“咣”的一聲，驚得眾人身子一顫。
??蔡麗娘謹記著兄長的叮囑，穩住了心神，頂著眾人的怒火，淡淡起身，緩緩屈身。
??“老夫人，老太爺，媳婦兒有傷在身，先行告退。”
??不等眾人說話，蔡麗娘轉向一側的蘇淺玥，伸出手，笑盈盈道：
??“玥兒，來，我們去送送你舅父！”
??蘇淺玥下意識看著蘇老夫人、蘇老太爺，滿心忐忑起身，正要上前，管家蘇全急匆匆奔了進來。
??“老太爺，不好了，秦王駕臨，車……車駕已經停在府門口了！”
??大爺蘇薦仁瞬間坐直了身子，如臨大敵，詢問出聲：
??“可有說，為的什麽事兒？”
??蘇全搖了搖頭，“車駕後站了一隊人馬，小廝不……不敢上前！”
??蔡懷仁一聽，邁出的步子立即收了回來，趁勢坐在了太師椅上，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他掃了一眼蘇淺璃，目光移到蘇詹麵上，滿眼興味。
??此時的蘇詹，雙唇緊抿，坐直了腰身，一臉沉重。
??蔡懷仁心裏說不出的暢快，看來，秦王和蘇府的關係，並沒有外界傳的那般親密。
??說不定，隻是蘇府熱臉貼冷屁股，放出的消息，一頭熱罷了！
??這下好了，秦王直接找上門了！
??蘇老太爺沉聲道：
??“隨老夫出去迎……”
??“不用了！”一道冷音瞬間打斷了蘇老太爺。
??眾人抬首望去，隻見秦王李琮燁一身墨綠色錦袍，跨入了鬆鶴堂。
??蘇府的下人皆被他身後的侍衛擋在了一邊，個個神色惶恐，如臨大敵。
??除了上次蘇老夫人壽宴，他們是第二次見秦王。
??但此時，他們眼裏的恐懼一分都不少。
??蘇老太爺當即站了起來，疾步走到了蘇淺璃身側，直視著李琮燁，拱手一揖，肅穆道：
??“殿下此次前來寒舍，所為何事？”
??李琮燁的目光從蘇淺璃麵上移到了蔡懷仁麵上，他摩挲著手上的墨綠扳指，淡淡出聲：
??“有人來報，蘇府來了不速之客，本王一時好奇，來看看！”
??不速之客？
??蔡懷仁？
??李琮燁此次前來，為蘇府撐腰？
??意識到這一點，蘇老太爺麵上一鬆，手一伸，“秦王請！”
??躬身將李琮燁讓到了尊位，急忙吩咐蘇淺璃給客人看茶。
??蘇淺璃屈身一禮，正要出去，迎麵撞上急急趕回來的蘇洛昔。
??蘇洛昔當然聽見了李琮燁的話，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蘇淺璃的麵上，心如明鏡。
??李琮燁哪裏是給蘇府撐腰，這是明目張膽給四妹妹撐腰！
??麵上卻一派穩重，斂了神色，穩步上前，向秦王見禮。
??李琮燁點點頭，便半闔著眸子，不再說話。
??蔡懷仁徹底被冷落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場麵一度尷尬起來。
??李琮燁突然到訪，女眷來不及避開，此時離開，反而越發無禮。
??賀氏隻好起身，領著女眷，向李琮燁福身行禮。
??李琮燁抬首，眸子掃過，看見蔡麗娘時，他眉頭微皺，麵色不悅。
??緊挨著蔡麗娘的蘇淺玥也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倍覺壓迫，心裏越發忐忑起來，手心不知何時冒出了冷汗。
??李琮燁始終沒有叫起。
??蘇淺璃端著茶盞進入正廳時，就看見女眷都屈身站在堂下。
??她不動聲色越過眾人走向李琮燁的身後，將茶盤裏的杯盞端到了李琮燁身側的桌麵上。
??李琮燁側身，打量著蘇淺璃的動作。
??落在蘇洛昔的眼裏，李琮燁嘴角微動，不知說了什麽，蘇淺璃看了他一眼，麵上緋紅，悄無聲息退到了身後。
??李琮燁目送蘇淺璃站定，才轉過身，淡淡出聲，“起吧！”
??眾人急忙躬身道謝，紛紛站直了身子。
??“抬上來！”
??李琮燁話落，武進躬身應是，出了屋子。
??眾人紛紛抬首，望向屋外，不知李琮燁話裏何意。
??不一會兒，武進又走了進來，身後跟了四個侍衛，抬了兩口大箱子。
??隻見侍衛抽掉紅木棍，打開箱子，一股涼意漸漸滲了出來。
??武進運力，托出了東西，眾人定睛瞧去，隻見地上的物什銅製，泛著光，好似冰鑒，又比冰鑒大了整整一圈。
??武進打開蓋子，一股白煙冒了起來，裏麵置了好幾個大方格子，每個格子裏都湃著時令水果。
??從秦王府到蘇府，要穿過大半個長安城，過來，少說需要大半個時辰。
??隻見果子裏夾著冰塊，泛著光，不見消融的痕跡。
??眾人心裏一震，對地上的物什越發好奇起來。
??武進衝蘇老夫人躬身一揖，又衝李琮燁的方向作了一揖，這才麵向蘇老夫人，恭敬出聲：
??“啟稟老夫人，這兩口銅鑒是陛下所賜，主子特意命屬下送來，給老夫人消暑、納涼！”
??蘇老夫人眉頭一舒，看著秦王，起身感謝。
??李琮燁站起身，不等蘇老夫人行禮，虛扶了一把，免了她的行禮。
??蘇洛昔將一切盡收眼底，世家家裏的冰鑒，幾乎都是鐵鑄，存不住冰，鑒麵上還會滲水，每日早起，地麵上都沁了一大灘水漬。
??他還是去年在皇後宮裏，見過銅鑒，沒想到秦王竟然送了兩口過來。
??他忍不住看向了蘇淺璃，明眼人都知道，另外一口，秦王是送給蘇淺璃的。
??李琮燁坐回椅子，趁著蘇淺璃添茶，明目張膽打量著她，眸子不肯移開。
??蘇淺璃覺出不妥，抬首剜了一眼李琮燁，麵有嗔色，李琮燁嘴角沁著笑，下意識摩挲著自己的鼻尖，生生忍了回去。
??蘇洛昔打量著他們，心裏微動。
??秦王和四妹妹之間，也許，會有好結果也說不定。
??蘇老太爺嗬嗬一笑，衝李琮燁躬身一揖，“多謝秦王好意，蘇府卻之不恭，微臣那裏有一副殘棋，請秦王移步！’
??李琮燁點了點頭，站起身，隨著蘇老太爺徑直出了鬆鶴堂。
??從頭至尾，他將蔡懷仁當成了空氣。
??蔡懷仁此次登門，胸有成竹，就是借陛下的聖諭，給蔡麗娘撐腰。
??中途殺出了秦王，這麽一攪和，直接殺了他的威風。
??此時的他，憋著一肚子怒火，臉麵無光。
??見李琮燁離開，一刻也不願等下去，倏地起身，朝屋外行去。
??蘇薦仁強忍著心頭的舒暢，拖長了音調，揚聲道：
??“蔡世子慢走，蘇某不送！”
??蔡懷仁腳下一頓，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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