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縣城失陷
其實禮笑言並沒有生氣，他隻是對於地方官的這種推諉態度而不滿。
??“州裏派來的官員還沒到，那糧草和民夫也就成了問題，”寇國權湊上來說道，“禮大人，你看這該如何是好，行軍的時間可耽誤不得。”
??禮笑言點點頭，州郡派不派人來其實不重要，真正沒有民夫，就地“招”一些流民也可以，糧草也能勉強。
??可問題並不在這裏。
??“前麵通往南皮郡的路也是流民遍地嗎？”禮笑言聲音放低，冷冷的看著這位不作為的縣令。過了洙萊郡就是南皮郡，這一點他很清楚。
??縣令皺了皺眉，卻回答道：“這本縣就不知道了，不過荷縣的官道，尤其是通往洙萊郡的路也都是流民，……隻怕南皮那邊也好不到哪去。”
??禮笑言沉默了，地方流民遍地的事情有沒有上報，這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他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
??正在他沉默的時候，突然有一快馬從官道飛馳而來，馬上之人還大喊：“縣令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那縣令見到來人，不禁顯出怒色，顯然剛才他與禮笑言的對話也憋了一肚子火。
??那馬上的衙役一骨碌從馬上跳了下來，直接在縣令麵前跪倒：“老爺，流民攻進縣衙了！”
??“什麽？”那縣令聽聞此言，身子搖搖晃晃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你說什麽？”
??“老爺，您剛離開縣城沒多久，那些流民裏不知道竄出些什麽賊匪就領著流民衝破了城關，我們根本攔不住，縣衙、糧倉幾處要害都被流民占了去！”
??“不！”縣令一下子麵色如白，口吐白沫，昏厥倒地。
??禮笑言明白為什麽縣令會嚇得如此，按照太昊律，地方郡守縣令都有守土之責，縣令要是丟了縣城，那可以算得上殺頭的大罪。而現在這件事直接曝光在淞源軍麵前，而且淞源軍裏還有監軍太監以及禮笑言這個監軍禦史，根本就是直接判了他的死刑。
??“流民這麽厲害？”寇國權搖搖頭，不禁對倒地的縣令報以同情之色。
??“什麽流民！敢攻打縣城就是賊匪！”龐孝節冷哼一聲，卻看了一眼禮笑言，“禮大人，你怎麽看？”
??禮笑言皺了皺眉，搖頭道：“我剛才之所以問前往南皮的流民狀況，就是擔心流民多了會有賊寇暴亂，現在既然已經發生，那就躲不過去了。”
??“禮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淞源軍去剿匪？”壽大通臉色一變，話語中頗有些激動。
??寇國權卻道：“卻不知盤踞縣城的賊匪有多少人，還是先派人去打探仔細了為好。”
??“這也太謹慎了，”寇國權的副手秦文亮卻道，“這些暴民畢竟是些流民，能有什麽能耐，我在西北剿匪遇到不知幾回，現在他們剛剛占據縣城，一定來不及防守，況且流民不通軍事，隻消我副標營出動，就能輕鬆奪回縣城。”
??壽大通卻搶道：“殺雞焉用牛刀，何須副標營，我隻須帶兩千人就能收複縣城！”
??曹象功也道：“這事還是曹某來吧，你們都是正兵，我遊擊營騎兵多，來去飛快，不消一個時辰就能解決這些暴民。”
??眼見幾位營官都爭先恐後要搶著出兵以來的第一功，寇國權自然明白輪不到自己親自出馬，可這派誰去卻也不是他說了算，於是他趕緊朝龐孝節拱手道：“公公意下如何？”
??龐孝節卻不理會他，反而走到禮笑言身邊，問道：“禮大人，以你之見？”
??龐孝節這番舉動，實際是在表明淞源軍真正的監軍是禮笑言，這大大出乎幾位營官的意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禮笑言身上。
??禮笑言卻吩咐荀融讓人將那倒地昏迷的縣令先扶到一旁，然後才回身往總標營的中軍帳走去。
??幾位營官也趕緊跟上，唯有龐孝節卻是冷哼一聲，好一會才邁開腳步跟了過去。
??等龐孝節進了營帳，禮笑言才開口說話：“公公，諸位將官，眼下之事乃突發之事，但此事不宜操之過急。”
??寇國權卻道：“禮大人，縣城丟失，我們若不盡早收複，到時朝廷怪罪下來，我們都擔待不起啊！”
??壽大通也道：“大人，沒那麽多麻煩，我帶一千人都夠了，這點小事，還要商量什麽？”
??禮笑言看了看眾人的臉色，似乎都是急著出兵，畢竟這頭一功雖然不怎麽有用，可對於刀尖舔血的武將來說，多少也是一個開門紅的好彩頭。
??“看來他們誰都沒有把這些流民放在眼裏。”
??禮笑言心裏冷笑，卻又看了看默不作聲的龐孝節，便朝龐孝節說道：“公公的意思也是即刻出兵嗎？”
??老於世故的龐孝節卻微笑道：“咱家隻是替皇帝看著罷了，這出兵不出兵的，咱家可不懂，也不敢亂說。這裏幾位將軍都在，他們若是有把握，就由得他們好了。”
??禮笑言心裏暗罵一句滑頭，臉上卻微笑道：“龐公公於行伍間縱橫十餘載，卻還如此謙虛，令人佩服。眼下來看流民雖多，卻不堪一擊，或許真如壽將軍所言，一千精兵就可收複縣城。”
??壽大通一聽，昂首挺胸，不禁得意起來，轉身就要朝外走去，以為禮笑言已經同意了他的方案。
??可禮笑言又接著說道：“諸位莫急，笑言有一句話要提醒諸位。”
??“怎麽？要立軍令狀嗎？”壽大通停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看了看禮笑言。
??“那倒不必，”禮笑言搖搖頭，卻朝著眾人環視一圈，“諸位，我淞源軍此次行軍目的何在？”
??“前往淞滄，平定兀顏叛亂……”秦文亮附和道，“可是，流民暴亂就在眼前，我們若不出手，朝廷隻怕會怪罪。”
??“我沒說不出兵，”禮笑言冷道，“但是，有一條別忘了，行軍過郡縣，若無兵部行文或地方請求，擅自攻打縣城，是什麽罪過？”
??眾人一聽，全都愣住了。
??壽大通長大了嘴，好一會才辯駁道：“可是，那縣令不就在我們這裏嗎？”
??“那他有說過請我們幫忙收複縣城嗎？”禮笑言皺眉道，“況且他丟了縣城，按太昊律便是丟官論死，他已無權請求我們去收複縣城！”
??眾人皆歎氣，沒想到居然會因為沒有授權而錯過這樣一個機會。
??“眼下，我們要盡快與燕冀州地方聯係上，否則坐視縣城淪落賊手，這罪也會落到我們身上，”禮笑言看了一眼在旁邊冷笑的龐孝節，又朝他說道，“龐公公，您說是不是？”
??“嗯，理該如此！”龐孝節點點頭，卻是一臉的波瀾不驚，好似這件事與他沒什麽關係，“既如此，那就麻煩曹將軍派人繞過縣城，前往洙萊郡，知會地方太守，如此最多半日功夫，也耽擱不了多少事。”
??禮笑言點點頭卻道：“也隻有如此，可我擔心的卻是這麽多流民，若真有賊匪從中挑釁作亂，隻怕出事的不單單一座荷縣縣城。”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皆沉重起來。
??要是其中有玄武門教匪禍亂，那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別擔心，”寇國權鼓氣道，“就算遇上再多的暴民，正好與我淞源軍鍛煉一番，難道我們會怕這些手拿木棒的流民？”
??他話剛說完，就聽見帳外有人大喊：“將軍救命！”
??禮笑言皺了皺眉，心想，難道是哪位荷縣縣令醒過來了。可現在就算收複了荷縣，這位倒了八輩子血黴的縣令怕是也沒了命啊。
??不對，這聲音不對！
??“什麽人？”寇國權也聽出來這聲音不是那位荷縣縣令，否則也不會皺起眉頭理會。
??“回大人，”門外的親兵回道，“來人衣衫襤褸，自稱是東橋縣典史。”
??東橋縣？眾人麵麵相覷，顯然都不清楚那是什麽地方。
??跟在禮笑言身邊的荀融忙開口解釋道：“東橋縣，隸屬南皮郡，卻並不在行軍之路。”
??禮笑言皺起眉頭，心道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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