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馬匪的詭計
“荀融，南皮郡的地圖放在哪？”
??一出大堂，禮笑言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打盹的荀融，荀融已經連續數日沒有怎麽睡覺，此時已是疲憊不堪。但禮笑言卻隻能硬著頭皮將他喚醒，可誰讓顧大小姐的老爹正處於性命攸關之際？
??“在庫房，我去拿來。”荀融忙起身，眼皮卻有些打架。
??禮笑言有些不忍，便道：“我自己去找，你去請推官胡大人過來。”
??“胡大人可能在外麵巡視，”荀融皺了皺眉，“我這就去請他。”
??胡一峰是南皮推官，是朝廷派給地方太守的助手。解救南皮城時，淞源軍並沒有找到太守周昌立，拷問被俘的馬匪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似乎南皮被馬匪攻破的時候就不見了。
??按製，一郡太守有守土之責，若是城破則是大罪。即便此時周昌立活著，也是罪人一個，因而此時的胡一峰就成了此刻南皮郡中最大的地方官，擁有事實的太守之責。
??來到庫房，很快就找出了好幾份繪製於不同年代的南皮郡治地圖。
??每份地圖都有東梁牧場的位置，但隻有一份標注了東梁具體的地形和距離，甚至還有東梁的整體大小。
??“東梁下，”禮笑言指了指地圖上一個小小的標注點，“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東梁牧場的馬政司，你爹應該就在這裏麵，對吧？”
??顧羨君看了看，先是搖搖頭，卻又點頭道：“東梁下，好像是這個地方。”
??“你家那個老仆人呢？把他找來問問。”禮笑言側著腦袋看了她一眼。
??顧羨君皺了皺眉：“他受了傷，腿腳有些不便，此刻還在醫館醫治。不過我記得他跟我說過東梁下這個地方，要不我再去問問他。”
??“那倒不必了，”禮笑言擺擺手，“等會胡推官來了，他是本地官員，問他也一樣。”
??禮笑言繼續盯著地圖辨析每一處地名，順手還從庫房貨架上拿了一把竹尺，在上麵比來比去，口中還自言自語。
??“還好南皮境內大部分都是平原，起伏的地形不多。”
??他皺了會眉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轉身走到原先拿去地圖的地方，翻出一份燕冀州的地形圖來。
??顧羨君看著禮笑言拿著竹尺在新地圖上比劃著，忍不住想要開口問話，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回身一看，卻是荀融領著一位官員走了進來。
??“禮大人，您找我？”來人朝二人拱拱手，開口也十分客氣。
??顧羨君知道此人就是南皮的推官胡一峰，南皮城破，他倒是因禍得福，至少收複之功少不了他的份，將來就算升不了本地太守，也會升職。
??“胡大人，真抱歉，這麽晚了還把你請來，”禮笑言轉身回禮，卻一隻手指著郡治地圖朝來人問道，“閑話我就不多說了，請問胡大人，這東梁下可是太仆寺馬政司所在？”
??胡一峰隻是略作思索，便回道：“應該沒錯，我去過一次，那裏戒備森嚴，還有軍營守衛。”
??“那就沒錯了，”禮笑言朝顧羨君笑了笑，“錢主事他們應該就在那裏。”
??胡一峰點點頭，卻又皺眉道：“我聽說有數萬馬匪攻打東梁牧場，錢主事他們不知道現在……”
??禮笑言指著顧羨君對他說道：“胡大人，顧家大小姐她家有個仆人剛從那邊逃出來，他說馬匪還沒有攻破東梁下，嗯，準確說，一時半會馬匪攻不破那裏。”
??胡一峰臉色一驚，言語中頗為激動：“那禮大人還不快派兵馬去救？”
??禮笑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顧羨君，卻搖頭道：“東梁下沒有失守，卻是好事，隻是有一點我很迷惑。”
??“有什麽可迷惑的，”胡一峰急道，“禮大人，實不相瞞，東梁乃是太仆寺在燕冀州最大的牧場，裏麵待轉運的錢糧馬匹之多，若是落到馬匪手裏，後果不堪設想……”
??“胡大人，”禮笑言皺眉道，“東梁大部都已被馬匪控製，銀錢或許還藏在東梁下，但馬匹糧草大部分都落入馬匪手裏，這是白天曹將軍從外麵帶回來的消息。”
??“這……這該如何是好？”胡一峰哭喪著臉，現在他也明白局勢已經十分的惡劣。
??“現在的問題是，”禮笑言看了一眼顧羨君，“為什麽馬匪還沒有拿下東梁下，既然他們有幾萬人，兵器甲胄也有，沒有理由不打下東梁下，要知道東梁下裏最多隻有幾百名禁軍。”
??“這，或許是東梁下營寨堅固，加之禁軍武藝高強，訓練有素……”胡一峰猜測道。
??“不可能，”禮笑言冷哼一聲，“馬匪既然選擇攻打東梁，那就很清楚東梁下裏麵還有很多銀錢——雖然我不知道裏麵有多少銀兩，但馬匪肯定不會放過，就算為之付出數千人的代價。”
??顧羨君瞪大了雙眼：“難不成馬匪是故意留著東梁下不打？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禮笑言攤開雙手摁在地圖上，眯著眼冷冷的盯著東梁下的位置：“那就得換位思考一下了。”
??“換位思考？”胡一峰不解的看著禮笑言，對於這四個字他更是不懂其中含義。
??禮笑言點點頭，轉過身看著胡一峰道：“假設你是石天豹，手裏已經擁有數萬甚至數十萬人，剛剛拿下南皮，掠奪了大量了錢糧，卻因為淞源軍的進逼，不敢交戰，隻好退卻。此時此刻，心有不甘的石天豹，在東梁獲取大量甲胄兵器以及馬匹，他會怎麽做？”
??胡一峰皺了皺眉，沒有開口，而一旁的顧羨君卻搶道：“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會想辦法和淞源軍較量一下，萬一打贏了，南皮就能再次成為囊中之物。”
??“這？”胡一峰驚訝的看著顧羨君，不知該說什麽好。
??禮笑言朝門邊站著的荀融問道：“荀融，石天豹的確是出身邊軍，對嗎？”
??荀融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大人，這一路我查了很多地方文獻，石天豹真名不詳，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確曾有過淞滄邊軍的履曆，大概是五年前到了小尖山落草為寇，和其手下也有不少來自淞滄邊軍……”
??“嗯，”禮笑言點點頭，接過話往下說，“石天豹既然有過軍中履曆，所以他很清楚，即便是有數萬數十萬流民在手，也絕不是淞源軍的對手，這就是他為什麽根本不做抵抗，拿下南皮就跑路的原因。”
??胡一峰點點頭：“這些蚍蜉之物，哪裏敢跟官軍作對。”
??“攻破南皮的大部分流民離開南皮後都往北走，”禮笑言咳嗽了一聲，接著說道，“可有一隻數萬人的馬匪到了東梁牧場，恩，準確來說，他們早在數日前就前往了東梁，石天豹早就盯上了那裏，那裏有他最想要的。”
??“額……這是為什麽？”胡一峰還是不解。
??“石天豹一開始根本不敢打東梁牧場的主意，因為那裏有禁軍駐守，而他的手下並沒有多少。可隨著他攻打南皮各縣，裹挾的流民越來越多，也就讓他的胃口越來越大。特別是他驅使流民攻下了南皮郡，馬匪叛亂的信心也越來越強。”
??“可這也無法解釋為什麽他故意留下東梁下最後這個據點不打？”顧羨君狐疑的問，“你都說了，無非是多死幾千流民，而他手握幾萬甚至幾十萬流民，難道還怕什麽？”
??“他怕我們，”禮笑言微笑道，“石天豹出身邊軍，所以他才能組織大量流民攻破好幾個縣城甚至是南皮郡城，可也因為出身邊軍，他很清楚邊軍的實力，所以淞源軍的出現讓他感到懼怕，拿下南皮不過一個晚上就跑了。”
??“那他為什麽不打東梁下？”顧羨君皺眉道，“還是這隻是你的猜測？”
??“因為他要我們去找他，”禮笑言冷哼一聲，“剛剛拿下南皮，淞源軍大部是絕不能馬上離開。而東梁下裏麵有諸多朝廷官員，淞源軍勢必要救，這就不可避免的會分兵，這對石天豹來說就是最好的機會。”
??“你是說石天豹會伏擊官軍？”胡一峰皺了皺眉。
??禮笑言冷哼一聲：“當然，而且，他還會不斷的放出消息，讓我們知道還有官員被困在東梁下，逼我們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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