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周士樾的任務

  直到黑衣人離開了約有一刻的時間，立在墳前許久的虞曦子，這才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緩步走去。


  ??轉過幾道彎，他再次回到曾祖父的墓前，卻看見自己上的香早已燃盡，四周一片灰暗。


  ??側身站在墓前，虞曦子凝視著墓碑上“汾陰侯”的字樣，眼前卻不自覺的濕潤起來。


  ??“唉……”


  ??一聲輕歎，卻是從身後傳來。


  ??隨即一個人影踏著輕微的腳步，緩緩轉出。


  ??虞曦子卻不看他，隻是雙眸微閉，身子卻紋絲未動，口中卻道：“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出來見我呢。”


  ??那人搖了搖頭，雙手抱拳朝著虞曦子拱拱手：“侯爺見諒，我也是身不由己。”


  ??虞曦子依舊沒有看他，反道，“你是光祿寺的主事，所行之事，又何須與我解釋？”


  ??來人往前走了一步，湊到虞曦子手中的燈籠前，顯出一張憂愁的臉來——果然他便是光祿寺的周士樾。


  ??那周士樾卻道：“我也是奉命而來，不敢造次，所以等到此時才趕來見侯爺。”


  ??虞曦子瞟了他一眼，皺眉道：“此時此刻，你來見我，所為何事？你總不會是在這中秋月圓之夜，趕來狐山拜祭我虞家的列祖列宗吧？”


  ??一聽此言，周士樾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忙跪下左腿，低頭解釋道：“侯爺何必揶揄士樾，士樾身在光祿寺，所作所為皆是奉命行事。”


  ??虞曦子緩緩轉過頭來，盯著周士樾的臉，冷道：“那不知周大人是奉了誰的命令，孫公公還是芮貴妃？”


  ??周士樾也抬起頭來，惶恐的說道：“侯爺說笑了，士樾官職低微，哪裏攀得上宮裏的貴人，此次前來卻是奉了袁大人之命……”


  ??“袁大人，”虞曦子微微一笑，“他怎麽說的。”


  ??“袁大人……”周士樾臉色微變，低聲道，“讓我遵照侯爺的吩咐行事。”


  ??“哦，”虞曦子笑了起來，“嗬嗬，這倒是神奇了，你周士樾是光祿寺的主事官，為何要聽我一個無官無職的閑散人。”


  ??周士樾歎了口氣，這次幹脆雙腿全跪，拜服於地：“之前士樾不明事理，多次冒犯侯爺，還請侯爺大人不記小人過……”


  ??虞曦子點點頭，上前一步抬著周士樾的雙臂將他扶起：“既如此，想必袁大人已經跟你說過了緣由，隻是我沒想到他會派你前來。”


  ??周士樾麵露喜色，一邊起身一邊解釋道：“侯爺不必懷疑，士樾這一身功夫全賴袁大人教導，我能進光祿寺也是他老人家的提點，此次貴妃黨……”


  ??虞曦子擺擺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眼珠卻又一轉，淡淡的說道：“行了，我也知道光祿寺裏多是忠良之後，必會效忠親王，剛才我那番話不過是對你的試探。”


  ??周士樾嗬嗬一笑，趕緊道：“侯爺，我一直不敢來見您，因為您身邊都是禦馬監的人，特別是今晚跟您一起來的那兩個侍衛”


  ??“不必擔心，”虞曦子搶道，“他們都是我的人，不過此次隨行之中確有屈聞忠安插的小人，但你不用管，他們靠近不了你我。”


  ??周士樾愣了一下，接著道：“那最好不過，想不到侯爺考慮得如此周密。”


  ??“廢話不多說了，”虞曦子皺眉道，“我雖然到了狐山，行動還是不能過於隨便，接下來還是要靠你。”


  ??“但請侯爺吩咐，”周士樾忙低頭拱手，“刀山火海，士樾在所不辭。”


  ??“剛才有人來了狐山，你可見到了？”虞曦子不待周士樾回答，自己接著說道，“那是我派出去的暗探，他們回報說秋越正一路往西朝河套州的方向走。”


  ??“我說怎麽盯得我死死地，不讓我靠近侯爺，原來是侯爺的人，”周士樾不疑有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既然秋越去河套，那事不宜遲，我立刻帶人前往河套追捕。”


  ??“不急，”虞曦子卻擺擺手，“我們就算抓到秋越也不能扳倒貴妃一黨。”


  ??“可是秋越是我們光祿寺的頭號通緝要犯，”周士樾皺眉道，“若能將他擒獲，侯爺和親王也可以記上一個大功。”


  ??“大功？”虞曦子冷笑一聲，“人是你們光祿寺抓的，怎麽算得到親王和我的身上，而且如此一來勢必打草驚蛇，反倒不易尋找玄武門與貴妃黨之間的勾結證據。”


  ??“貴妃黨與玄武門勾結？”周士樾吃了一驚，“這……”


  ??“怎麽？”虞曦子冷冷的看著對方，“你不信？那你怎麽解釋教匪會如此輕易的攻入皇城？”


  ??“侯爺的意思是，貴妃黨勾結教匪意圖造反？”周士樾捂著嘴不敢相信的看著虞曦子。


  ??“不是芮貴妃做的，難道還是親王做的？”虞曦子冷道，“想想這幾個月來，你們在京城附近查到了什麽？什麽也沒查到對不對？”


  ??“可是……”周士樾還是不能理解。


  ??“這幾個月來，親王被禁足，而我也不曾離開別院一步，貴妃黨卻在朝野上躥下跳，到處搜羅親王的罪證，想要置親王於死地，可找到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之物，完全是在栽贓陷害。若非陛下聖明，親王哪裏還能重見天日，更不可能有機會派我出來查探教匪。”


  ??周士樾點點頭，似乎接受了虞曦子的解釋：“照這麽說來，的確貴妃黨的嫌疑極大，隻是我不明白為何他們要勾結教匪攻打皇宮。”


  ??“狗急跳牆罷了，”虞曦子冷道，“你可知這次淞滄之戰，原本該是親王出征，貴妃黨這麽一攪和，親王別說出征淞滄了，連家門也出不了了。”


  ??“親王殿下出征淞滄？”周士樾大吃一驚，這卻是他從未聽說過的事。


  ??“不錯，”虞曦子歎道，“這本是去歲臘月之時，皇帝陛下親口對親王所說，所以才會從宮中出銀挑選禁軍精良組建淞源軍。用屁股想就知道，這樣一支精銳的軍隊，怎麽可能隻是為了給兵部尚書貼身護衛？”


  ??“啊？”周士樾愣在那裏，隻是搖頭。


  ??“我聽親王說，”虞曦子又道，“原本也並非是親王出征，而是皇帝陛下打算效仿武宗皇帝，禦駕親征一舉蕩平肅直。然而這件事卻遭到夏首輔極力反對，加之戶部餘銀不足，根本無力承擔禦駕親征的費用，所以隻能作罷，但皇帝陛下平定淞滄的雄心仍不動搖，所以才會讓親王代替出征。隻可惜教匪在皇城這麽一鬧，弄得人心惶惶，而陛下為了保全親王，不得已將其軟禁在府。”


  ??周士樾愣了一下，接口道：“所以親王被禁足是皇帝陛下的厚愛，而並非是傳聞中親王之位不保……”


  ??“你明白就好，”虞曦子淡淡地說道，“皇帝陛下對親王一直寄予厚愛，這麽多年來隻有賞賜，你可曾見過一次斥責？”


  ??“說的也是，”周士樾點點頭，“皇帝陛下對親王視如己出，這世人都是明白的。”


  ??“你知道就好，”虞曦子點頭道，“況且，親王即將出陣淞滄，兵權在握，怎麽可能會自毀長城。此時此刻，唯有貴妃一黨，生怕親王掌握了兵權，就坐實了皇儲之位，將來再無可能動搖，所以才會鋌而走險，謀反叛亂。”


  ??周士樾想了一會，好似明白過來：“侯爺說的沒錯，那晚教匪作亂，鄭國公遲遲未能進宮，仿佛在期待什麽，而親王卻一直守護在陛下身邊，更與教匪激鬥之時受了刀傷……侯爺，您不必與士樾解釋這些，總之光祿寺上下本就是效忠陛下，效忠親王。如今既奉命受侯爺調遣，還請侯爺明示，士樾該如何行動。”


  ??“盯著秋越，”虞曦子冷冷的說道，“別讓他跑了，既然貴妃黨與教匪勾結，那身為玄武門掌教長老的秋越，早晚都會露出馬腳！”


  ??周士樾聞言立刻半跪下來，對著虞曦子低頭抱拳：“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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