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天譴雷電
“殺了雷振，就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事？”
??秋綰狐疑的看著陸摯。
??“禦馬監不是光祿寺，他們不會有我們的記錄。光祿寺雖然有我們父親的記錄，可他們都死了，而你在海外又是女人，是不會被光祿寺注意的。至於我隻要考上了進士，也就自動放棄了光祿寺的身份。而阻攔這一切的就是雷振，所以他必須死。”
??“可是，”秋綰搖搖頭，“怎麽可能殺得了雷振！你不也說他身邊全是四大營的禁軍侍衛！”
??陸摯朝她淡淡一笑，轉頭望著窗外，卻沒有說話。
??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而天空之中也隱隱傳來轟隆之聲，似乎一場暴雨即將到來。
??“這天氣，隻怕更不利啊！”
??秋綰放開了懷中的短銃，也起身來到了窗邊。
??酒樓之下，隻有形單影隻的幾隻油紙傘，路上的行人已不多見。
??“你在琅琊州見過他們吧！”陸摯突然開口，言語含糊卻意有所指。
??秋綰立刻明白，陸摯說的是誰。
??那晚，她在山叔別院外麵見到的麵具人。
??陸摯說的一定是他們——玄武門。
??她的瞳孔猛然放大，嘴巴張的更大：“你們……”
??但話沒有說下去，因為這隻能想，卻不能講明白。
??“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陸摯歎了口氣，“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樣，可是家裏決定的事，我沒有辦法反對。哦，對了，蘇白煙也是一樣。”
??秋綰早就覺得那晚的事情很古怪，尤其是出現南海錢莊的銀票時，她就覺得很滑稽。
??雖然可以用洗錢的邏輯來解釋，但還是覺得過於複雜。畢竟這是在古代，如此洗錢，雖然安全，可結果也太麻煩了。
??作為朝廷嚴令打擊的邪惡教派，玄武門沒有必要弄得這麽複雜。
??除非這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現在陸摯這麽一說，秋綰立刻醒悟過來。
??顧家帶來的二十萬兩銀票，名義上是贖人，實際上是一種約定。
??雖然秋綰不清楚是什麽樣的暗號，但可以知道的是，這件事牽扯到了玄武門、兩江財閥以及蓬萊世家。
??之前無法想象會是什麽樣的事才能讓這三家坐下來合作，所以秋綰一直都沒有認真去懷疑。
??而且事實上禮笑言的確被玄武門放了出來，雖然大家在尋找禮笑言的事上花了很多時間。
??“所以今晚的主角是玄武門，是這樣吧？”秋綰忍不住看著陸摯的那張俊俏的臉，想象不出這樣帥氣的男子居然會深陷這樣一場驚天大陰謀之中。
??“我不知道，我也沒辦法說，”陸摯歎了口氣道，“在這件事裏，我隻是一個小角色，或者說隻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真正在幕後操縱一切的人，卻不知道會是誰。”
??“衝擊皇宮，目標是……皇帝嗎？”說到皇帝兩個字的時候，秋綰有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陸摯還是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真不清楚，因為我想象不出為什麽家裏人要做這樣的事，除非他們瘋了。這件事一旦被查出來，那就是……”
??“株連九族，”秋綰替他把後麵的四個字說了出來，“說實話，我也不大信，蓬萊人要是這麽做，那還不會引起兩國之間的戰爭？本來這些年太昊朝廷就對蓬萊不太滿意，尤其是在朝貢變更的事上糾結。”
??“沒錯，蘇白煙跟我提過這件事，你們蓬萊不打算繼續朝貢，但又不想被太昊討伐……他也很擔心一旦戰事爆發，會造成多大的後果。”
??“所以你想說的是你很無辜？”
??陸摯轉過臉來看著秋綰，略帶深情的說道：“在你麵前我哪裏能說這樣的話，我承認，我有私心，我希望能快點結束這一切，我不希望被人當做木偶一樣操縱。”
??從他的眼神裏，秋綰能感覺到一種徹徹底底的真誠。
??雖然她也很懷疑陸摯是不是在企圖獲取自己的同情心，但從立場和利益來說，陸摯根本沒有必要跟自己解釋這些。
??何況秋綰又不是蓬萊世家的本族子弟，騙取自己的感情與信任沒有任何意義。
??麵對陸摯那雙帶有磁性的眼眸，秋綰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的確，比禮笑言要好看的多，”她忍不住在內心裏做起了對比，“至少禮笑言看起來要世故的多，哪有這般清澈如水。”
??……
??突然，白色的亮光閃耀在外，將秋綰的眼睛刺得睜不開來。
??“轟……”
??緊接著炸雷驚現，秋綰的耳朵被嗡嗡的回響擾亂的幾乎失去了聽覺。
??一瞬間，她幾乎失去了支撐的力氣，巨大的震動誘發四肢的傷口疼痛起來，整個人幾乎要倒在地上。
??而陸摯的體質似乎更差一些，比她還先一步倒在地上。
??這讓秋綰半摔不摔的被他拌了一個踉蹌，幾乎跌在他的身上。
??秋綰使勁抓著窗沿，身體卻還是搖搖欲墜。
??不過意識卻是清醒過來，她勉強站住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氣，更捂住耳朵，想要恢複聽覺。
??而緊接而來又是幾道閃電，以及震天動地的炸雷。
??大地都在震撼。
??暴雨如注。
??秋綰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場旋渦之中。
??但她還是勉強支撐著身體，扶著牆往後走了幾步。
??倒在地上的陸摯全身顫抖著，連嘴唇都在哆嗦，雙眼直愣愣的看著窗外，似乎已經被老天的震怒嚇傻了。
??“起來！”秋綰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卻又好心的伸手抓住陸摯的胳膊，想要將他提起來。
??可惜她現在四肢受了點傷，根本無力幫助一個成年男子——尤其是在對方如此的恐懼之下。
??秋綰搖搖頭，在心底為他感到一絲憐憫，還是忍不住手腳並用，將他從窗戶邊上拖開了數尺。
??或許是眼前不怎麽看得見雷暴，陸摯總算不那麽哆嗦，可眼神裏還是十分的無助。
??秋綰感到有些無奈。
??或許這就是古代人不可避免的脆弱吧。
??雖然大多數現代人也會害怕雷電，可他們並不會認為雷電是來自上天的懲罰。即使在現代社會裏依然會有非常可怕的自然災害，但現代人擁有強大的互助自救能力，雖然害怕，但是並不畏懼。
??可像陸摯這種雖然算得上是江左第一才子甚至是天下第一才子的人，他也不可能懂秋綰和禮笑言的物理常識。
??不過，秋綰並不會因此而對陸摯產生鄙夷，畢竟這是時代的局限。
??當然，如果禮笑言有這種表現，那她一定會狠狠地挖苦幾句，畢竟一個男孩子怎麽可以比女孩子表現得還要害怕雷電？
??“要是在現代，豈不是連換燈泡的事都要我們女孩子來做了？”
??秋綰坐在地上喘著氣，好一會才恢複了體力。
??抓著桌腳慢慢起身，她又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地衣服，覺得沒什麽大礙後，便朝陸摯說道：“我先走了，你在這裏休息會吧。”
??陸摯癡癡的看著她，嘴巴張得很大，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秋綰看了他一眼隻是搖搖頭，歎了口氣，轉身朝門外走去。
??推開門的一瞬間，酒樓裏一片驚呼與哀嚎。
??看來不隻是陸摯一個人被這接連的雷暴嚇壞了。
??秋綰沒有立刻離開酒樓，而是站在門內朝外麵望去。畢竟外麵還有電閃雷鳴，雖然聽到的和看到的已經距離非常之遠了。
??一些大膽的客人也跟著來到門口，朝外麵望去，嘴裏罵著什麽髒話。
??街上忽然有很多人跑了起來，更有鑼鼓喧鬧起來。
??“東八坊被雷劈了，燒起來了！”
??“東七坊也燒著了！”
??“大夥去幫忙救人啊！”
??“……”
??或許是雷電越來越遠，又或者是街坊間的情誼，酒樓裏也跑出不少人跟著那喧鬧的鑼鼓朝著東八坊那邊去。
??秋綰本來打算回家去看看慕潮生的傷勢，雖然她也很擔心蘇白煙那邊。可蘇白煙畢竟是去的皇宮，這她就無能為力了。
??她往外走了兩步，抬起頭來頗有些無助的望著天空，任憑那斷了線的水珠砸在臉上。
??“皇宮遭了雷擊！”
??“崇政殿遭了雷擊！”
??“皇帝就在崇政殿！”
??“天譴！這是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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