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亂世土匪娘
竇氏看見林幼安走進來笑道“安安如今越發長得好看了，留了洋，人也洋氣了
林幼安笑道“比不得太太，保養得當，如今是越發豐滿了“
你諷刺我以前土，我嘲笑你現在胖，大家彼此彼此。
竇氏還欲再說，林奶奶說道“來，坐我身邊來，我看看。咱們家姑奶奶可終於長大了，就是瘦了些，是不是在外麵吃不好“
“怎麽不發了電報家來，給你寄些錢去“又瞪林正清“早和你說怕她在國外不好，吃不慣，送個廚子過去，偏你不許”這樣的嘮叨天天有，林正清已經習慣了
林奶奶如今年事已高，身體不如以前，現在出門都是拄拐杖的
林幼安快步走過去扶住她“還是我奶奶疼我”
林正清便把林晟林媛拉出來叫姐姐，小孩子還沒學會勾心鬥角，對沒見過麵的姐姐都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竇明橋又把家中幾位小輩一番介紹便開了席
林幼安與竇氏之間又是免不了一番舌槍唇戰
等到後麵上了茶點之後，竇氏才想起來一般，輕拍了下額頭道“聽說你要回來，你父親早幾日就歡喜得跟什麽似的，那傻樣子，跟剛得了晟兒那時一模一樣。我與平日一起玩耍的太太們也經常誇你呢，她們一直好奇你，明天你與我去見見她們，入了她們的眼啊，以後婆家也好早。你父親也同意了的”
林幼安笑道“不勞太太操心了，明日我有約，就不去了”
任太太一臉不讚同“安安，太太也是為你好，怎麽現在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脾氣一點不收斂”
林幼安道“要真想約我，或早早在電報裏說好，或等我回來問過我的行程再安排豈不好。我看太太倒不是誠心相邀，更何況我明天確實有事，我跟大哥越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去前城”
這下林正清都臉色大變，這個女兒從小就主意正，今日這樣說，看來是真跟阿虎約好了。
任虎此時也點頭“妹妹早給我發過電報了”
“太太，對不住，下次再約吧”
林正清道“安安，你隨我來”又叫過服務生“去與我開一間會客室”
見竇氏欲站起隨行，眉頭一皺“你先帶母親和阿晟他們家去，留個司機在這”又對任家和竇家人一拱手道“今日怠慢各位了，下次請任兄竇兄喝酒賠禮”
一堆人客氣一番自行離去
飯店安排的會客室地下鋪了地毯，比林幼安在國外租住的公寓不知好了多少倍，她忍不住站在上麵踩了好幾腳。
“你是不是覺著與竇氏相處不好？難道你離家多日，就已經不能一家人和和氣氣在一起過日子嗎”林正清臉上有點煩悶
林幼安看著父親已經鬆弛衰老的臉龐，心裏也有愧疚閃過
可惜自己卻再不能做那個為了讓父親懷念故鄉能忍痛把喜愛的花朵拔掉改為種植葡萄的小女孩了。
“我與太太並無遠怨也無近仇，不過是我不願做太太手裏能任她拿捏的人罷了。籠中之鳥雖不用顛沛流離，卻並不是人人都願意折斷翅膀隻求得一溫飽”
“父親當年不也是因為不想任人宰割才逃荒到這裏又上山當了土匪嗎”
林正清心裏很複雜，他一麵是欣慰與女兒終於長大成人可獨當一麵，另一方麵卻又覺著父女之間越發疏遠。
他笑道“你可知道去了前城意味著什麽，沒有長輩的照顧，很有可能被不懷好意的人惦記。現在外敵環繞，阿虎他們又野心勃勃，成人的世界可沒有友情親情可講”
“我與大哥他們利益一致，又無其他衝突，父親太過擔心了。況且您與任伯伯的友情不也延續到了現在”林幼安回道
林正清與她分析厲害
“我與你任伯伯，隻是因為他做了明主，我甘願做輔臣”
“那你呢，阿虎做了統帥，謀士有阿豹，打探消息有阿狼，聽說謝萬頃如今是他手下得意大將。前城，是否有你的位置？”
林幼安語帶哽咽道“勸仙城又是否有我的位置呢？奶奶有了大孫子，父親早已有了新家庭，我的親人，我的朋友，都有了新生活。而我呢，不過是在這世間獨自為伍”
“你如留在家裏，我自會管束竇氏，你弟弟妹妹也會敬重你。你奶奶如今年紀也大了，又是心慈之人，你正好在她身邊盡幾年孝”
林幼安道“父親想我做籠中鳥，可曾想過您百年之後，弟弟妹妹已長大成人，而我已習慣安穩，難道日後還要在他們手裏乞食嗎？”
“骨肉至親，哪裏會有你說的這種混賬話”
林幼安笑道“父親是年紀大了，恐怕早已經忘了當年楊村兄弟爭產的往事了嗎”
楊村兄弟爭產是發生在林家上雲霧山的第二個年頭，當時突然來了一個自稱楊恩的人上山投奔。土匪們見他有一把子氣力，人又看起來老實憨厚，又不善言辭，都紛紛腦補他是受了什麽委屈才上的山，就把他收留在山上
那楊恩上了山，每日不是跟著眾人操練就是去開墾荒地種菜。平日也不喝酒賭牌，做人也老老實實不偷奸耍滑
日子久了，連林正清都覺得他是個老實的
直到有一日雲霧山的土匪收到消息有一群騰衝紡織廠的商人身上帶了大量前朝去勸仙城與竇家做買賣，雲霧山自林正清來了之後就開始有商人路過就會收取他們部分銀兩，並不多，美名其曰‘借路費’。
商人遠行大都隻求買賣能成，路上和平，所以還是願意花錢消災的
結果這次卻遇上了硬茬子，不願花錢買平安，對方請的鏢師實力不弱。雲霧山的人打得鬼火直冒，中途還發了暗號請了救援，救援裏的人就有楊恩
最後終於將人活捉
裏麵帶隊的鏢頭雖然被五花大綁推搡上了山，卻一直看著楊恩，而楊恩也不知道直冒回事一直心不在焉，看見那鏢頭的眼神望過來也躲躲閃閃
林正清聽紀麻子說起這奇怪的一幕，決定親自去見見這鏢頭
鏢頭自稱姓楊，從小在楊村長大，後來出門習武做了鏢頭，那楊恩正是他的鄰居
林正清當時很疑惑，既然是鄰居，怎麽楊恩卻不為這楊鏢頭求情，並且行為古怪，他當時就問了出來。
楊鏢頭苦笑道‘那楊恩估計巴不得我死掉才好，這樣他的底細就永遠不會揭穿了’
原來楊恩家裏一起有三兄弟外家一個妹妹，他排行老二，父親是村裏的教書先生，最小的妹妹剛一歲時父親就得了痢疾死了，一家子都由寡母靠著政府的撫恤金拉扯大
大哥早早去學了木匠補貼家用，娶了本村的姑娘為妻生了兩個女兒，老二老實在家幫著種田，老三做了賣貨郎四處賣些零頭散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