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勸說
這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孩子應當不會差。
「我找周子文。」
周屠夫一愣,剛剛還很憨厚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就警戒了起來。
「你是誰?找他幹什麼?」
「我是曲縣青山村的人,姓蘇夫家姓王,我找周子文有急事。」
「我沒去過曲縣,也不認得什麼青山村的人,子文不在你請回吧。」
不在家?毛記茶館的掌柜不是說他和王淺川一樣被取消了科舉資格,天天在家自怨自艾嗎?怎麼會不在家?
蘇安安大聲道:「我是為了兩年前科舉的事情來的,你能讓我見他一面嗎?」
一聽到科舉這兩個字,周屠夫臉色大變,他大聲吼道:「都說了我兒子不在家,你快走!不然,別以為你是姑娘家我就不敢動手!」
說著,周屠夫抄起菜刀就要趕人。
突然,有什麼東西扔到了蘇安安的腦袋上。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蘇安安抬頭一看,二樓的窗戶開了,邊上立著一個形容消瘦的年輕人,他眼神頹喪的望著蘇安安。
他一定就是周子文了。
他明明就在家,周屠夫為什麼不讓她見他呢?
想到這兒,蘇安安裝作沒看到周子文,她跺了跺腳,自言自語,「唉,我本來是想要幫他的,既然他沒在家就算了,我還是去毛記茶館喝茶吧。」
說完,拔腿就跑。
周屠夫揮著手裡的菜刀,咕噥道:「真是一個古怪的丫頭。」
蘇安安再次泰然自若的走進男記茶館,要了一壺茶。
嶄新的桌子與長凳,青花瓷的茶壺與茶杯,茶館里還有零散的茶客在說話。
外頭牛毛般淅淅瀝瀝的小雨依舊不停,屋檐上掛著水滴,偶爾打在青石板上,一切靜謐而美好。
走了兩條街,蘇安安的裙角也沾了水氣,倒是應景。
顧之下喝了一壺茶,掌柜的剛給她續上第二壺,外頭就衝進來一個人。
那是蘇安安在周屠夫家裡的二樓窗戶邊上看到的周子文。
他衝到門口停住了腳步,蘇安安朝他脆生生地招呼道:「在這兒呢。」
周子文走到桌子邊上,蘇安安示意他坐下。
周子文卻看了看四周,見眾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他,他轉身只說了一句:「跟我走。」便率先離去。
周子文走得很快,蘇安安只能小跑跟上,等到了一個巷子里,周子文才停住了腳步。
「你是誰?」周子文轉身看向蘇安安。
「曲縣青山村,蘇安安。」
「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很好,主動挑起話題,蘇安安覺得,這人對於兩年前的是也並非漠不關心。
「我聽毛記茶館的掌柜的說,你兩年前也遭遇了仙人跳,被取消了考試資格,我可以幫你。」
「也?」周子文玩味的反問。
到了這個時候,蘇安安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不瞞你說,我夫君也遭遇了這樣的事,我希望你跟我們一起去州府衙門解決這件事。」
周子文眼神一亮,然而還是轉過身,漠然道:「兩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還是回去吧。」
然而,蘇安安卻是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樣。
「我知道當時冒充你玩仙人跳的那個人,家裡比你有錢有勢,你之所以不肯跟我去州府,恐怕是已經怕了吧。」
「不……我不怕……」周子文聞言,臉色瞬間慘白了起來。
「別嘴硬了。」蘇安安瞥了他一眼,「那人一定是拿你的家人威脅你了吧?」
「你怎麼知道?」周子文很是驚訝,「若不是他拿我的家人威脅我,我早就去州府衙門了,但是現在我不能去。」
這麼一說,蘇安安倒是有些明白了,「所以,你還是想去的,對嗎?」
周子文卻苦笑道:「你之所以苦勸我去州府,是為了利用我幫助你的丈夫,對嗎?」
蘇安安卻笑道:「別說得這麼難聽,你與我夫君境遇相似,若我們一起上州府,州府大人重判的機會豈不是大很多,叫做眾人拾柴火焰高,怎麼能說是利用呢?」
周子文卻道:「州府大人若是願意重判,早就已經重判了何必等到現在?你要知道,這個州府大人對於讀書人的要求是很高的。」
「那也得試試才知道啊,也許你一個人不行,我們兩家人一起,州府大人就能夠重視到了呢。」
「可冒充我的那個人,他家裡在整個周府都有權有勢,我們如何能扳到他呢?」
「按你所說,冒充你的那個人,他家裡竟然能縱容他做出那樣的事情,就說明他家裡並非是什麼正當的,違法夠當一定不少,州府大人圍觀多年,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法?」周子文靈機一動,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周子文拔腿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喊:「王夫人你等著,我馬上就來。」
周主任說的,馬上就來,果然是馬上。
只是一小會兒的功夫,周子文便抱了一個大包袱跑了過來。
看他踉踉蹌蹌的樣子,包裹里的東西應該很沉。
旁邊有塊大石頭,被雨水洗刷的很乾凈,周志文也顧不得還是濕的,便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
「王夫人找找看呢,也許有用得上的東西。」
周子文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裡面裝的竟然是《大榮律法》。
當然了,《大榮律法》分很多卷,周志文搬來的是跟科舉有關的《科舉法》。
顧之夏還是頭一次見到大榮的律法,他對此很不了解,因此也不插手,只由著周子文去翻。
「有!」周子文突然大聲道:「真的有!」
其實有關他們這件事情的,在《科舉法》的最後幾頁,總共也沒幾個字,但是周志文正撲在書卷上逐字逐句的研究,幾乎忘了旁邊還有一個蘇安安。
他越看越激動,短短數十字的一句話,周子文反反覆復看了好幾遍,甚至還忍不住念出了來。
念著念著,他已經深陷的眼窩,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可以……真的可以的……」周子文輕聲喃呢,彷彿在對顧之下說,又彷彿在對自己說。
寒窗苦讀十幾年,卻遭受了那樣的無望之災,他早已為自己前程無望,這兩年的日日夜夜,他何嘗不想為自己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