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逆襲32
“她與我本師出一派，但她對於醫學並無興趣，出師沒過幾年便跟著他父親經商，靠種養荷花，買賣蓮藕為生……”殷天士的聲音悠長，就像講述著久遠的故事。
皇帝初遇陸氏那年正是她棄醫從商的頭一年，當時陸氏雖拜別了師門，但殷天士與她自始感情就好，因她長相嬌美純真，更是殷天士藏在心裏多年的人。
那時候的南方流行蓮藕羹，是貴婦人們平日裏喜愛的東西，原本以為她會跟著她父親種養荷花做出一番事業，誰知僅僅過來幾個月，等殷天士收到消息趕到她家裏時，陸氏已經跟著皇帝進了宮。
她從商女一躍成為皇帝寵妃，短短幾年間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殷天士看她夫妻恩愛，生活美滿，隻能強忍心痛隱姓埋名繼續過著治病救人的苦日子。
原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麽過去了，此生不再相見。誰知某一年他卻收到她從宮裏寄出來的信，請求他進宮一趟。後來時機湊巧，宮中有一皇子生了奇怪的病症朝廷招募民間的醫師，他想起她的來信，於是報了名，就這樣進了宮。
當時他在江湖上已經有了名氣，人人稱讚為神醫，所以一進宮就受到了皇帝的重視，當然也見到了已是皇貴妃身份的陸氏。皇子的病他自然治得手到擒來，皇帝看他妙手回春，大喜過望，讓他暫時留在宮中。
他見了陸氏以後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又冒出來了，所以也就答應了皇帝。後來他當值太醫院，日子過得無聊又無趣，正打算請求出宮，陸氏突然來找他，並問他索要一種極刁鑽的毒藥。
沈璿聽到這裏也就明白了幾分：“當年那個婢女刀上的毒藥就是你給的？”
“是。”殷天士點點頭。
他當時明明知道不能給，可她在自己麵前哭訴多年來皇帝隻把她當作前皇後的影子，哭訴自己的悲傷和絕望。他看不得她難過，即使知道是錯的，也還是給了她毒藥。
後來的事情沈璿就知道了，陸氏安排好一切讓婢女去刺殺朝陽，卻讓沈璿攪了局。
“我其實已經出宮了，可是到底於心不安，所以打算回來阻止那個婢女。可誰知道到了宮門口就聽說出事了，朝陽公主遇刺，但你卻擋了劍。”殷天士緩緩道，“我本來打算走的，但皇帝又開始派人找我，我也想看看你的傷勢，所以就又進了宮。”
“我說當年皇貴妃再厲害也不可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原來是師父你從中周旋，協助她出宮的。後來你又不忍心看我就那麽死掉，所以提議替我解毒。”沈璿問。
殷天士點頭。他覺得沈璿無辜，所以不忍心她中毒而亡，但又不能拿出解藥，所以隻能采取最笨的辦法，用她做借口，方便自己離宮。
“難怪。”沈璿勾了勾唇，“以師父你的醫術，一個毒斑再刁鑽，又怎麽可能花了整整十年才治好。”
殷天士有些愧疚，也不否認自己故意拖延治療沈璿的病：“從始至終都是師父對不起你。”
“我在神醫穀十年，從未見陸氏來過。”沈璿疑惑，“當年我去的時候天朗感覺像是待了很多年的樣子，但七皇子實際消失時間跟我到神醫穀的時間相差十天不到，他是怎麽回事？”
“他是在皇貴妃的強烈要求下，我給他喂下了一種失憶的藥物，他醒後我又聯同鈺山一起騙他說他是我徒弟，在神醫穀已經生活了十餘年。七皇子從小性格活潑單純，他知道自己失憶了也沒在意，而是完全相信了我的話。”
“如今他長大成人，卻回來複仇……”沈璿淡淡道。
“他不知道皇帝是他親生父親，當年我師妹痛恨皇帝無情，在七皇子失憶後便撒謊說當今皇帝是他的殺父仇人。”殷天士聲音越來越低。
沈璿一愣，想起今日的路天朗：“難怪他一點都不記得皇上，難怪他刺殺時毫不猶豫。”
這陸氏的心當真是狠毒，居然不惜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讓他們父子相殘。
“他早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在他的眼裏，皇帝是他的仇人，他必須要殺的人。”
“好大的一盤棋……”良久，沈璿輕輕歎出一口氣，沒想到這陸氏對皇帝恨之入骨，這麽多年了居然還放不下。
“她出宮後原本打算遠離宮廷遨遊江湖的，但是皇帝找尋的太緊了，逼得她們母子二人無處躲藏，隻能回來反擊。”殷天士說。
“他們人呢？”想起今日大廳的情形，沈璿突然開口問。
殷天士聞言眼神暗淡了一下，眼底閃過悲戚：“她自知不可能再活，所以一早就準備著毒藥，在前廳當著皇帝的麵就服毒自盡了。”
沈璿眉眼一跳：“那天朗……”
“他知道真相後受得打擊不輕，已經被押入天牢了。”
“不死就好。”沈璿想，“隻要他自己不尋短見，他畢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皇帝不會把他怎麽樣的。”
“你就別管別人了，想想你自己吧。”殷天士的神情有些悲傷，“這次的行動為師不知道，毒藥也不是為師給的，但是此藥劇毒，是西域流傳的一種禁藥。我如今也……”
沈璿看他的神情一切就明白了，沉思了幾秒，最終淡淡開口：“師父，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殷天士出去後，沈璿自己吃力地扒拉著看了一眼傷口，確實有些嚴重，殷天士可能真的無能為力，但是她自己卻是可以解的。
而門口站著的一群人都知道殷天士麵對劇毒也是束手無策，沈璿傷勢嚴重，早已毒入骨髓，命不久矣。
沈家一大家子神情悲痛，朝陽更是思想恍惚，早已經癡傻了。
“不可能，不可能……”這時，人群中的周安一直慘白著一張臉，難以置信地搖頭，神情悲痛，不顧阻攔的衝進了沈璿的屋內。
外麵的人想攔，但沈博知道周安對沈璿的感情有多深重，所以他低聲道：“讓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