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命運的選擇
傍晚的時候，雞冠城已經空無一人。
??胥賢良已經放棄了這裏，準確來說，他上午就走了，留在雞冠城的人不過是他的小股後衛部隊。
??夜弁炤帶著幾名哨騎星夜南下探查，直到半夜才返回雞冠城。
??“胥賢良部已經抵達廟嶺，隻有少部分斥候哨騎還在北麵遊蕩，但並未與我交戰。”
??進了雞冠城，凜風卻頭痛了起來。
??之前他的打算是前往錦川，多少也算是與老朋友匯合在一起。現在白狼旗已經拿下了雞冠，也就打開了雞冠山通往東山的山道。
??“現在去東山的話，不需要走連河，”鬥琰很興奮地說道，“我們甚至可以直驅東山城下。”
??凜風卻還在糾結，他恨這個胥賢良早不走晚不走非要這個時候放棄雞冠城。
??如果胥賢良的後衛部隊繼續待在雞冠城，哪怕是半夜離開，那麽他都有足夠的理由說服大家叛逃前往錦川。
??但是現在，就算他堅持去錦川，隻怕部下也會心猿意馬，甚至半路開溜。
??“現在好了，”忽蘭托婭笑道，“你不用糾結那些黑摩人了，打東山，他們肯定願意。”
??“理由呢？”凜風不情願的回道，他實在不願意繼續“為虎作倀”了。
??“理由？”忽蘭托婭看著鬥琰，“阿琰，你說呢？”
??鬥琰眨了眨眼：“那簡單，就說發現胥賢良一部前往東山，我們尾隨而去。”
??“嗯，”忽蘭托婭又道，“而且雞冠城裏，胥賢良還留下了一些糧食，大概他怕你老是咬著他不放，索性施舍一點打發你這個叫花子。”
??凜風歎了口氣：“可我們要是去東山，今後會麵對兀顏與太昊兩麵威脅。”
??“你說錯了，”忽蘭托婭笑道，“是四麵楚歌，北麵是兀顏，西麵是即將占領淞南的胥賢良，南麵隔海相望的是太昊，東麵還有滄海國。”
??“滄海本是太昊的附庸，而胥賢良是個狡猾的老狐狸，肯定不會坐實我在他的身邊。這樣看來，我們將會與四麵所有人為敵，這豈不是犯了兵家之大忌？”
??“不！”鬥琰卻搖頭道，“拿下東山我們就有出路。胥賢良想打我們，可他肯定也提防著北邊的兀顏人，而太昊想要來打我們，隻能坐船過來，而且他們的重心肯定是放在兀顏汗與背叛者胥賢良的身上，我們反而會成為太昊的敵人的敵人，也就是朋友。”
??“滄海呢？”
??“滄海？”忽蘭托婭笑道，“嗬嗬，你想想，這次太昊糾集十幾萬大軍再度出兵淞陽，作為太昊的臣屬，為什麽他們滄海沒有出兵相助？”
??“你是說他們害怕兀顏汗？”凜風皺眉道。
??“能不怕嗎？”鬥琰笑了起來，“兀顏大軍隨時都可能攻入左近的滄海，而太昊卻無力援救。”
??“這麽說來，你們都覺得應該去東山了？”凜風無奈的歎氣道。
??“嗯，”忽蘭托婭深吸一口氣道，“我們無路可走，隻有不斷往前。”
??“不斷的往前……”凜風搖搖頭，“前麵究竟會是什麽在等待我們。”
??“夫君，”忽蘭托婭摟住凜風的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去勸服其他人，讓他們追隨你而去。”
??“我知道了，”凜風看著忽蘭托婭，忽然皺起眉頭，“那你呢？”
??“我要去找黑罕特穆爾，”妻子輕輕推開丈夫，“白狼旗所有將士的家人都在鐵山城，我們會把他們帶過來。”
??“這……”凜風猶豫地看著妻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不，你要留在這裏，帶著大家拿下東山，”忽蘭托婭搖頭道，“你不在這裏，大家就會變成一盤散沙。”
??“可是我很擔心你，”凜風搖搖頭，“太危險了。”
??“不用擔心我，”忽蘭托婭微笑起來，“我不會有事的。”
??……
??攻打東山的計劃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
??誰也不願意繼續跟著胥賢良的屁股後麵喝西北風，而東山城作為東山標的駐地，裏麵的錢糧物資一定少不了。
??貪婪地欲望寫在每個人的臉上，畢竟他們白狼旗在兀顏軍中屬於地位低下的特殊軍隊。兀顏人獲得了勝利，可對白狼旗來說，不過是完成了成軍的義務。而旗下的高亙人也好、奈蠻人也好，黑摩人也好，對於兀顏汗的認同，其實還遠沒有達到骨子裏的深度。
??現在他們的身份說得好聽一些就是不花錢的雇傭兵，說不得不好聽就是兀顏人的奴隸兵。
??地位的不平等，隻能用財富來彌補。
??“那事不宜遲，”凜風下達了命令，“炤塔吉，你帶著本部人馬還有那些黑摩人，明早出發，攻打龍背。”
??龍背城在東山與連河之間，而兀顏軍雖然拿下了聯合，可主力都在西麵，不可能派兵南下龍背。
??而凜風拿下龍背，一則可以切斷兀顏人從連河南下的可能，二則先掃掉北麵的龍背，攻打東山就沒有後顧之憂。
??這兩點凜風都是在與會時說過，但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這本是忽蘭托婭的想法——讓黑摩人去攻打龍背，也就可以在攻打東山時撇開黑摩人。
??一旦將來白狼旗穩坐東山時，這些心屬不同的黑摩人早晚還是要除掉，讓他們離東山遠一些，也是對白狼旗的安全保障。
??此外，師羅台與先勒喜，則被安排去盯梢廟嶺的胥賢良，如果胥賢良放棄了廟嶺，就讓他們占領那裏。
??“胥賢良要的是沙蓋，廟嶺很可能也會放棄。”凜風這番鬼話也是忽蘭托婭所教，為的就是讓這兩位都烈部的老將對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有所期盼，畢竟胥賢良是真的放棄了雞冠城，並且還留下了不少物資。
??師羅台與先勒喜其實也想前往東山，但無奈手裏的兵力太少，隻能服從臨風的安排。
??至於黑罕特穆爾，凜風讓他留守雞冠城，並將其單獨留下來說話。
??當然，真正與黑罕特穆爾說話的人是忽蘭托婭。
??看著妻子語氣嚴肅一點一點的將黑罕特穆爾說服，凜風的心裏卻有了點惆悵。
??“我們連夜走，”忽蘭托婭轉過身拉起凜風的手，輕輕地撫摸，“白天去鐵山太惹眼。”
??“嗯，我知道，”凜風摟住妻子的腰，“你自己要小心。”
??忽蘭托婭笑道：“你放心，我的身手可不比你差。”
??“我知道，”凜風捉住妻子的手拿在唇邊輕輕一吻，“你比我厲害。”
??“別這樣，”忽蘭托婭臉一紅，輕輕掙脫開丈夫的懷抱，“有人看著呢。”
??沒等凜風說話，黑罕特穆爾卻咧著嘴嘿嘿一笑：“你們就當我不在……”
??忽蘭托婭卻瞪了他一眼。
??黑罕特穆爾笑著轉身離開：“好吧，我出去等，出去等。”
??一時間帳內隻剩下了他們夫妻二人，凜風便再也忍不住，捉住妻子的脖子，在妻子的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四隻手卻是緊緊地抓住對方的腦袋，恨不得都揉成一團。
??終於二人重新睜眼對視，卻都覺得臉上有些濕熱。
??“好了，就這樣吧，我走了。”
??忽蘭托婭輕輕推開丈夫，想要轉身離開。
??“你一定要安全的回來！”凜風依依不舍的捏住妻子的手指，“我在東山等著你！”
??“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忽蘭托婭微笑著摸了摸丈夫的臉頰，卻又毅然決然的收回了眷戀的目光，轉身朝外走去。
??“這麽快就好了？”帳外傳來黑罕特穆爾的調笑聲。
??“你個老不正經！走了！”妻子的斥責聲卻越來越遠。
??不知道為什麽，凜風心中揚起一種極其強烈的感覺。
??是好是壞，他說不好，隻是覺得這種感覺非常強烈，就像是坐在命運之輪上被帶著不斷的旋轉。忽而頭朝下，忽而頭朝上，整個腦袋都在嗡嗡的炸響。
??“忽蘭托婭，她就是我的命運。”凜風深吸了一口，露出一絲隻有自己才能理解的微笑。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