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凜風的噩夢
這幾天晚上，凜風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裏都有些什麽，醒來後的他總是不大記得清，但他能確定不是什麽好夢。
??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總是一頭汗水，仿佛在夢裏見到了什麽可怕的場景。
??他拚命地回想，卻總是想不出到底夢到了什麽。
??除去噩夢纏身外，眼前的事情也讓他十分困惑。
??雖然他堅信忽蘭托婭，但隱隱約約感到一種莫名的害怕，仿佛隨時都會失去深愛的妻子。
??“不真實。”
??這是他對現況的琢磨了多日之後得出的結論。
??沃卡王的繼承人。
??白狼旗主。
??肅直汗的血脈。
??都不真實。
??他感覺這些都是謊言。
??前兩者不用比說了，一個是善意的謊言，一個是達赫的利用。
??最後這一條，有這麽多人作證，他卻覺得最不像真的。
??他不相信自己會是肅直汗的孫子，雖然麵具人也好兀顏汗也罷，甚至是胥賢良都認可了這一點。
??但他越來越清醒地感覺到，自己或許從未擁有過妻子手中的那塊玉石。
??“難道是妻子在騙我？”
??他不敢想下去，也不敢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這個謎團在他的腦海裏總是揮之不去，卻無法去證實。
??一種深深的孤獨感從心底泛起，不斷地擊打他那顆日漸憔悴的心。
??達赫的調令已經傳來，他不得不將白狼旗重新集結在雞冠城，然後向西淞口的方向前進。
??七月二十八日，白狼旗終於趕到了西淞口。
??然而達赫卻並不在這裏。
??昨天兀顏汗就已經帶著休整完畢的無言主力趕去了盤河堡，下一步就是進攻淞西的大門——錦川。
??達赫的第二道命令就是讓他盡快趕去盤河堡，準備參加對錦川的作戰。
??禮笑言就在錦川，這一點凜風很清楚。
??他相信事到如今，禮笑言也一定知道達赫帳下多出來的白狼旗，也知道他就是白狼旗旗主。
??凜風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禮笑言。
??他想過陣前倒戈，可胥賢良所說的話卻又那麽真實。
??被認定是肅直汗孫子的他是無法被太昊人容忍的，就算禮笑言要保護他，也是很無力的。
??逃走吧，回高亙吧，至少哲虞千會相信自己的。而在他的請求下，相信夜弁炤以及都烈部的那些叛逃者也會得到原諒的。
??然而自己身上背負了肅直汗的血脈，隻怕再也無法被高亙人所認同。
??“這該死的設定。”
??凜風感到十分的難受，現在的他毫無自由可言。
??現在的一切就像是一個無形的牢籠將他困住，無法掙脫。
??“假的，全都是假的。”
??凜風不止一次的回想起那天晚上夜弁炤請他不要去鐵山城。
??“陷阱。”
??夜弁炤說的沒錯，凜風能體會到自己的確已經掉入陷阱，還是那種無法自拔的泥潭。
??懷疑，憤恨。
??他懷疑一切，憤恨所有讓他覺得討厭的人。
??葉先生亦或是叫虞清淵的麵具人，兀顏汗達赫，軍閥胥賢良，甚至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鞍前馬後稱自己為主公的鬥琰。
??都讓人覺得討厭。
??但他不討厭妻子。
??每當想起妻子，或者看見妻子那張俏臉，他就如水溶一般徹底無法自拔。
??“這就是命吧。”
??即便在心裏有一絲絲的懷疑，但他還是選擇相信忽蘭托婭，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堅決。
??而且，忽蘭托婭對他抱起極高的期望，更讓他無法舍棄一切。
??這樣的期望，讓他有些相信自己或許能成為胥賢良口中所說的肅直汗。
??“哼。”他自嘲的冷哼一聲，卻又感到百倍的無力。
??困惑迷茫，洶湧而來，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漸漸透支。
??又或許，這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
??西淞口之戰已經結束，太昊與肅直的淞滄大戰已經完成了第二階段的戰事，太昊已經基本失去了對淞陽以南的控製。現在，這場大戰已經接近了尾聲，可離結束還差了那麽一口氣。
??鬥琰以一貫的孤傲之心對局勢做出了他的判斷：“錦川之戰既然是禮笑言坐鎮，那麽兀顏汗未必能夠輕易的拿下錦川。就算最後拿下錦川，隻怕也無力更進一步，奪取淞西，畢竟太昊在鎮海關那裏隨時可以集結一支大軍，而要在鎮海關進行決戰，兀顏汗無論是兵力還是糧草都會十分困難。”
??剛擺脫噩夢的凜風，對於鬥琰這番言論並不是很感冒。
??倒不是說他覺得鬥琰分析的不對，而是他現在不知道該相信還是不相信。
??在他看來，鬥琰雖然有一絲討厭，但他至少還是真誠的，也許是所有人當中唯一沒有欺騙過他的人。
??鬥琰稱呼他為主公，實際不過是一種調侃。當然更多的是將他的期望和抱負都寄托在凜風的身上，試問世間哪個少年不想成就一番功名。
??——當然，凜風例外。
??前後三四十年的歲月，心境的棱角早已磨滅。即便是在過去將這個世界當做遊戲來玩的時候，他也依舊以一種平常心來對待。
??當然，凜風的心中偶爾也會有一絲絲對治國平天下的向往。
??心緒正常後的凜風也在鬥琰的述說下，開始思索這個戰局。
??仔細想來，他覺得鬥琰說的並沒有錯。
??兀顏人已經拿下了太昊在淞南最後的關鍵港口，也就宣告兀顏汗對淞南的控製。
??而錦川之戰，他也願意相信禮笑言能夠頂住達赫攻擊。
??認識禮笑言這一年來，這個同樣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夥伴總是會爆出很多驚奇點來。
??從月牙穀逃出生天都還能說是命大。
??納答穆山的那晚頂住達赫的偷襲，也可以說是時間溯回的緣故。
??甚至逼退塗雁汗的那一戰也不能說全是禮笑言的傑作。
??可是。
??靈耷河之戰。
??禮笑言卻是徹徹底底的擊敗了夜弁炤與沃卡軍。
??贏得是那麽漂亮。
??即使作為敵手的凜風也不能不為此讚歎一聲。
??而後來禮笑言偷襲都烈城，更是顯出他的大膽與智慧。
??在戰場上，禮笑言是有天分的。
??凜風希望禮笑言能夠再次擊敗達赫。
??雖然這一切顯得不那麽可信。
??“達赫是一頭老狐狸，他先後策反了同為肅直人的胥賢良與鬱鬱不得誌的蒲仁軌，這就足以奠定這一戰的勝利。”
??這話是忽蘭托婭說的，她已經打聽到了西淞口之戰的經過。
??凜風對於達赫是如何打下西淞口並不感興趣，因為他知道這一戰達赫不論怎麽打都能贏。
??“太昊人在淞滄集結了十幾萬大軍，更外借了高亙軍來助陣，五路齊發，總兵力至少在兀顏人的四倍以上，”好事的鬥琰開始複盤這一場戰爭，“誰知第一路高亙援軍就遭到了兀顏汗的伏擊，幾乎全軍覆沒。”
??鐵山之戰，凜風雖然身在鐵山，卻並沒有出手。
??即便是倫越昌的軍隊攻入城內，他也沒有離開妻子身邊。
??在那時的他看來，無論最後誰勝誰負，他都是個局外人。
??可沒想到的時候，達赫將他推上了焦點——白狼旗主。
??這一戰的過程，他也並不了解，隻是事後從身邊的人那裏聽到了過程。也正如此，他對兀顏汗達赫的畏懼之心多了幾分。
??“破其一路後，兀顏汗就接著斬斷太昊軍的兩翼。”
??準確來說是側翼。
??東山標與連河標這兩戰，凜風帶著白狼旗參與其中。過程很簡單，依然是集中兵力對其一路進行快很準的圍攻。
??說白了，當連河標餘部投降的那一刻起，雙方在淞滄掀起的這一場大戰就已經結束了。
??隻不過對於當時的太昊主帥，兵部尚書陶崇哲來說，他並不清楚胥賢良與蒲仁軌的問題。
??如果他知道胥賢良有問題，就不會繼續待在淞陽。
??如果他知道蒲仁軌會叛變，就不會率軍前往西淞口這個緊挨著沙蓋的軍港。
??當然這一切隻有達赫才知道，而陶崇哲從一開始就毫無勝算。
??不過，對太昊來說，幸運的是，禮笑言並沒有帶著錦川標跟隨陶崇哲退往西淞口，否則的話，如今淞西對達赫來說將會是毫無阻力。
??“行了，別廢話，”凜風擺擺手，阻止鬥琰的口若懸河，“整隊，出發，盤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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