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桌角酒館-三個委托(上)
趙吉走在城內的主幹道上,發現因為天氣寒冷了,往日的熱鬧氛圍倒是少了許多,他先往普尼卡工匠那裏逛了一圈,跟幾個臉熟的學徒打了招呼,發現學徒們都已經被普尼卡工匠叫了回來,此時正在將硬邦邦的野狼皮毛泡在一個石槽之中浸泡使其發軟。
而普尼卡工匠則在親自處理那張野狼首領的皮毛,他的處理方法稍顯不同,不是將整張皮毛都浸泡在溶液中泡軟,而是一點點的處理,一點點泡軟,一點點清理皮毛上的泥土和死掉的寄生蟲,一點點仔細清除內側的殘存脂肪顆粒。
趙吉沒打擾專心致誌的工匠,無聲的看了一會兒就跟其他的學徒打打招呼輕聲寒暄幾句離開了。
走進貧民區裏,可能是因為氣溫下降,往日在貧民區各個大街小巷中跑來跑去的孩子們少了許多,他們大多都被家人要求不能離開溫暖的房子。
畢竟如果因為在外麵胡跑被低溫弄的生病了就不好了,對於貧苦的家庭來說,每一場大病小病,都是一場艱難的戰鬥。如果家裏是某個教會的教眾的話還好,生了重病會驚動負責對其傳教的教士,人家會利用驅病的神術來處理這樣的事情。
但許多貧苦的家庭並不能負擔每年對於教會的曆年供奉,他們隻能轉而尋求另類的草藥醫生來治療疾病。
不過新鮮便宜的草藥都在萬物繁盛的季節才有,冬季的話,草藥醫生那裏隻有能長久保存的藥膏和藥粉了。這些東西並不便宜,所以對於貧苦的家庭來說,還是能不盡量生病,還是不要生病的好。
桌角酒館還是那樣,趙吉一進門就看到數量眾多的酒客都幾人坐在一桌,吃著便宜的烤豆,小口喝著便宜的麥酒。
托德也在,他是負責酒館白天營業的酒保,晚上的時候,會是他的長輩負責吧台售酒。此時這位年輕人正鑽在吧台之下,似乎在撿拾掉落到吧台內部縫隙中的錢幣,沒有看到回來進門的基爾。
“呦!是我們酒館裏出名的基爾!許多天沒見你了,大家都以為你死在了城外的某處,我可是覺得你不可能這麽命短,瞧瞧,我總是對的,這值得幹上一杯。夥計們,讓我們為基爾再度回來幹杯!”一位熟識的酒客一眼就瞧見了進門的基爾,立即站起說起了話來,其他的酒客被引來了注意力,看到基爾回來了,也都吆喝著幹了自己杯中的酒。
趙吉哈哈一笑:“我請在座的各位一人一杯優質麥酒,謝謝大家還沒有忘了我啊。哈哈。”
聽到了基爾的承諾,眾酒客歡呼起來,酒館裏的氣氛立即高漲起來。
托德從吧台下鑽了出來,看起來他弄出來了掉落的錢幣,聽到酒客們的稱讚人名,他轉頭看到了走過來的基爾。
“嘿!我還以為你死在了野外哪個地方。狐尾商會的人說你一切安好,我一點都不信他們說的話。怎麽樣?這次出去收獲如何?”托德將那枚銅幣小心的送進嵌在吧台內部的金屬錢箱內,高興的對坐在吧台邊上椅子的基爾說道。
“收獲頗豐,但都是拿命拚出來的。多拉爾林村外麵的哥布林數量超出預料的多,花了好久才搞定。先給我來點吃的喝的吧!最好的肉串和最好的麥酒。”趙吉揉了揉肚子,他有點餓了。
托德本來想跟基爾說什麽,但看基爾肚子發出了咕嚕的饑餓聲,還是先讓後廚的長輩弄點鮮嫩的烤雞肉串,他接著再給基爾打上一大杯濃香的麥酒。
趙吉深深的一聞,終於覺得多拉爾林村的一切也不是那麽多好,至少麥酒品質上差的太多了。那裏的酒館老板應該趕緊來肯德爾城學習學習怎麽將麥酒製作的香氣四溢,泡沫豐富。
狠狠的幹了一大杯,趙吉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酒嗝。
托德這才靠了過來說道:“你看起來比之前見你的時候壯實了不少,你站起來,我比比,你似乎也長高了一點。”
哦,趙吉對這個非常敏感,他站起來,摸摸自己的胳膊上的肌肉,的確是比之前壯實許多,倒不如是說,之前他太過於瘦弱了,來到肯德爾城大半年的時間,他的身材正趨於正常。而在多拉爾林村的那段時間,他因為一個人在野外,又是建設營地,又是力敵野獸怪物,又是探索遺跡,又是搬運遺跡財產。
這些事情的鍛煉,讓他的身體比常人強了一些了。
與托德比了比胳膊的粗細。果然,他都沒有發現,他的胳膊竟然能頂兩個托德的胳膊粗。
“你這是到那個村子裏種地去了嗎?胳膊鍛煉的這麽粗。”托德嘟囔著吐槽一句。
趙吉嘿嘿笑著:“各種各樣的事情都得一個人在野外弄,來來回回的,就成這樣了。也沒辦法,在野外的時候,想幹點啥,沒有任何人能幫手,都隻能依靠自己一個人反反複複的去搞。”
“來比比身高,你站直了。”托德站直後,拿了一個盛放食物餐盤的木托盤放在他的頭頂上。托盤是直的,趙吉站直後,就能看出來他自己已經跟托德差不多高了。
托德比他要大一些年歲,而趙吉他自己的這個身軀,才十六歲不到十七歲的年紀。
“果然長高了。你長得還真快。”
“嘿嘿,希望以後還能長更高一些就好了。”
“為啥?”托德疑惑的發問。
趙吉比劃了一下:“身高之後,胳膊和腿腳都會更長一些,戰鬥的時候就更有利了。”
一位腰間佩劍的酒客回了一句:“說的沒錯,手長腳長在戰鬥的時候會更有利。手長,你的劍就會先刺到對方,腳長,你的步伐就更快,更遠。怎麽說都是有利的。”
托德嗯嗯了幾句,就將基爾拉到了吧台邊上,小聲的說道:“關於合作的委托。你不在的這些天有好幾個客人找尋過來,一些事情緊急的我給你推了,畢竟你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人家客人也好另找人處理。”
趙吉又喝了一口香味濃鬱的麥酒,專心的聽著,他對這個也很關心。
“還有些不是很著急的委托,我都給你應承下來了。都記在了紙上,你看看。三個委托,一件是城裏的委托,另兩件則是郡裏的人來肯德爾辦事,過來喝酒的時候打聽到你的事跡,專門告訴我的。”
趙吉接過托德從衣服內折疊起來的紙,詫異的嘟囔了一句:“你托德還會寫字。”
聽到基爾的嘟囔,托德翻了個白眼:“我父母花了好多錢才找人讓我認識字的。”
趙吉咧嘴一笑,點了點打開的紙,指著那些七扭八歪的字符說道:“就學了個這?就這樣?”說完,他用手指沾了一點麥酒,在木製的吧台上寫出了他的名字和托德的名字。
兩者大不一樣,托德寫在紙上的字雖然能認出,但不堪入目,而趙吉寫在吧台上的字符則正經平穩,所有的字符都在一條線上,每個字符都形狀規整,大小如一。
托德看了基爾寫的字,臉立即漲紅了:“行了行了,你能認出來就行了。管那麽多幹啥,我自己之後會好好練習書寫的。”想了想,他又接了一句:“我這個工作,能會寫字認字就行了,大家都是來喝酒的,又不是來請我寫信的。”
不再逗弄托德,玩笑也開得可以了,讓幾十天不見的兩人氣氛活躍起來就行。趙吉一邊喝酒,一邊閱讀托德寫在紙上的委托信息。
因為都不是很急的委托,所以紙上沒有記錄時間。
第一個委托人是從南邊來的商人,居住在肯德爾城南邊通往外郡的主幹道上的關卡中。這位商人的一個侄子被在那裏橫行的盜匪給綁了,據商人說,綁票的原因是因為他不跟那些盜匪合作,不在關卡中做外哨。
外哨就是專門打聽消息的,與強盜行為無關的,專門提供情報的人員名稱。
那些盜匪綁了商人侄子後,要他今年冬天好好考慮考慮,如果春天到來的時候,商人還不同意的話,就撕票。並且還會專門針對這位商人進行打劫。
商人委托托德和基爾,找尋那個盜匪的營地,救出被綁的侄子,消滅盜匪的主要首領。
看到這裏,趙吉抬頭向托德詢問這個委托的細節。
托德點點商人的要求:“瞧見沒有,三個要求,你能完成哪個,他就給你一份賞金。三個要求難度是在逐漸上漲的。”
趙吉念出第一個要求:“找尋盜匪的營地。”
托德說道:“這個最簡單,隻要你敢深入郡南部的森林,並找到對應的盜匪營地活著回來就行。咱們郡南部有好多盜匪藏匿在森林和邊界的小山中,他們靠肯德爾城到外郡的主要商路為生,一般不要人命,隻劫掠一些貨物,但也有一些凶殘的,但最近這些年都被克勞騎士給帶領民兵給剿滅了。所以你隻要找尋到那個綁票的盜匪營地,來年春天,那個商人就會雇傭一些人手,邀請其他的商隊一起將那個盜匪營地給消滅掉。”
“但那個商人的侄子就死定了。”趙吉呲了一聲說道。
托德攤攤手:“人沒了可以再生,但錢少賺了或者答應盜匪做外哨,結果被人發現捅出去,名聲可就完蛋了。對商人們來說,商隊和主事人的名聲比錢和命都重要,人命沒了可以雇人,錢沒了可以再賺。但名聲沒了,就真的沒了,沒人會再跟你做生意,那就全完了。”
點點頭,覺得托德說的沒錯,是這個道理。
托德又點一下第二個要求:“救出被綁的人,這個沒啥說的,難度更高一些。畢竟人能或者最好,聽那個商人說,他培養自家的侄子已經很久了,是作為他的商隊下一代首領培養的。當然了,商人的這種話,你也別當真了。他就是說說而已,你我又不認識他,對吧?”
趙吉哈哈一笑:“沒錯,不過人還是要救的,沒人會嫌錢少。既然他是這麽說,那他是怎麽做委托金額的。”
托德小聲的說道:“第一個目標一個金幣,畢竟是有生命危險的,所以整個委托的價格都不低。第二個委托三個金幣,人不能受重傷才行。而且之後被救的人給的感謝費,是另算的。第三個,怎麽說呢,基本上辦不到。聽那個商人說對方團夥至少三十人往上。一人兩人過去就是送命,把人救出來就很不容易了。我也不推薦你去冒更多的險。”
趙吉還是問了:“你先說金額。”
“聽商人說,對方有五個首領,一人給出一枚金幣的獎賞,其他的手下一人一個銀幣。另外聽商人說,那些匪首都是被通緝的,可以在城裏或者南邊的關卡那裏換取另外一份獎賞。活的盜匪能得到更多的獎賞,政務所那裏好像也不推薦殺死普通的盜匪,倒是有名的盜匪可以允許幹掉,殺了也沒事。”
活著將盜匪綁回來?怎麽可能,趙吉常在酒館裏聽人說,郡裏的治安最主要問題就是北麵的狼患,和南邊的盜匪了。那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家夥還想活著?
怎麽可能!看我拿這幫依靠劫掠為生的盜匪來換取自己的名氣。
話說道此處,趙吉喝幹這杯麥酒,正好他要的食物做好了,托德給趙吉的杯子裏續了一杯酒,並將食物端過來。
雞肉被蘸了醬放在爐火上烤製出來,香氣四溢。大串的肉串也看著很有衝擊力,趙吉吹吹一塊雞肉,然後張嘴撕咬下來,大口咀嚼著撒著香料的雞肉,趙吉又接著喝了一口麥酒。
爽啊。
一連將整串肉都吃完,趙吉才看向下一個委托。
這個委托有些奇怪,委托人是郡西邊的一個村子的村莊管事,他說往來村子與肯德爾城的商隊莫名有人失蹤。不是被人或者野獸襲擊死掉了,而是商隊在野外紮營的時候,早上起來,商隊就莫名少了一個人。
沒有血跡,沒有打鬥。哪怕有人夜間放哨執勤,依舊有人失蹤。
這導致許多人少的商隊不再前往他們村子,而大商隊的人則備更多的驢子,一口氣穿過經常出事的地段,但這也提高了商隊運輸的成本,導致村子要花更多的錢才能購買到村子裏不產出的日常用品。
趙吉抬頭看向托德,托德開口說道:“這件事前些日子鬧得挺大,但隨著商隊都全力不停的直接走到村子,倒是沒有人出意外了。那位村子的管事過來也是用同樣的方法過來的,畢竟沒人想隨機的失蹤與野外荒地裏。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頓了頓,托德接著說道:“這件委托,我建議你有把握,就接,沒有把握,就算了。太怪了,太怪了。”
趙吉眯眯眼睛:“那你有聽說哪個教會的牧手有插手這件事嗎?或者那個村子的騎士領主?”
托德聳聳肩:“沒有人確切死亡的消息,哪裏有教會肯插手呢,再說了城裏的牧手們哪裏肯出城冒險受苦?至於騎士領主?你覺得一頭豬會去從他的豬圈中出來包圍自己的村子領地嗎?”
“豬?騎士領主?啊,你說的是那位大家都稱作豬的菲克納騎士?原來那村子是他的領地啊。”趙吉搞明白了。
托德嗤笑兩下:“說是那頭豬的領地,可聽說他從來沒去過,都是村子的管事來城裏處理事務的。收稅的時候從來沒忘過,但需要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他卻依舊縮在自己的莊園裏。我估計明年的時候,想要村子給他交稅,那估計是不可能了。”
趙吉覺得也是,以前沒出事的時候還好,大家都按著已經有的規矩慣性辦事,該交的稅就交,那位騎士雖然不到村子裏來,但也不影響村子自己發展。
可出了事情,你卻派不上丁點用場,估計明年的稅,是不可能交到城裏的騎士莊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