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坐地起價
金州城裏這家位置偏僻的小客棧，最近幾日的生意愈發地慘淡了。平時麻三來這裏吃飯喝茶還邀上三五個清軍，這裏還有那麽一點點人氣。但是這幾天街角都多了好些普通百姓打扮，卻麵露凶光的人，但凡有人想靠近這客棧就要被驅離。
但是客棧的老板臉上卻沒有為慘淡的生意而發愁的表情。原因無他，這老板是軍情處的外圍人員，他現在並不是靠客棧的真實營業收入來過活的。
客棧樓上的一間客房裏，前收賬人肖飛正在和一個拖著長長發辮的人激烈的唇槍舌戰著。屋子裏放置著一個燒得火紅的碳爐，這兩個人吵得是滿頭大汗，和大街上那副蕭條寒冷的景象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反差。
站在屋外擔任警戒任務的王二狗，能隱隱約約地聽到屋內兩個人的談話，此時的他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了。
我勒了個去的，先前路處長說打算要做一票大的買賣，要訛個五十萬兩白銀，我還當她是隨口說說，是用來提提軍情處士氣的呢。感情這不是開玩笑的啊，屋裏那個自稱李芳的人，已經把價碼提高到了一百萬兩了，這已經比路處長原先打算訛的高出了一倍了。
但是讓王二狗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不是這個已經遠高於路小北心理價位的價碼，而是屋裏那個叫肖飛的長官仍然死咬住不答應。我擦，這個肖長官真特麽黑啊，他到底打算要訛多少銀子才罷休啊，王二狗聽得是心驚肉跳的。
一百萬兩白銀，估計得是他原先在山東呆的那個地盤裏，所有馬匪加在一起，幹上一輩才能掙來的錢，那還得是在沒被官軍團練給剿了的情況下，一直幹到老才能出的成果，所有王二狗不由得對肖飛產生崇拜的感情。
聽說肖長官在大宋國那會隻是個放印子錢的打手，這一來到這大清的地界就成了這般了得的人物了呀。不說是成龍成鳳那般風光，但是能讓中堂大人心甘情願地拿出一百萬兩來，那是也了不得了呀。雖然屋裏的兩個人都避免了使用具體的稱呼來描述李鴻章，但是王二狗在軍情處培訓了這麽些天，加上本身又是馬匪出身，總算是也能猜出裏麵的人在談什麽買賣的。
“我們擊沉日艦付出的代價不僅僅是彈藥和士兵的勞動成本，我們還要承擔日軍反擊的風險的。一旦日本人發現是我們擊沉了他們的軍艦，一定會采取報複行動。為此我們又要花費一筆軍費用於應對，這個也是要記入貴方的報價的。”肖飛終於算是順利的背完了趙澤世給他寫的文縐縐的背書。
這一段話，用肖飛原話來描述是這樣的：我們特麽去幫你買砍人，除了要給幹架的兄弟們安家費醫藥費外，還要提防著你們的仇家上門來尋仇的。萬一他們真的找上門來和我們幹架，這打死打傷的兄弟，要不要燒埋費安家費了啊？這也得算到你們頭上的，不可能是我們自己背的。
這個自稱是李芳的中堂大人的全權代表直接就給肖飛的這一說法給弄跪了。我擦你大爺的，有你這樣算賬的麽，哪家的打手替人辦事，還要把完事後有可能出現的風險轉嫁到雇主身上的啊，你這是想錢想瘋了吧。雖然心裏是這樣罵，但是李芳的嘴上可不敢這樣說。這事情隻有這夥自稱是大宋的人能半。別看倭夷能把北洋海陸兩軍都揍出了翔來，但是遇上他們卻隻有吃翔的份。他們三十裏堡大營外圈著的那些倭夷俘虜便是明證。據說，日前那些倭夷俘虜因為天氣寒冷和繁重的勞作死了好些人，這支大宋軍隊深感苦力不足，打算再出去捕些倭夷來補充勞力。
這強悍的戰力和大清諸軍真是天壤之別啊，現在在海城附近大清聚集了數倍於倭夷的兵力，卻奈何不了占據海城的數千倭夷。反而是被倭夷的其它部隊在遼河平原到處攻城略地，被殺得是那叫一個屁滾尿流。而這大宋軍卻待倭夷如圈養的羔羊，如同剪毛擠奶一般，說勞力緊缺就出門去抓捕些來。哎，這日後必是大清心腹之患啊。
但是明知道如此，中堂大人也不得不派了自己過海來行款求助，這就是一杯毒酒，不喝會馬上渴死，喝了估計不久就會毒發身亡啊。
日前對倭夷的戰事不利，帝黨們暗地裏是歡呼雀躍的，巴不得北洋大敗，好趁勢把中堂大人拉下馬來，好讓那皇帝真真正正地掌了權。
殊不知這北洋真的敗了，這大清就算是完了，你一個小皇帝掌了實權，還能翻過盤來不成，真是可笑之極啊。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惡意抬價，李芳也不得不耐著心性和他周旋。反正這日清開戰以來，又不止這一個家想從大清身上多剮些肉下來。前些時候日清還沒開戰，智利海軍就把一艘二手軍艦炒到了天價，雖然最後由於倭夷作梗沒有買成，但是全世界都把大清當成凱子來宰，已經成了共識了。
相比之下，還是這夥人算是品行端正的了，至少吃相沒有那麽難看，畢竟都是華夏一脈嘛。
“肖兄，曆來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擋災。你們又何故拿日後倭夷報複來做提價緣由呢？怕是這倭夷知道是你們幹的，怕是也敢不利於你們吧？你們大營外還圈了那麽一大群倭夷俘虜，他們若是想報複於你們，早就動手了吧。”李芳說道。
謔，還自稱是無名小卒，這嘴倒是牙尖齒利的啊，腦子也明白的很呢，不好忽悠啊，肖飛心裏暗歎。
“這不一樣，日本人素來稱其陸軍為馬鹿，這死個千兒八百的，他們不當回事。但是作為島國，海軍是日本人的命根子，擊沉他們的軍艦，是要觸及他們的底線的。所以這筆交易是有很大的潛在風險的。”趙澤世的確是個好的筆杆子，給肖飛的背書中基本上都有了對談判出現情況的應對話術。
李芳又被對手將了一軍，對方說的的確也是事實，人家大宋本來就是來渾水摸魚的，你中堂大人要人家大宋直接上來就去捅這倭夷的心髒，明顯是不符合大宋的利益的嘛，不出大價錢人家憑什麽替你幹這個活啊。
“李先生，你和天津的那位好好想想吧，你們想在就算願意出兩百萬兩白銀，也是購置不到兩艘大型軍艦的。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們買到了，也是不可能立即形成戰力的，對比日本海軍聯合艦隊還是要處於劣勢的。倒不如給我們兩百萬的辛苦費，我們直接把日清海軍的差距給直接縮小來得更簡單一些。”肖飛直接戳中了李鴻章及其北洋海軍的痛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