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白狼旗主凜風

  七月初九，天未明即暴雨。


  ??突如其來的大雨，讓行軍的速度減緩了不少，原定天明前趕到威寧城的計劃不得不更改，兀顏全軍在距離威寧城五十裏的地方暫停下來，臨時搭建了休息的營地。


  ??凜風站在營帳門邊，望著滔天的大雨，心中卻一直不能平靜。


  ??一雙柔嫩的手悄悄地從後麵繞住他的腰際，背後更貼上酥軟而溫潤的身體。


  ??“風，”沁脾的聲音悠悠傳來，“你是不是在怪我，不該強拉你過來？”


  ??忽蘭托婭的溫柔，頃刻間化解了他諸多的憂愁。


  ??“不，我不怪你，”凜風捉住腰間的那對碧玉般的素手，靜靜的說，“這本就該是我的責任。”


  ??“可這畢竟會讓你與禮笑言……”忽蘭托婭將腦袋也貼在他的後背上，“你們本該是好朋友的。”


  ??“是的，我們是好朋友，”凜風淡淡的說道，“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他有他的前程，而我有我的宿命。”


  ??“我已經跟兀顏汗說過了，如果抓住了他，一定會把他好好的送到我們這裏來，我想他一定會理解你的心意。”


  ??凜風卻搖搖頭，轉過身將妻子摟在懷裏：“傻瓜，禮笑言被太昊的兵部尚書安排在後方，根本不會在戰場上出現，我們不會遇到他的。”


  ??“我是說萬一，”忽蘭托婭的眼神裏滿是溫柔，“萬一你們在戰陣上相遇，你可別對他下手，他是個書生，一點武藝也沒有的。”


  ??凜風卻歎口氣道：“是的，他的確沒有武藝，可如果這次交戰是由他來統籌全局，縱使兀顏汗千般算計，也很難從他手裏得到多少便宜。”


  ??“這也說明太昊皇帝不會用人，”忽蘭托婭軟軟的哼了一聲，卻如黃鸝一般的悅耳，“若還是在高亙，必然會大大的用他，就如去年那般力挽狂瀾。”


  ??凜風搖頭道：“不，不是這樣，太昊皇帝曾單獨會見禮笑言，他很清楚高亙發生了什麽，隻是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的用人，兀顏汗不是也說過麽，太昊的問題就是朝廷龐大太過臃腫，離著淞滄數千裏之遙，卻還要拚了命橫加幹涉。”


  ??“是啊，這也是忽蘭托婭認為太昊必輸，兀顏必勝，所以才會建議夫君留在兀顏……”


  ??凜風歎道：“你想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嗎？”


  ??“嗬嗬，我的太昊話學得不好，”忽蘭托婭翹起纖纖玉指，露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卻在猛然間眉目大張，雙目直視凜風，“我可沒想過要依靠著兀顏汗過什麽榮華富貴。”


  ??凜風身子一震，卻將忽蘭托婭摟的更緊：“我知道，你為的是我，為的是我能再次舉起白狼旗，繼承沃卡王的意誌。”


  ??“在我的眼裏，”忽蘭托婭的臉上猶如放光，“你就是沃卡王，你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王！”


  ??凜風卻搖搖頭：“不，我隻是夜凜氏的一個奴隸……”


  ??忽蘭托婭卻道：“夫君不必自卑，想當初哲弁氏的祖先起身於中原，出生時便是奴隸，可後來還不是成就了數百年的王朝？”


  ??“可我，”凜風卻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從來沒想過要成就一番王霸事業。”


  ??“想來哲弁氏之祖年少時也不過是每日想著吃一碗稀粥填飽肚子，他那時怎麽能想到日後會建立起偌大一個王朝？”忽蘭托婭雙手在他胳膊上用力握著，雙眼更直視他的心裏，“夫君，我對你有信心，你將來一定會成為天下之主！”


  ??“我就怕沒有這個本事。”凜風微笑了起來。


  ??“不，你會的，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忽蘭托婭握住他的雙頰，雙眼帶淚，“現在我們蟄伏在兀顏部，為的就是將來的崛起。”


  ??凜風忍不住也捧著妻子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是的，我們現在隻能委身於此，過著千夫所指的日子。”


  ??“也不是隻有我們，”忽蘭托婭笑了起來，“他們都和你站在一起。”


  ??“是的，還有他們，”凜風轉過身，重新望著帳外那瓢潑大雨，“都烈的叛軍，沃卡的炤塔吉，還有被俘的賀察馬……”


  ??“不止他們，”忽蘭托婭再一次摟住他的腰，“當我們回到高亙的時候，全高亙的人都會向你臣服！”


  ??……


  ??卯時末，鬥琰從兀顏汗的臨時大帳回到了白狼旗的營地裏。


  ??看著鬥琰精神振奮的樣子，凜風搖頭道：“兀顏汗說了什麽讓你這麽開心的事？”


  ??鬥琰一邊撤去身上的蓑衣，一邊笑道：“主公……”


  ??他話還沒說，卻被凜風伸手阻止：“你別開口就叫我主公，我現在還沒法適應這樣的身份。”


  ??“主公，”鬥琰笑道，“身份既然已定，那您就是阿琰的主公，阿琰自當以臣屬為主公盡心辦事。”


  ??“好了，隨便你吧，你接著說兀顏汗有什麽命令。”凜風有些無奈，這幾天的身份變化，讓他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鬥琰正色道：“兀顏汗說了，讓我們白狼旗冒雨前進，直插馬當城。”


  ??“馬當城？”凜風皺了皺眉，回身來到羊皮地圖前。


  ??這是一份比較破舊的地圖，可能是從太昊的軍中獲取的，上麵全是用太昊文標注了地名。


  ??他看了一會地圖，卻不抬頭嘴上問道：“馬當城外有連河標和東山標的四萬大軍，我們這點兵力怕是難以撼動他們。”


  ??“主公不必多慮，”鬥琰笑道，“探馬剛剛回報，昨晚子夜，連河標已經離開馬當城，如今正冒雨趕路，估計很快就能中午就能抵達威寧城。”


  ??凜風點點頭，終於抬眼看了看鬥琰：“換句話說，兀顏汗的意思是不打威寧，改打馬當？”


  ??“是的，”鬥琰點點頭，“不過，兀顏汗也說了，大軍主力暫且不動，出擊馬當的隻有我們白狼旗。”


  ??“僅憑我們這點兵力，能擊敗東山標？”凜風皺了皺眉，“我記得你說過太昊的一個標有將近兩萬人，最少的沙蓋標也有一萬五千人馬。”


  ??“沒錯，”鬥琰回道，“東山標的確有兩萬人，但他們在馬當城下已經打了九天，士氣疲軟，此時冒雨突襲，絕對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況且東山標不比其他各標，是太昊淞滄各軍裏較為羸弱的一支。”


  ??“兀顏汗的意思是先拿軟柿子捏一捏？”凜風搖搖頭，“可我擔心若是冒雨趕路，眾軍士難免會得病，且太昊肯定會有耳目在左右探查，難以達到奇襲效果。”


  ??鬥琰卻道：“主公，但凡一事皆有利有弊，但在阿琰看來，此事利大於弊，而且，這是兀顏汗定下來的事，主公最好還是執行。”


  ??凜風皺了皺眉，抬頭看了一眼鬥琰：“你究竟是為兀顏汗效力，還是為我白狼旗效力？”


  ??鬥琰笑了起來：“主公，我稱呼您為主公，自然是以主公馬首是瞻，隻不過眼下的局勢，我認為還是遵照兀顏汗的指示為上。”


  ??“可你也應該清楚，”凜風搖頭道，“雖說我們有一旗近萬人的兵馬，可其中有近半是前幾日才投降的高亙人，本來就有些軍心不穩，若是冒雨前進，隻怕他們心中……”


  ??“主公，”鬥琰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幾分，“軍心穩不穩在乎將心，主公若是定了心，那旗下軍士必然會以主公為目，畢竟主公才是沃卡王的真正繼承者。”


  ??“你想說我的屠狼者名號足以當擔沃卡王的傳承？”凜風皺眉道，“可我畢竟沒有夜凜氏的血統，夜弁炤才是……”


  ??“主公，”鬥琰笑道，“您應該知道，為何這些高亙人會以您馬首是瞻，願意為您效力，那是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您是沃卡王最後指定的繼承者，這一點就算別人不承認，可連夜弁炤也是這麽說的，還能有什麽疑問嗎？而且，白狼旗就在這裏，連賀察馬這樣的大將曾經的都烈部第一猛將都願意為您效力，您還猶豫什麽？高亙人正在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與您！”


  ??“是的，”凜風的臉色漸漸沉重起來，“他們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因為他們認為隻有我才能讓高亙避免被外人吞噬的命運！”


  ??“主公明白就好，”鬥琰躬身行禮，“那麽我這就去招呼眾將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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