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國本之爭
“不,她現在屬於你。”虞曦子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言語卻是極其平和溫柔,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不相幹的事。
??禮笑言再也忍不住,驀然站起身,握緊拳頭激動地說道:“你若是還認我做朋友的話,就不該說這樣的話!俗話說得好,朋友之妻不可欺,難道安逸侯會以為我是貪圖美色之人?”
??虞曦子見狀也站了起來,握住禮笑言的手,安撫道:“笑言,你莫激動,我哪裏會不當你是朋友,就因為當你是朋友,才會如此……”
??禮笑言搖搖頭,反手拉住虞曦子的胳膊:“你也不必跟我多說廢話,這便跟我走!”
??“去哪?”虞曦子扭動著身子想要擺脫禮笑言的拉扯。
??“當然是去我家,”禮笑言奇道,“去接柳寒疏過來!”
??虞曦子好容易掙脫出來,搖頭道:“那就不必了。”
??禮笑言本來還想說柳寒疏不願意走,才來讓他去接,可見了虞曦子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
??“什麽意思?你不要她?還是你倆鬧了別扭?”他皺了皺眉,想了一下又說道,“就算你還有別的女人,可柳寒疏對你來說就不重要了嗎?”
??“這?”虞曦子愣愣的看著他,似乎不大理解禮笑言話中的意思,“從何說起啊?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很喜歡柳寒疏,可現如今卻是隻能舍棄了。何況現在她去了你那,我也放心,想來你是不會委屈她的。”
??禮笑言吃驚的長大了嘴,忽然想到在古代社會裏所謂的朋友妻,並不包括妾室。甚至朋友之間相互贈送小妾,還會成為文化圈的一方美談。
??但這種將女人作為禮物互相贈送的行為,卻不能為禮笑言的價值觀所接受。
??“曦子,”禮笑言換了一副口氣,誠懇的勸道,“或許你還不了解我,柳小姐是富貴人家抑或賤籍之身,那都不重要。她既與你相互愛慕,我又何必在其中橫生枝節,妄作壞人。況且如今她既然已經離開了教坊司,我雖非什麽正人君子,但也願成人之美。現在天色尚早,你快隨我去將她接來,若不然城門關了,又要在我那耽誤一天。多耽擱一日,總會多誤一日了清白。”
??“笑言老弟我是相信你的,”虞曦子忽然微笑起來,“可她為何沒有隨你一同而來?可見她是心甘情願留在你那,對我已無情分!”
??“曦子兄!”禮笑言有些著急,尤其是被虞曦子看穿了事情的原委,但他還是想再堅持自己的觀點,“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虞曦子又何必固執,柳小姐不肯來不過是小女人之扭扭捏捏,而你作為男人,應該對她多包容一些。我想,隻要你出現在她麵前,她肯定會跟你走的。”
??“不,”虞曦子搖頭道,“我很了解寒疏,她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笑言,你回去吧,以後寒疏,不,柳小姐就托您照顧了!”
??“曦子!安逸侯!”禮笑言感覺自己連這點事都辦不成,心裏十分氣惱,“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虞曦子擺擺手道:“笑言,有些話我們不如說開些,或許你就明白為什麽她不會來了。”
??“什麽意思?”禮笑言皺了皺眉,感覺似乎自己漏了什麽信息,對他倆產生了誤會。
??“是誰送柳寒疏去你那的?”虞曦子坐了下來,給禮笑言重新倒了一碗茶。
??禮笑言愣愣地接過茶碗,卻沒有喝:“是夏宗邦,怎麽了?”
??虞曦子點點頭歎道:“你既然知道是夏宗邦做的,那就應該知道為什麽柳寒疏不願意來我這了。”
??“這?”禮笑言皺著眉頭覺得有些怪異,“此話怎講?”
??“哎,”虞曦子搖搖頭,歎息道,“夏宗邦既然能將柳寒疏弄到你那,也自然做好了不讓她來我這的準備。你是什麽樣的人,難道夏宗邦會不知道,他肯定知道你會將柳寒疏送還給我,若是如此,那他豈不是前功盡棄了?所以他早就用了手段,讓柳寒疏沒辦法離開你。笑言,這就是緣分,我與她緣分已盡,而她與你的緣分才剛剛開始。”
??“什麽?”聽著虞曦子這一番解釋,禮笑言感覺有些道理,可又覺得哪裏不合理。至於所謂的緣分,他卻是從未想過。而夏宗邦從中作梗,更是覺得難以想象。
??“夏宗邦搞鬼……”禮笑言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有些出神的看著虞曦子的臉。仔細想想,的確有這種可能,隻是他想不出夏宗邦拿什麽來威脅柳寒疏。柳寒疏的家人流放的流放,自盡的自盡。夏宗邦還能用什麽借口?
??“你等等,我回去問問,”他想了想,一口喝幹了茶碗,眼神堅定的看著他,“若真是夏宗邦搞鬼,我幫你勸服他。”
??虞曦子搖搖頭嗬嗬的笑起來:“你要勸服夏宗邦?看來你是真不明白,哎。”
??“不明白什麽?”禮笑言皺眉道,“他無非是拿柳寒疏那些被流放的家人要挾而已,這種事本就非君子所為。夏宗邦雖非什麽正人君子,可這種事……”
??“我相信他也不會做這種事,”虞曦子搶過話頭,“但你卻不明白無論夏宗邦用了何種手段,這都不是關鍵。”
??“那什麽才是關鍵?”聽虞曦子說話,禮笑言越來越感到糊塗。
??“哎,”虞曦子歎了口氣道,“親王被禁足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禮笑言一怔,緩緩點頭道:“嗯,我也是前天聽夏宗邦說的。”
??“在京城官員眼中,我是親王義子,親王待我恩重如山,而親王又將菡萏公主許配與我,所以我是鐵打的親王黨。”
??“那又如何?”禮笑言咳嗽了一聲,感覺不是很好,“你又沒什麽官職,朝中之事與你何幹?”
??“是嗎?”虞曦子冷笑一聲,“那為何前日我辦茶畫會,一位官員也沒來。”
??禮笑言想說不是還有我跟夏宗邦兩個官員嘛,但還是忍住沒有說出口,此時此刻這種笑話沒必要提。
??“笑言老弟,”虞曦子忽然認真的看著禮笑言,“你雖然年輕,可在京城也待了近兩年,應該知道誰最討厭親王黨吧。”
??禮笑言緊張的看了一眼四周,見並沒有其他人在,這才咳嗽一聲低聲道:“曦子想說的是貴妃黨?可是我和夏宗邦都不算貴妃黨啊,而且大部分官員也都不是吧!”
??“沒有你想象的簡單,”虞曦子歎道,“就拿你來說吧,你出身江左州,到了京城,那就是妥妥的兩江派,我說的沒錯吧。可你在翰林院時就與夏宗邦結交,夏宗邦視你為至交好友,可夏宗邦是什麽人?”
??禮笑言皺了皺眉:“首輔之子。”
??“哼,”虞曦子搖搖頭,“夏宗邦父子是隴右人,本該是隴右派。但夏鼎臣身為首輔,不敢偏袒自家,立身以獨而取信皇帝。所以夏鼎臣可以不算隴右派,但夏宗邦卻是妥妥的隴右派,而且還是隴右派未來的領袖。”
??“隴右派也好兩江派也好,與你親王貴妃之間的爭鬥,又有什麽關聯?”禮笑言不解地問。
??虞曦子含笑點頭道:“你問的好,可你別忘了,親王與貴妃之間所爭的是什麽?”
??“呃,”禮笑言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在虞曦子麵前說,想了一會,還是開口道,“貴妃想讓鄭國公坐上親王之位。”
??“說的沒錯,”虞曦子再次點頭,“親王殿下本是穆宗之子,雖說也算皇帝養子,可按人倫卻是皇帝堂兄弟,對不對?而鄭國公是皇帝親生獨子,卻不得立,你說這是什麽道理?”
??禮笑言心想你是親王女婿居然還站在鄭國公的立場問這種問題,可既然虞曦子問了,他還是回道:“眾人皆念穆宗不傳子而傳弟之情……”
??“你說的對,但不全,”虞曦子搖搖頭,“當初武宗皇帝沒有將皇位傳給自己兒子,而是給了穆宗,所以穆宗感念武宗恩情,所以才會傳位當今皇帝。這也導致如今貴妃一派與親王對立,說實在,無論是以武宗係來算,還是以如今皇帝血親關係,鄭國公都應該是即位大統人選。”
??“曦子慎言,你可是親王女婿!”禮笑言忍不住提醒他。
??虞曦子卻哈哈大笑起來:“笑言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事實便是如此,難道你不這麽看?如今親王被禁足,朝中大臣自然會聞風而動,無論隴右、兩江、劍川或是荊湖,都不會在這場國本之爭中袖手旁觀!而想要出頭的夏宗邦就更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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