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親兵嚴徹
五十裏路要是真要走還得走好久，禮笑言可不傻，大半夜裏怎麽走得下去，而且又沒有什麽吃的。
??好說歹說，他總算說動城頭上的官兵，給他送了一匹馬出來，馬背上還準備了一些幹糧。
??“隻說不許人員進出，但沒說不能放馬出來吧。”
??本來他想要兩匹馬，可城上的人說，城內的馬匹也不多，大部分都被帶去前麵的大營。
??“就剩下這一匹馬了，這馬以前腿上受過傷，走路有些顛簸，陸兄弟將就一下吧。”
??不管怎麽說，有馬比沒馬要好，就算這馬老的不能載兩個人，好歹也能輪流坐在上麵休息。
??禮笑言扶著哲虞千上了馬，然後舉著火把便往北邊去了。
??往北算是走上了官道——其實也談不上什麽官道，隻不過有路而已。
??可不管怎麽說五十裏路，就算騎馬也很費功夫。
??兩人走了一陣，並未看見營地的篝火，然而視線裏卻已是漆黑一片。
??又走到一條小溪邊，他們停下來休息。
??這次他們算是吃了一頓晚飯兼夜宵。
??“晚上露宿野外，別的都還好，就怕蛇蟲鼠蟻。”
??猛獸是不大會有的，這裏夾在城池和軍營之間。附近就算還有猛獸，也會避開。
??畢竟，人類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真正的萬獸之王。
??禮笑言折了一些樹枝，並將火把混在一起，搭成一個小小的篝火。希望這樣的熱度，能夠將野外的危險驅趕開來。
??“禮大哥，”哲虞千躺在地上，卻將頭搭在禮笑言的大腿上，“我有些困了。”
??“嗯，”禮笑言點點頭，他自己也感到疲憊，幹脆靠著大樹坐了下來，“你先睡吧。”
??“可我不想睡。”哲虞千撒嬌的說著。
??禮笑言努努嘴：“為什麽？”
??哲虞千半眯著眼睛道：“禮大哥說個故事吧，以前晚上入睡前媽媽都會給我講故事。”
??“哦，睡前故事啊！”禮笑言皺了皺眉，想起當初和大妃還有哲虞鶴一起穿越戈壁之路時，也曾給哲虞鶴講過故事。
??“嗯，我想聽故事。”
??禮笑言想了一會，卻道：“你想聽什麽故事？”
??“你說什麽，我都愛聽。”哲虞千側著身子，將臉湊向禮笑言的懷裏。
??聞著少女發梢上的香氣，禮笑言無奈的歎道：“那我說一個狼外婆的故事吧。”
??“狼外婆？”少女噗嗤噗嗤的笑了，“怎麽狼也會有外婆嗎？”
??禮笑言卻道：“狼外婆說的不是狼的外婆，當然，狼肯定也有外婆，沒有外婆哪來的狼媽媽呢？”
??“哦，那狼外婆說的是誰的外婆呀？”
??“嗯，咳咳，你且聽我說來，”禮笑言咳嗽一聲，潤了潤嗓子，然後正色道，“以前有一個小女孩，她喜歡戴紅帽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紅帽……”
??可惜，故事並沒有說完，少女就已經睡著了，甚至還有了輕微的鼾聲。
??禮笑言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蓋在少女的身上。然後他站了起來，圍繞著篝火堆，轉了幾圈，卻還是一聲歎息的坐了下來。
??雖然隻是說了個故事，可禮笑言卻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個壞蛋狼外婆，而哲虞千就像是那個小紅帽。
??好在“小紅帽”哲虞千並沒有認為他是個壞人，而禮笑言也不是一個要做壞事的壞人。
??望著跳躍的火苗，禮笑言也感到有些困乏，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夢鄉了。
??這一次或許是過於疲勞，絲毫沒有做夢的感覺。
??不僅如此，他很快又醒了過來。
??隻是這一次模模糊糊的，仿佛看到了一個人影，在篝火前晃動。
??……
??“禮大人，我們很久沒見了。”
??禮笑言想不到居然會在淞滄邊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遇上一位故人。
??不，準確說是兩位故人。
??“嚴徹！”禮笑言的記性很好，算總共也沒見過嚴徹幾次，但他是絕不會忘記嚴徹這位亦敵亦友的人。
??嚴徹曾經刺殺了兵部的人，又為了嫁禍他人，不惜殺死韓三春。之後，嚴徹被秋綰送走，可沒想到他居然又留了下來，可卻被人利用，落入了連廬笙的手裏。
??在高亙，嚴徹參與了刺殺汗王的行動，汗王以及後來沃卡王的重傷不治，其實都跟他有關係。
??然而後來嚴徹反水了連廬笙，最後逃走。
??慕潮生說嚴徹回到京城後，為了救兄弟羅九，而不惜求助於蘇白煙。最後好像是蘇白煙將他倆帶出了京城，之後就杳無音訊了。
??禮笑言真心想不到，居然會在連河城外，再次與嚴徹相遇。
??“你怎麽會在這裏？”
??嚴徹卻蹲坐在篝火邊，看了一眼熟睡的哲虞千，笑道：“她都能在這，我怎麽不能？”
??見禮笑言還是很迷糊，他便解釋道：“我跟兄弟投軍來的。”
??“投軍？”禮笑言不禁搖搖頭，卻道，“倒也不錯，在淞滄博個前程，過往也就不會被人提起了。”
??“是啊，”嚴徹拿著一根枯枝撥弄著篝火，“來前我也是這樣想的。”
??“怎麽，這裏讓你很失望？”禮笑言問道。
??嚴徹搖搖頭：“也不算，我現在是右提督的親兵，也算有些奔頭了。”
??“哦，那你的兄弟呢？”禮笑言又問。
??嚴徹笑了笑：“你說誰？”
??“你不是有個叫羅九的兄弟嗎？”禮笑言皺了皺眉，“他沒來淞滄嗎？”
??“也在連河標裏，”嚴徹歎了口氣，“不過他運氣沒我好，沒有被右提督看中。嗯，其實也不算，隻不過嫌他年紀小，力氣不夠大。所以羅九被放在火頭營裏好吃好喝的養著呢。”
??“那看來很不錯啊，”禮笑言點點頭，卻道，“身為右提督的親兵，將來自然有機會做上營官。”
??嚴徹歎了口氣：“借你吉言，希望如此。”
??“怎麽唉聲歎氣的，”禮笑言笑道，“你們連河標不是要打威寧城嗎，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
??“作為右提督的親兵，哪有什麽機會，”嚴徹搖搖頭，卻道，“真要領功，也得是他的那些本家家丁。”
??“本家家丁？”禮笑言皺了皺眉，雖然不太懂什麽叫本家家丁，但從嚴徹的麵向上很快就理解過來了。
??“就是劉將軍的同族或者老鄉，”嚴徹卻站起身來，“其實邊軍裏大多如此，營官總是依賴族人或同鄉。我倒也不是抱怨這個，隻是要在淞滄博個出身，實在太難。”
??禮笑言能明白嚴徹此時的苦悶心理。畢竟千裏來投軍，寄希望於一身武藝一鳴驚人，卻沒想到被人當做保鏢一樣養著，也不給任何立功的機會，是人都會感到失望。
??可世道便是如此，抱怨也無用。
??“你今晚出來做什麽？”禮笑言咳嗽了一聲，換了個話題，“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禮大人說笑，我們哪裏知道您會來。右提督大人讓我去千山向尚書大人稟報這邊的進展。連河標已經進抵威寧城下，明日就會攻城。”
??“哦，”禮笑言靈機一動，便道，“那正好，尚書大人派我到你們這邊看看，那你就不費那份力氣跑這一趟了。”
??嚴徹笑道：“剛才走近篝火，我一眼就認出了禮大人，那時我就知道這一趟不必趕過去了。”
??“連河標的大營離這遠嗎？”禮笑言隨口問道。
??“倒也不遠，”嚴徹回道，“不過這大晚上的，趕過去也太累了，而且營裏大部分人應該都休息了。”
??“嗯，”禮笑言笑道，“那我們在這裏休息到明天早上，你沒意見吧。”
??嚴徹點點頭，沒有說話，目光卻對著熟睡的少女，看了好一會，才靠在另一株樹下，側著頭合上了眼。
??禮笑言更歪著頭，很快再次響起了鼾聲。
??哲虞千的眼皮卻微微顫動了一下，雙眼眯出一條縫隙來。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到她的右手袖子裏正握著一柄匕首。
??一切都沉靜了下來，除了禮笑言的鼾聲，還有篝火在劈裏啪啦的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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