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總督府的地契
顧羨君在路上招來的難民，大多是軍戶，雖然比起營兵瘦弱不少，可都是能幹活的勞力。雖然是難民，可一聽說隻要給官府幹活，就有吃的和銀子，都變得積極起來。當然，最重要的是一路前往錦川有官軍保護，再也不用怕人來打劫。
??“說老實話，你給每個人發二兩銀子，會不會太多？”
??在得知顧羨君的出價後，禮笑言有些鬱悶，因為他從庫房裏找來的銀子隻有三千兩，加上從民房裏搜刮來的銀子，也不過四千多兩。
??而現在他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要搬走庫房裏所有的東西，他大概要準備五百兩大車。經過一夜的折騰，車子已經不愁了。
??而十個人一輛車，也不需要什麽畜力，本來遊擊營的馬就不適合拉車，正好可以用來保護這些輜重車隊。
??可是五百大車，就需要五千個人力，也就是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銀子，天哪！”禮笑言心想要是自己真的有一萬兩，隻怕也不舍得拿出來。
??於是他就想跟顧羨君商量一下，能不能減少一半，如果是五千兩的話，那麽錦川城裏湊一下，估計還能湊得齊。
??“瞧你這窮酸樣！”顧羨君白了他一眼，“我這可是幫你解決了大問題，難不成最後這銀子還要我替你付？”
??“真的，我不騙你，我手裏隻有四千兩，要是有我會不拿出來麽！”禮笑言苦笑道。
??顧羨君冷哼一聲：“不會吧，堂堂總督府就隻有三千兩銀子，你這不是笑話人麽？”
??“真的隻有三千兩……”禮笑言卻搖頭道，“庫房裏真的幹淨了，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了。”
??“我是說總督府……你這個笨蛋，”顧羨君瞪了他一眼，“可不是什麽庫房。”
??“總督府？”禮笑言皺了皺眉，“你說總督府麽，裏麵比我的褲衩還幹淨。”
??“說的什麽渾話！”顧羨君搖頭道，“你的眼裏隻有銀子麽，除了銀子就沒有別的東西值錢了？”
??“什麽東西值錢？”禮笑言撓了撓頭，張大了嘴，“你是說字畫？說的也是，陶大人來淞滄做總督，不論是牌麵還是文人喜好，肯定會在總督府裏藏一些名貴的字畫……如此說來，上一任總督柳煥章說不定也留了一些字畫……”
??“你個蠢才，”顧羨君罵道，“字畫，柳煥章的字畫稍微值錢的不早就沒收了麽，還輪到你來撿？”
??“啊，說的也是，不過陶尚書能做到兵部尚書，肯定也收藏了不少值錢的字畫，對了，還有古玩什麽……”
??“說你蠢，還真沒錯，”顧羨君搖頭道，“陶尚書來做總督，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就要回京，哪裏可能帶名貴字畫來。”
??“那……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啊？”禮笑言不解的看著她。
??顧羨君卻是一臉的嫌棄。
??……
??淞滄總督府的確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前任總督柳煥章下獄論死後，屬於他的東西全都沒收充公。即便如此，還是不足以填補“虧空”。
??至於陶崇哲，就像顧羨君說的，他就沒打算在這裏待到年底，怎麽會將心愛的值錢寶物帶在身邊。
??禮笑言在總督府裏找了半天，什麽也沒找到，就算原來有幾個鍋碗瓢盆，也早就被那些兵痞搜羅幹淨了——而且那些也不值錢。
??“還能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呢？”禮笑言看著書房裏空蕩蕩的牆壁，有些發呆。
??過了一會，他的目光轉到了書桌上，上麵堆著好幾疊書信，後麵的書架上也隻有幾本嶄新的兵法書。
??“書信？”禮笑言皺了皺眉，慢慢靠過去，伸手揀一些拿在手裏翻看。
??大多是些來往公函，這些都應該要燒掉——他本就囑咐過折九淵，不過一直都沒有騰出手來做這件事。
??“要不將這些公函帶走？”他想了一會，沒拿定主意，不經意間拉開桌子的抽屜，發現裏麵還有一遝。
??最外麵十幾張空白信紙，看起來十分不惹眼，中間卻是一堆契約。
??禮笑言簡略地看了一眼，這都是鎮平附近的地契合約，每張涉及的土地麵積都在千畝以上。
??“這些值錢麽？”他想起顧羨君在錦川大肆購買土地，換在平時，這些地契還是比較值錢的。可現在是鎮平都要放棄了，這些土地怎麽可能值錢呢？
??“等等，”禮笑言皺了皺眉，“如果將來收回了鎮平，這些土地不就值錢了？”
??他這麽一想，心裏又樂嗬起來，一張長得翻閱下去。
??忽然，翻到最後三張時，卻發現倒數最後一張紙上寫的並不是地契。
??“這！”他揉了揉發紅的眼睛，仔細地盯著看了好一會。
??“不是地契，卻遠比地契值錢。”
??趁著沒人，他趕緊將這張紙收起來，塞入懷中放好。然後將剩下的地契，用空白信紙一裹，再拿了一條細繩捆起來，拎著就去找顧羨君。
??……
??城門口依舊是人山人海，不過此時顧羨君已經坐在一邊翹著二郎腿喝茶休息，蕭翻與羅九正代替他管著那些“找零工”的難民。
??“我正要去找你呢，”看見禮笑言踱著方步走過來，顧羨君嘿嘿一笑，“怎麽找到好東西了？”
??禮笑言咳嗽一聲，將她拉到一旁，小聲的問道：“地契要不要？”
??顧羨君白了他一眼：“你開什麽玩笑，鎮平都要沒了，地契有啥用？就算是錦川的地契，現在也一文不值。”
??禮笑言卻嘿嘿一笑：“現在或許不值錢，可將來就難說了。”
??顧羨君皺了皺眉：“那也得等到官軍拿回鎮平，否則的話那就是一文不值。”
??禮笑言歎了口氣：“那好吧，我還以為你會識貨呢，算了，我自己先留著，看看以後能不能賣個好價錢。”
??顧羨君冷漠地說道：“你激我也沒用，做生意就是如此，我不可能花幾千兩，買這些一文不值的破紙。”
??禮笑言道：“現在你覺得它是破紙，可將來你想買也未必能買到。”
??聽他這麽一說，顧羨君猶豫的低著頭想了一會，卻還是搖搖頭：“五千兩太貴了，我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做這種事。”
??“誰跟你說五千兩？”禮笑言卻白了她一眼，“最少一萬兩，而且我這不是賣。”
??“什麽一萬兩？”顧羨君皺眉道，“這話什麽意思？”
??“嗯，我來問你，”禮笑言拿起那一遝地契，在她眼前晃了晃，“如果放在一個月前，這裏是不是至少值五十萬兩？”
??顧羨君略作思索然後說道：“多半不止，據我所知鎮坪附近至少有十萬畝良田，一畝良田至少十兩。”
??“嘖嘖，你比我懂行，”禮笑言將地契收回袖籠之中，然後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我就當這裏是五十萬兩。”
??“可那是一個月前，現在一文不值。”顧羨君冷冷的提醒道。
??“不不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禮笑言擺擺手，“我想說的是將來，將來朝廷收回了鎮平，這裏是不是至少五十萬兩。”
??“你說的沒錯，但我們做生意的原則是不會為這種虛無的可能付錢的。”
??“我沒有讓你現在花五十萬兩買這些地契！”禮笑言笑了起來。
??而顧羨君卻還是搖頭：“一萬兩也不可能，一百兩都不行。”
??禮笑言道：“我隻是用這些地契跟你作抵押，拿一萬兩。”
??“這些地契現在不值錢，我不能給你一萬兩。”
??“你別急，聽我說完，”禮笑言歎道，“我跟你訂個契約，我拿了你一萬兩，將來朝廷收回了鎮平，那麽到時候你可以把這些地契賣掉，隻要超過一萬兩的部分，我跟你對分。”
??聽了這話，顧羨君有些心動，忽然瞪大了眼睛：“不足一萬兩呢？”
??“你覺得會不足一萬兩？”禮笑言反過來問她，“到時候肯定會有人來找這些地契，一畝一兩都不止一萬。”
??“聽起來有點意思，”顧羨君皺了皺眉，卻道，“不過我從來沒做過這種生意。”
??“沒做過？”禮笑言咳嗽了一聲，“那你願不願意呢？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就去找其他人了，相信錦川城裏拿得出一萬兩的商人還是有的。”
??“你這是吃定我了？”顧羨君冷冷的看著他。
??“怎麽能這麽說呢，”禮笑言微微一笑，“咱們可是老朋友，我可是優先照顧你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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