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解救經略大人
擺在禮笑言麵前的問題說起來也很簡單，隻是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如果禮笑言真的將方華珍救出來，陶崇哲肯定會馬上將方華珍扣押入獄，然後將所有問題都甩在方華珍一個人的身上。
??這才是陶崇哲今天真正要做的立威之事——假借禮笑言之手，除掉方華珍。
??從時間的契合度來說，這場嘩變多半也是陶崇哲的默許。想到這一層，禮笑言感到十分惡心，畢竟這是在戰爭的前線，而主管軍事的兩大首腦官員居然會發生這樣的內鬥。而且還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如果不是親臨此地，也會不如此深入的觸及了禮笑言的底線。
??“做人不能如此的卑鄙。”
??禮笑言惱火的地方就在於此。
??倒不是說他支持方華珍，討厭陶崇哲，他隻是單純的討厭這種行事手段。堂堂一個兵部尚書，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怎麽能讓禮笑言感到舒服？
??當然，他對方華珍也沒什麽特別的好感。隻是因為方華珍如今掉進了陶崇哲的陷阱，他略微感到可憐罷了。至於方華珍為官是否清廉公正，他也沒興趣去考究——畢竟整個太昊的官場都十分的烏煙瘴氣。
??“硬要說起來，可能還是夏宗邦這樣的官二代清廉一些呢。”
??隻是，自己來錦川這一趟就像是來為方華珍送上一段不歸路，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十分的不爽。
??可禮笑言卻又感到很無力，至少是無力擺脫。
??“你不打算進城了嗎？”慕潮生用一種嘲笑的口吻問道。
??“不，不是，”禮笑言搖搖頭，“都到這裏了，不進城，那就真的成了我的鍋了。”
??已經到了錦川城外，不進城是不可能的，隻是他在想見到方華珍後該說些什麽。
??如果方華珍請求自己將大量貪贓枉法的證據交給朝廷，自己該怎麽辦？
??且不說這裏距離京城數千裏之遙，自己單槍匹馬怎麽可能送得回去。就算送回了京城，誰能處理這件事？
??這可是涉及了兵部尚書的大案。
??而現在兵部尚書正在主持淞滄前線，就算有罪，難道朝廷會將他調回京城問罪？
??開玩笑，馬上就要入秋，戰爭即將打響，這個時候更換主帥，別說方案謀劃全部落空，就連整個淞滄的士氣都會大大跌落。要是最後打了敗仗，自己反而成了罪人。
??朝廷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動兵部尚書的，此時此刻淞滄之戰是為重中之重，什麽事都得靠邊。
??“如果接下來陶崇哲打了勝仗，所有的事都會一了百了，沒有人會去追究他是否有過貪汙克扣的事情，以及陷害方華珍。這都不重要了，如果要追究，那也要等上好些年，陶崇哲不再風光之後……可要是幾年後陶崇哲入了閣，又有誰能動得了他？”
??想到這裏，禮笑言終於確定，自己的兩江老鄉，方華珍已經成了既定的犧牲品。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翻盤了，自己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替他申冤。
??想到這裏，禮笑言長籲一氣，掀開門簾，走出了營帳。
??“出發！”
??……
??曹象功找來的人模樣倒也過得去，雖然和陶崇哲長得不怎麽像，可穿起大紅官袍來，卻是威武的很。
??遊擊營的人信心滿滿的前往北門，然而卻遇到了一個尷尬的局麵。
??沒人應門。
??城頭上沒人，城門也叫不開。
??曹象功倒也不猶豫，一揮手，便讓人找來一根巨木，幾十個人用車子推著，對著大門就撞起來。
??秦文亮也不示弱，命令手下將輜重車裏的麻繩以及都拿出來，預備著待會萬一撞不開門就進行爬牆作業。
??禮笑言也不心急，默默地看著前麵的情形。
??至少現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也沒有人攻擊他們。
??而巨木在撞了幾十下後，大門終於被撞開。
??“衝！”曹象功身先士卒，領著騎兵如旋風一般的衝進了城去。
??禮笑言皺了皺眉，心想這樣莽撞的將軍一般壽命都不會很長呢，但嘴上卻說：“曹將軍果然勇猛，我們也進去。進城之後，秦將軍先控製住北門，然後盡快將其餘三門都拿下來！”
??“遵命！”秦文亮抱拳道。
??掃視著兩扇被砸壞的鐵門，禮笑言帶著慕潮生騎著馬穿過城門，迎麵而來卻是急切的風聲中夾雜著混亂的呼喊聲。
??而其中，最響亮的莫過於不遠處曹象功等人的叫喊。
??“兵部尚書到！”
??這是禮笑言特意的囑咐。
??本來他就安排了這樣的做法，不論亂兵是因為什麽發生嘩變，但凡聽到兵部尚書來了，多半會嚇得四散逃跑。
??隻有那些見過世麵的強硬分子才會繼續堵在經略府，可他們也不會真的敢阻擋兵部尚書。畢竟在這些兵痞眼裏，尚書大人那是僅次於皇帝的大人物，神仙一般，哪能隨便見到？
??……
??曹象功在前麵開路，禮笑言也不擔心他會有什麽事，實際上當他看到這城內的景象時，也覺得曹象功不可能會遇到什麽事了。
??沿途的房屋沒有一扇門是好的，還有不少院牆被毀壞，更有很多人倒在地上，血跡都幹涸了。還能看見幾個零星的人到處亂跑，背後還背著大包袱。
??嘩變的亂兵已經在大肆燒殺搶掠了。
??看到此情此景，禮笑言的心頭一沉，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趕上救人的時間。
??算起來，從早上接到求救到現在也有好半天的時間，萬一那些兵痞一個惱怒就殺進了經略府，甚至殺了方大人……
??四下裏滿目蒼夷，禮笑言仿佛回到了馬匪肆虐過的荷縣還有南皮郡，猶如人間地獄。
??這些亂兵正在劫掠城中百姓，所以才會連城門都不守。
??如果方華珍還活著，這些亂兵就算亂來也會有所節製。
??禮笑言看到好幾處房屋被點著，看起來像是氣急敗壞的亂兵在縱火。
??“快，快，快點去經略府。”
??禮笑言不認識經略府在哪，但曹象功有方華珍的親兵趙二驢帶路，很快他們就到了經略府外。
??然而經略府外麵已經空無一人，一個亂兵也沒有。
??禮笑言趕緊下馬，一路衝進府內。
??然而院子裏、大廳內空無一人，屋裏屋外物什亂了一地，這讓他心裏更覺沉重。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嚎啕大哭，他側耳分辨，卻是趙二驢的哭腔。
??禮笑言趕緊快步走向那間廂房，進門就看見一人懸掛於麵前，三尺長的粗布卷成粗條，穿過橫梁，吊在此人的脖子上。
??“快把他放下來！”禮笑言催促道，目光卻緊盯著那張麵目突兀的臉，這分明是在抱怨和宣泄此人心中的憤懣與不滿。
??曹象功的幾個手下手腳麻利的割斷了粗布條，將此人放平在地。
??禮笑言趕緊湊上前，俯下身子摸了摸對方的心髒和脈搏，卻是毫無生命跡象。他正要去探視鼻息，卻看到解開布條的脖子上一道深色的淤青。
??“死了。”
??禮笑言淡淡的說著，目光卻是在掃視著屍體上的每一個角落。
??一旁的趙二驢卻撲了上去，哭得更大聲。
??“大人，”曹象功局促的搓著手，心裏有些不安的看著禮笑言，“方大人死了，這可怎麽辦？”
??禮笑言卻沒有說話，站起身掃視整間屋子。
??軍士們已經點燃了屋內的油燈，光線照亮了背牆上的書架，這大概是方華珍的書房。
??禮笑言在書架前掃了一圈，上麵沒有幾本書，也沒有什麽軍情資料，可以說什麽也沒有。
??“不應該啊，這麽大的書架上，就這麽幾本養生的破書？”
??他又低頭掃視書桌，卻看見一支毛筆架在筆架上，上麵還有濃黑的墨跡。
??看來方華珍在臨死前可能寫了什麽遺書。
??但是遺書卻不見了。
??“你進來的時候，這裏有東西嗎？”禮笑言抬起頭盯著曹象功問。
??“什麽東西？”曹象功不解的搖搖頭。
??禮笑言皺了皺眉，卻又搖搖頭。
??“算了，就算有遺書又能如何，難道一封死者的遺書就能改變一切，扳回局勢來？”
??他這麽想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方華珍自盡，對禮笑言來說至少是少了一些心裏的糾結，不必考慮要不要在道義上支持一下這位老鄉。
??但話說回來，方華珍是不可能扳倒陶崇哲的，自盡或許是方華珍最好的解脫，免得受盡屈辱。
??想到這些，禮笑言長籲一氣，大步邁出門去，卻迎頭撞向站在門口的慕潮生。
??“看來用不著我了。”慕潮生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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