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繡

  春雨聽著隱隱的說話聲抬頭醒來,見小姐已經不在床上,起身出門找。在院子里看見抱著桃子指著院角想讓小姐展現神威的冬雪。

  「冬雪,不能亂出主意。」

  「春雨姐姐。」

  「那棵樹是小姐在五歲的時候踹的,現在的小姐力氣大多了,這一踹保不定會把樹踹斷的。」

  顧柔聽道收回了暗暗欲動的腳,叫著冬雪:「冬雪,你去把這三個桃子洗乾淨拿過來。」

  冬雪聽吩咐到茶水間切好桃子再端回亭子。

  顧柔讓丫鬟幾人也都嘗嘗。香甜可口,沒一會就吃完了,冬雪眼饞的望著樹上的桃子,夏滿取笑道:「你再深情望著,它也不能馬上就熟給你看呀。」

  「我知道,可我還想吃」

  「小姐,我還能吃嗎。」

  顧柔笑道:「可以准許你在它熟了后每天吃一個。」

  「你們都可以每天吃一個」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春雨,夏滿,秋露,冬雪忙行禮一起開心的謝過小姐。

  夜晚降臨了,夏滿把飯菜擺上指著一盤肉道:「小姐,這是二夫人今中午送來的醬牛肉,小姐吃吃看」

  顧柔伸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裡嚼了嚼,咸香勁道,口齒生香。

  「嗯…」

  「好吃。」

  「這是誰做的,明天再叫一份送過來。」

  春雨在一旁道:「怕是小姐明天吃不到,這醬牛肉是二夫人懷孕時吃不下東西,二老爺在外面找來的廚師做的,獨一份。別的院里都沒有。」

  顧柔咬著筷子:「等我及笈了,我也要娘親分個小廚房給我,夏滿你就去學著做。」

  「好,等小姐有小廚房了奴婢給你做,只要小姐喜歡吃的我都做,不會的奴婢就去學。」

  一頓美味開心的晚餐后洗漱好。顧柔還有些精神滿滿,躺在床上比劃著先前學過的招式。「明天文師傅應該要交新的招了,把前面學的排手踢腳接上…」顧柔自言自語道。

  守夜的秋露聽見響聲,起身問道:「小姐要喝水嗎?」

  「我不喝。」

  「哦,那小姐還是快睡吧,明天別起晚了。」

  「嗯,我這就睡。」

  顧柔說完不再亂動,安靜的躺了會兒睡著了。

  一室安靜,屋外院子在月光下清靜柔和,時不時的蟋蟀聲襯得整個顧府一片靜謐。

  天剛亮,秋露輕輕起床打開門,春雨帶著冬雪悄悄的進了房間。

  秋露接過春雨手裡的食盒擺起飯,冬雪把洗臉漱口的水準備好。

  春雨輕手輕腳的來到床邊,剛拉開床賬,顧柔就睡醒坐起來。

  顧柔揉著眼睛:「早啊春雨。」

  「小姐早。」

  「給我穿衣服吧」

  「好」。春雨拿過衣服,純黑的料子很絲滑透氣適合練武時穿,像短打。衣襟的位置綉著紅色花紋,袖口用紅絲帶纏著打了一個蝴蝶結,腳穿耐磨的平底棉靴。腰圍著紅絲帶綉黑紋。

  顧柔穿好后跳了跳。「還是這個衣服好。」

  她揮著手,腳向前踢。衣服舒展的貼在身上,不限制動作。

  春雨按著顧柔坐在鏡子前:「小姐快別玩了,散著頭髮怎麼好。」

  秋露看著小姐坐好,趕緊上前拿起梳子開始梳頭。占些清水把頭髮盤成牢牢的兩個髮髻,也沒簪任何的頭飾。在小姐臉上脖子要露出來的地方都抹上防晒傷的香膏。

  「好了,小姐。」

  「顧柔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

  「好看。」

  「咱們秋露手藝不錯,深得本小姐喜歡。」

  秋露開心笑道:「謝小姐誇獎。」

  顧柔又起身坐到桌邊接過冬雪遞來的漱口水漱口,洗好臉。吃完早飯,出門向外院練武場去。

  練武場在進顧府的一側。這裡沒有花草樹木,只有一排排的刀槍劍戟。箭頭「嗖嗖」的從場地上飛過射入靶心。

  文師傅是顧府的總教頭,他父親是祖夫的貼身侍衛。文師傅原來也是爹爹的貼身侍衛他忠誠可靠,同時也上過戰場有非同一般人的決斷力和敏銳力。

  爹爹擔心在京都的家人無人可用,就讓文師傅留在京都保護顧府人的安全。

  文師傅是位功夫卓絕的人,顧家刀法他和同伴一同練他能很快就領悟吸收,勤加練習功力可以和顧將軍不相上下。

  「師傅好」顧柔抱拳行禮。

  「四小姐好。」文師傅不善交談。

  「師傅我們今天學什麼?」

  小姐把前幾天交給你的拳法打一遍我看看。

  「好」

  顧柔開始起式打起了拳,小小個子有特彆強的爆發力,拳頭打出去收回來都虎虎生風。

  文師傅看得暗暗點頭,四小姐是天生練武的好苗子,這套拳我打一遍她就能學個七八分像。這幾天沒見拳法已經小有所成了。

  顧柔打好拳收式抬頭看著文師傅,等文師傅指點。

  「四小姐的擒敵拳已經學會了,平日里要再多加練習。」

  文師傅把顧柔帶到牆邊一個角落,指著一堆的木頭石塊。

  「四小姐,我們今天學『握』。」

  「四小姐可以用這裡任何的東西。把它握在手上用它打我」

  「碰到衣服也算。手裡握的東西不能掉」

  「四小姐明白嗎?」

  「是,師傅。我明白了。」

  顧柔走近材物堆,拿起一塊木板。

  「師傅你準備好。我開始打了。」

  顧柔對文師傅說完就拿起木板向文師傅劈過去,帶起的風吹起文師傅的頭髮,文師傅不慌不忙輕鬆躲過。轉腳一踢,木板「噹噹」落在青石上。

  顧柔看手裡的木板掉了回身拿了塊磚頭用手顛了顛,抓著側面向文師傅的下盤攻去。文師傅一跳一撤。顧柔箭步向前拍向腰側,文師傅一轉,伸手拍顧柔手腕。「啪」磚頭掉地上碎成兩半。

  顧柔拿起樹枝,向文師傅面門一刺繞到身後向下一劈。文師傅後退側身躲過,面向顧柔抬腳一踢,顧柔拿樹枝一擋,樹枝斷了一截沒掉。

  「繼續,只要手裡有東西它就是你的武器。」

  顧柔聽話繼續和文師傅過招。兩人在太陽下你來我往的練著,沒有要停的意思。

  站在陰涼地方的春雨,冬雪都感覺熱得不行。

  「春雨姐姐,天太熱了,該讓小姐停下來了。一回兒還要去請安吶。」

  春雨走到練武場,站了會兒。顧柔看見了慢慢停下的動作。

  文師傅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好了,今天到此為止。」

  「是師傅。」

  顧柔抱拳行禮後向春雨走來。臉上全是汗水,頭髮也打濕了。衣服濕噠噠的貼著後背。春雨遞上手帕,顧柔接過一邊向冬雪的地方走一邊擦汗。

  冬雪提著盒子迎上去,顧柔找了個陰涼的欄杆坐下。冬雪拿了張濕的毛巾,一杯水遞過去顧柔拿濕毛巾擦完手喝完整整一杯的水,舒服的嘆口氣。

  顧柔把空杯子遞過去,冬雪接過放進盒子收好。

  「小姐還要坐會兒嗎?」

  「不坐了,今天還要學刺繡。」

  「回院子吧。」

  主僕三人回到心愿,夏滿,秋露一通忙。

  夏滿先給顧柔簡單洗了個澡,秋露忙給顧柔換上裙衫,梳好頭。簪上珠花。

  重新梳妝好的顧柔又帶上春雨,冬雪往壽安堂趕。

  壽安堂里顧老夫人正一人下棋,身旁一位青絲銀髮的老婦人陪著說話。

  「今天我家的皮猴應該是來不了那麼快。」

  「她好幾天沒去練武場,不練舒坦了那捨得走。」

  「也不知像誰」

  青絲銀髮的婦人笑著附和道:「這具體像誰老奴不知道。」

  「原來侯爺在世時一天都也沒落下過手上的功夫,小姐剛嫁進顧府不也跟侯爺學了段時間。後來是懷孕了差點出意外,才沒在學了。」

  顧老夫人也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看著侯爺打拳興趣濃厚,侯爺就手把手的教。後來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見了紅才發覺的。當時婆母也還在世把侯爺叫到身前罵得狗血臨頭。回到房裡的人幽怨的說:「真是最毒婦人心吶,明明想學的是你,挨罵了就我一個。」

  一個人扎進顧老夫人懷裡。「祖母你想什麼吶」

  「我叫你好幾聲你都不理我。」

  「是我的乖囡囡啊」顧老夫人抱起顧柔把她揉在懷裡。

  「今天練得開心嗎?」

  「開心,今天我學了新的招式哦。」

  「祖母,文師傅他好厲害啊」

  「我今天用了好多武器都沒打到他,衣角都沒碰到」

  「柔柔覺得他厲害。就跟他好好學」

  「文小子是你祖父都誇過天賦出眾的。」

  「哇」顧柔心裡開始崇拜文師傅了。

  祖父在顧柔的心裡是最最最厲害的人,祠堂里放著的那把鋼刀就是他的,第二厲害的是爹爹,第三厲害的是哥哥們。現在第二厲害的還有文師傅。

  青絲銀髮的婦人慈祥道:「小姐喝杯茶吧,它能祛暑氣的。」

  顧柔雙手接過:「謝謝許嬤嬤。」

  許嬤嬤是懂些藥理的,顧老夫人現在頭上一根銀絲都沒有,身體康健胃口好也是因為有她在身邊一直小心調理的。

  「許嬤嬤先前聽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好了嗎?」

  「多謝小姐挂念,老奴好多了。」

  許嬤嬤比顧老夫人還小几歲的她成婚晚,在生梅蘭時落下了病根,每到每年夏天總有一段時間頭痛吃不下東西的受煎熬,整個人被折磨的憔悴不堪。

  顧柔陪著顧老夫人聊天坐了會兒,起身又向正院趕。

  原來請安是大家辰時一起到壽安堂請安的,自從范氏接手管家,顧老夫人心疼范氏一天忙得團團轉,還要趕到自己這兒來請安。就重新規定只在以後每月的五··十五·二十五·三十到壽安堂請安就行了。

  顧柔是天天都去,娘親說祖母一個人沒人說話很冷清。家裡大點的就只有我在家了,讓我多陪陪祖母,陪祖母我是願意的。就是跑來跑去的比較麻煩。

  顧柔到了正院,范氏坐在上首和一位面像普通的婦人說著話,崔嬤嬤低頭在耳邊說:「夫人,小姐到了。」

  范氏停下說話聲:「讓她進來吧」

  顧柔進屋行禮:「娘親」

  然後好奇的看了眼身體端正坐在椅子邊的婦人。

  「林娘子,這是小女顧柔。」

  林娘子站起身行禮「顧小姐好」

  「林娘子好」顧柔回禮。

  范氏把顧柔招在身旁「柔柔,這是娘親給你找的。最好的綉娘。」

  「你要好好跟著林娘子學。」

  顧柔有些扭捏的搖著身體,范氏按著「這是柔柔答應娘親的。」

  「好吧···」

  「我會好好學的。」

  崔嬤嬤上前「繡房在隔壁,我帶小姐過去。」

  崔嬤嬤帶著顧柔到了側廂,打開門。裡面有一排掛著顏色鮮亮五顏六色的綉線,有張桌子上面擺著幾個大小不一的綉綳。

  顧柔帶著林娘子坐下,崔嬤嬤也沒多留,把人帶到廂房就退出去了。

  林娘子問著顧柔「顧小姐喜歡什麼顏色的綉線。可以去取過來。」

  顧柔看著一排的綉線,走上前,取了紅黑兩個顏色,放在桌上。

  林娘子綳好兩個綉綳,看著顧柔挑的線「顧小姐挑得很不錯啊」

  「紅黑兩色相互相成,搭得很好。」

  「顧小姐想綉什麼?」

  顧柔想了想「我想綉樹葉。」

  林娘子看了看桌上的線,想了想。「好,那民婦就先教顧小姐綉一片葉子。」

  顧柔認真學著突然「嘶」的痛呼出聲。抬手一看,中指手指頭冒著鮮紅的血珠。

  春雨站在身後忙淘出帕子捂住。林娘子停下手裡的針線「顧小姐我們休息會兒吧,」

  顧柔疼得沒反應,春雨連連道謝。「多謝林娘子體恤。」

  春雨按了會兒,挪開帕子看,已經沒流血了。

  林娘子安慰道:「顧小姐別擔心,剛學時都會扎著手指,會了就不會了。」

  「林娘子有見過不學這個的嗎?」

  「這···」

  「民婦沒碰到過,女兒家總是要學的。長大了貼身的衣服都是得自己來做的。」

  顧柔聽完,休息了會兒接著學。已經到中午了,顧柔拿著學的刺繡去給娘親看。

  范氏看著紅黑的線亂七八糟的像個蜘蛛網。「你還要努力學,今天就到這兒吧。」

  顧柔暗暗鬆了口氣帶著春雨,冬雪回到心愿,吃過午飯躺著床上看著發紅的手指直嘆氣,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連續好幾天的早起練武,請安,學刺繡。文師傅再次看見顧柔手裡的棍子脫手而出。

  「四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你這兩天使勁都力達不均。」

  顧柔握了握拳,鑽心的疼從手指傳來。

  「對不起,師傅。」

  「四小姐休息幾天吧,好了就叫人來通知我」

  「我們再接著學。」

  「是。師傅」

  顧柔垂著頭走到春雨身邊「冬雪你回去吧。我去祖母那兒,不用你伺候。」

  說完帶著春雨到壽安堂去。梅蘭見到有些驚訝:「小姐今天這麼早?」

  「老夫人還在吃早飯吶。」

  顧柔笑笑:「我今天來可以多陪陪祖母。」

  「那,小姐先進去吧,我去給你拿些你愛吃的來。」

  「謝謝梅蘭姐姐。」

  顧柔跨腳走進去,顧老夫人正喝著粥,看見顧柔放下勺子和許嬤嬤耶訴道:「你熬的粥這麼香,都招來了一個小饞貓。」

  顧柔在顧老夫人身旁坐下:「祖母你吃的什麼?好香啊。」

  「這是許嬤嬤才做的咸鴨粥。」

  顧柔伸長鼻子去聞。

  「誒誒···」

  「你這饞貓」鍋里還有。

  「許嬤嬤,快去給這饞貓盛一碗來。」

  梅蘭在走到門口「老夫人,奴婢已經拿來了。」

  說著端了一個托盤走到桌邊,把托盤的食物擺出來,顧柔聞著香氣迫不及待的用手去拖,手剛碰到碗邊「嘩啦」一聲碗倒了撒了一桌子。顧老夫人嚇一跳。忙拉過顧柔的手:「柔柔有燙到沒?」

  「祖母別擔心,我沒事這碗不燙的。」

  顧老夫人有些不放心把顧柔的手打開看。突然看到顧柔的手指頭沒一個好的一根根的都青紫了有的手指還發燙。

  顧老夫人頓時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誰弄的,你伺候的人那。把她叫進來。」

  這可是我的心尖兒尖兒啊,誰這麼對她。這小指頭得多疼啊,拿個碗都拿不住。顧老夫人想到就心疼的要命。

  春雨在門口聽見,低身走進來,跪在地上。

  顧老夫人厲問道:「你家小姐傷得這麼重你們都不知道?都是吃乾飯的嗎?」

  春雨想到這幾天消瘦許多的小姐也傷心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

  「老夫人,奴婢知道,但奴婢沒辦法。

  「老夫人你幫幫小姐吧。」

  「小姐為了學刺繡,每個手指頭都被扎完了。常常是昨天的傷都沒好全今天又接著被扎,這幾天小姐飯也吃不了,覺也睡不好到了半夜還被疼醒的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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