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暴雨將至(上)
北方,老皇帝朱棣親率的大軍已經在向漠北一路前行。
??草原各部也已經得到了消息,此時,正準備向瓦剌報複性進攻的韃靼部阿魯台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狡猾的阿魯台明白此時不可兩麵受敵,立刻就變成了向脫歡送禮講和,還破天荒的給大汗額色庫也送去了一份厚禮和一封書信以表敬意。
??額色庫看著這頗為意外的禮物,卻並沒有得意欣喜,隻是冷冷的對使者說:“阿魯台這個老狐狸,朱棣的大軍來了,他倒是想起本大汗來了,上次出兵,你們韃靼部又吞並了四個部族,增加了十多萬人口,雖然在邊境被脫歡咬了一口,也還不至於讓你們的太師大人向本大汗低頭吧。太師大人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使者趕忙跪下行禮道:“太師大人一直都很尊敬大汗,隻是韃靼的汗王仗著自己黃金家族的身份,不願承認大汗的地位,太師大人也不好太過於表示親近,此次太師大人結好草原各部,也才有了借口,所以特命小的給大汗送來禮物書信表示心意,還請大汗體諒。”額色庫心中暗笑,韃靼的汗王本就是阿魯台手裏的傀儡,居然還要替他承擔這樣的罪名,也著實可憐。
??可畢竟阿魯台主動示好也是難得,他也不想太駁了他的麵子,於是示意侍者收下禮物,拿起書信看了起來。看完之後,換上一臉滿意的笑容對使者說道:“太師大人的心意,本大汗知道了,也請使者代為傳話,草原各部本就是一家,他日太師大人若是有困難,本大汗一定傾力相助。”使者聽見額色庫這麽說,喜出望外,叩拜謝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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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四,嶽陽城。
??一路邊幹活賺錢邊趕路的石頭也趕在八月初四晚上到了嶽陽城裏,循著青衣社留下的標記,找了清風別院,但他並沒有進去和眾人匯合,就在附近找了個有屋簷的牆根腳睡下。最近嶽州府湧進了很多乞丐,清風別院周圍乞丐尤其的多,所以也沒人對他的到來太在意。
??可剛躺下一會,就有人來碰了碰他,石頭以為是青衣社的人,可睜眼一看,不認識!隻見來人是一個相貌奇怪的乞丐,說奇怪,是因為他的額角居然長了一個肉瘤,見石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那人沒好氣的喝罵道:“看什麽看,不認識老子啊?”
??石頭還是一臉茫然的搖搖頭:“不認識。”那人非常不高興:“咦,連我獨角怪都不認識,你哪個堂口的弟子?”石頭更是茫然:“什麽堂口?”那人這才反應過來:“你不是丐幫弟子?”石頭還是茫然的搖搖頭,那人這才恍然大悟:“不是丐幫弟子你跑這睡什麽,另找地方去!”石頭也有些不高興了:“憑什麽?”獨角怪一擼袖子:“就憑這前後幾條街都被我丐幫先占了。你走不走,不走小心我揍你。”
??石頭也跳了起來,心想自己怎麽能走呢,大不了用蠻力打一架,不顯露武功就是,於是也梗著脖子瞪眼怒視。獨角怪一看這人居然真的不給麵子,準備招呼人來開打的時候,有人輕喝一聲:“住手。”獨角怪一轉身看見來人,立刻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魚先生。”卻原來是丐幫魚筐帶著兩個人走至近前,魚筐打量了一下石頭,和藹的說:“小兄弟,不是我丐幫仗勢欺人,實在是這裏真的不適合你呆著,要不我給你點錢,你去別處尋個落腳之地如何?”
??這下石頭可犯難了,正在猶豫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這獨角怪卻說話了:“魚先生,我挺喜歡這小子,懇請魚先生先讓我收下他,待此間事了,再帶回堂口正式入門。”魚筐微微一笑:“正想教訓你仗勢欺人,你倒轉的快,隻是你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獨角怪連忙對石頭說:“小兄弟,剛才多有得罪,可我獨角怪是直性子,就喜歡你這倔性,看你也是一時沒著落,不如就跟了我吧。”
??石頭想了一想,反正隻是暫時跟著,幾天之後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就點點頭答應了,獨角怪這個高興啊,拍著他的肩膀說:“以後你就是丐幫獨角怪的兄弟了,你叫什麽?”石頭憨厚的一笑:“小人叫石….……柴。”“拾柴?有意思的名字。”說道這裏,獨角怪想起魚筐還在邊上,連忙回身施禮道:“多謝魚先生成全。”魚筐微笑著點頭回應,但眼光始終落在石頭身上,最後向石頭報以一笑:“小兄弟,後會有期。”石頭點點頭,魚筐轉身走開,嘴角卻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
??來至清風別院大門口,魚筐上前施禮:“煩請通報一聲,丐幫魚筐求見秦社主。”門口值守的冷山剛才看見石頭被丐幫為難就在想要不要去幫他解圍,現在一看事情解決,且魚筐是來求見的,也頗感意外,連忙施禮道:“原來是魚先生,請稍候,我這就去稟報社主。”
??聽完冷山的報告,眾人都很高興也很意外,老吳高興的說:“有石頭在外圍策應,老夫多少也安心了一點,隻是這丐幫魚筐此時親臨求見,卻頗有些耐人尋味啊。”黑鷹皺眉道:“是啊,我們來了快兩天了,漕幫重要人物沒有一個前來,幾大幫會的人應該也都到了,卻都很低調,隻有這丐幫,反而宣兵奪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已經和漕幫聯手似的,先是明目張膽的讓弟子散布於我們周圍,現在又親自登門求見,著實古怪。”
??小六又回複了以往冷漠的樣子,重新雕刻著一個木偶,還是冷冷的說道:“我說各位,既然貴客臨門,讓人久等可不好。”冒充秦風的鐵鷹點點頭說道:“也對,有請!”冷山行禮退下後,不一會將魚筐引了進來。魚筐笑意盈盈的進門抱拳施禮道:“在下見過秦社主,見過眾位。”鐵鷹起身模仿秦風的聲音說:“久聞魚先生大名,快快請坐。”帶落座奉茶後,鐵鷹就不再說話了,還是老吳開口道:“不知魚先生此刻登門所為何事?”
??魚筐輕啜了一口茶,悠悠的說道:“魚某年紀尚輕,這好奇心就格外重些,論身份也還隻是丐幫裏的閑人,反正做錯什麽也不用擔太大的幹係,所以遇上不明白的事,就喜歡一探究竟。”老吳換上了冷冷的口氣問道:“不知魚先生想知道什麽?”
??魚筐放下茶盞,肅然道:“魚某想知道青衣社打算如何應付危局?”老吳嗬嗬一笑:“我青衣社哪裏來的危局?”魚筐卻是哈哈一笑:“吳先生欺我,魚某雖然不才,卻也知道青衣社被人拖入局中,現在形勢難測,這布局之人究竟是要針對青衣社還是要利用青衣社都還不好說,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初八之後,青衣社都不可能再回複到原來與各方保持平衡的狀態,福禍未知,前途未卜,這還不算危局麽?”
??青衣社眾人暗自心驚,老吳還是語氣不變:“魚先生洞若觀火,老夫佩服,隻是貴幫先與漕幫串聯,派出大批人馬趕赴嶽州,更在這清風別院四周布滿丐幫弟子,老夫先問問魚先生,丐幫究竟意欲何為?”魚筐欠身施禮道:“各位見諒,丐幫上下絕對無意與青衣社為難,但說句實話,如此局勢未明之下,丐幫也隻能先求自保,魚某此次前來,實為有意結好青衣社,也是為丐幫自保再加一些保障。”
??老吳嗬嗬一笑:“魚先生倒是快人快語,不繞彎子,實在得很,那不知魚先生有何助我青衣社脫出困局之法?”魚筐淡淡說道:“脫困談不上,隻是魚某也一向自視謀略過人,見有人布下如此大局,不禁也在心中反複揣摩良久,倒是有了一些粗淺的想法,反複推演之下,自認為或可一試,隻是不知各位可願聽聽?”青衣社眾人相視一眼,由鐵鷹開口抱拳行禮道:“還請魚先生指教,不管成與不成,今日之恩義,青衣社自當銘記在心。”
??魚筐一聽立時來了精神,還禮道:“秦社主言重了,貴社高人眾多,自是經過了縝密的調查分析,我原想貴社可能會有一些舉措,可現在已經八月初四晚上,隻有三天時間,貴社卻沒有任何大的動作,魚某不得不佩服貴社能如此沉得住氣,因為做就可能出錯,不做反而不錯。”
??小六這時卻忍不住冷冷的開口道:“那是魚先生來的早了,老子本來準備今天晚上就去一把火把嶽陽樓燒為平地,然後大家各自打道回府,管他布的什麽局都立馬玩完。”魚筐哈哈一笑:“右護法真是性情中人,不錯,魚某也想過此法,可是,如今情勢發展的重點,已經不在八月初八的會上,而在於各方勢力的博弈,右護法覺得,在漕幫的地盤無端生事,再殺人放火而去,漕幫會善罷甘休麽?誠然,魚某也知道貴社手段高明,高手眾多,更有黑衣刺靈潛於暗處,不懼他漕幫,可貴社若與漕幫相鬥,黑白兩道都會有所牽連,多少有心人在側,誰會坐視良機不用?誰會眼見有利益而不圖?所以這麽做的結果,很可能就是貴社與漕幫一起覆滅。”
??小六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老吳趕緊嗬嗬一笑打圓場:“我們這右護法性子就是如此張揚,魚先生莫怪,還請繼續。”魚筐頷首回應,繼續說道:“如今的情勢,逼的我們隻能向前,但是,我們就算不能破局,也總還能攪局,而且,這些事還真就得有右護法這樣性子的人去做。”
??小六似乎也來了興致:“那魚先生說說,攪局的目的何在,又需要做些什麽?”魚筐興奮不已,朗聲說道:“攪局的目的,就是打破布局者的安排,隻要出現他意料之外的棘手事情,就有可能逼的他不得不提前現身。想必各位都知道,漕幫接到拜帖和書信,才開始替貴社操持嶽陽樓大會,可各位可能不知道,書信的內容,是有人冒了貴社的名義威脅利誘漕幫就範,那人似乎是抓到了漕幫的什麽重大把柄,所以漕幫迫不得已,隻有聽命行事,我原想秦社主到了嶽陽城之後或許會登門拜見沈幫主示好,可貴社卻沒有這麽做,著實令在下佩服,因為你們若這麽一來,那就真的讓牽連的各方都盡入彀中再出不來,可現在,卻還有一線機會。”
??青衣社眾人聽到這裏,無不心裏暗暗佩服魚筐,青衣社以不變應萬變是所有人商議推演了幾日才定下的,可魚筐隻是一個人,卻看的如此透徹。鐵鷹再次誠懇的問道:“魚先生大才,著實令人欽佩,還請魚先生指點迷津,這機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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