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未婚夫
“你還記得秋綰有個未婚夫嗎?”蘇白煙突然轉口。
??慕潮生不解:“什麽意思?”
??“我記得長輩們提過,秋綰她爹還在的時候,按照中原的規矩,曾給她定了門親事,”蘇白煙悠悠的說道,“有這事吧。”
??慕潮生搖頭道:“我沒聽說過,誰跟你說的?”
??蘇白煙咳嗽了一聲:“秋綰這丫頭沒跟你提過這事?”
??慕潮生還是搖頭:“沒有,從來沒聽她說過,有這回事?”
??“當然有,”蘇白煙點點頭,“對方可是江左名門,你們來中原這麽久,不可能沒去打聽吧。”
??慕潮生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秋綰有個未婚夫,在來中原以前,他們還曾說過這件事。
??慕潮生還知道他們倆小時候見過麵,隻不過那時秋綰年紀還小,而且長輩們並不同意這樣遠的親事,隻是秋綰的父親一直在堅持罷了。
??後來秋綰的父親遇難,這件事便沒人再提。可秋綰卻一直記在心裏,甚至還有些期待。
??去年年中的時候,當他們抵達臨海港時,秋綰就提出要去看看那個記憶中的小男孩。
??慕潮生沒有反對的理由。
??雖然一開始他覺得太昊的人都會比較迂腐,根本比不上他們蓬萊人的自由開朗積極向上。可好奇心驅使他跟著一起來到了那個小山村,遠遠地看了那個年輕人。
??“他是個秀才,”秋綰嘖嘖的說道,“你知道秀才有多難考嗎。”
??慕潮生自然不懂。
??蓬萊早年也有類似中原的科考,可現在早就廢除了。
??“你這樣隻懂舞刀弄槍的人是決計考不上的,”秋綰笑道,“不過你可以去考武舉,說不定能拿個武狀元。”
??慕潮生撇撇嘴沒有理表妹。
??武狀元什麽的他才不在乎。但表妹這話裏透著他不如一個秀才的意思,讓他著實不爽。
??“走吧,”慕潮生有些不耐煩,他們來前隻打算看一眼就走,現在已經看到了,他就想走了。
??可秋綰卻有些不舍。
??“爹娘生我養我,可長這麽大,我卻沒有好好孝敬他們一回,”秋綰的眼淚忽然就滴落下來,“看著你們都有家人,而我卻是孤苦伶仃一個……”
??她的話沒有說下去,可慕潮生卻已經明白表妹的意思。
??這樁婚事是秋綰父親指定的,長輩們其實是不同意的。她父親死了,人死為大,若秋綰真要選擇遵從父親的遺命履行婚約,蓬萊的長輩也很難去駁斥。
??更要命的是,他們也管不到秋綰。
??這些年來,秋綰一直都是在海上漂泊,家裏的長輩一年也難得見到她幾次。要是秋綰悄悄嫁了人,隻怕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況且如今,秋綰已經二十一歲,雖說她前麵還有若錦嫻沒有嫁人,可在蓬萊也是適婚的年齡。家裏的長輩其實反而為她著急了。
??照蓬萊的習俗,長輩們這幾年沒少為這個大姑娘找年紀相仿的青年相親,可秋綰一個也看不中,又或者根本沒興趣,當然更多的原因是根本見不著秋綰——一直在海上呢。
??而秋綰要是真嫁出去了,不管是不是娃娃親,隻怕是這些長輩反而會高興呢。
??有些事情就是這麽容易被時間所改變。
??“潮生,”秋綰忽然很認真的看著他,“我想去見他一麵。”
??“你確定?”慕潮生皺眉道,緊接著又補充道,“我是說,你得考慮清楚,嫁人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
??“我知道,我清楚我在做什麽,”秋綰堅決的說道,“如果這次我不能了解明白,我想我將來一定會後悔。”
??慕潮生不愛說話,但心裏卻在想你一定是在擔心湊過一段美好姻緣。其實他也清楚這個小姑娘曾經對自己有過一段依戀,現在他就更希望秋綰能夠有自己的美滿幸福。
??隻是。
??“一定要慎重。”
??與秋綰分開了兩天,第三天的早上,他們才匯合離開。
??一開始,他沒有問秋綰這兩天發生了什麽。可秋綰再也不提這個未婚夫的事情,反而讓他有些擔心。
??好在後來他們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韶陵的事情上。
??可是他們又遇見了另一個少年。
??禮笑言。
??初次遇見禮笑言,慕潮生能感覺到對方給自己一種特別熟悉的氣息。
??這氣息非常特殊,就像是另一個秋綰。
??果不其然,秋綰暗示自己要偷偷給禮笑言放生。
??但慕潮生還是故意將活結打的有些緊,他覺得路上遇到的都是“便宜貨”,不好使。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家夥不僅活下來了,而且還進了韶陵裏麵,最後與秋綰結伴從裏麵跑出來了。
??更讓他吃驚的是,忽然之間秋綰就與禮笑言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這關係進展之快,讓他這個與表妹認識二十年的表哥也感到非常的難以接受。
??那晚,他守在客房外,名義上是保護秋綰,其實是想偷聽他們倆在說什麽。
??結果卻發現他們說的話完全聽不明白。
??之後秋綰告訴他,禮笑言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尤其是他們倆之間說過的話。
??“連錦嫻姐也不說嗎?”他有些不高興。
??秋綰這才發現自己的行為似乎對兩個親人產生了傷害,於是安慰道:“我跟禮笑言說的話比較難懂,你們聽不懂的,你大可以告訴錦嫻姐,隻是徒增煩惱罷了。”
??見秋綰這麽說,慕潮生才算消了氣。
??在他看來,秋綰與禮笑言之間有一些共同的愛好,類似於圍棋、種花之流。隻是他們的共同愛好,他理解不了。
??後來遇到若錦嫻的時候,若錦嫻也談起禮笑言。
??“禮笑言是中原罕見的人物,甚至比秋綰還要特別,”她承認這兩個人存在著某種共同愛好,隻是她也弄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嗯,我也說不好,還是讓我們祝福他們吧。”
??也是錦嫻的鼓勵,秋綰才會鼓起勇氣去追尋禮笑言的腳步。
??同樣也是錦嫻的建議,讓他與阿琰兩個人晚一些跟上去。
??“別打擾他們兩個,讓他們多獨處些日子,說不定會好些。”
??想到阿琰,慕潮生的心裏卻是一陣難過。
??當初兩個人覺得是去跟著玩一趟,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慕潮生看著自己的傷腿,緩緩地坐回道床沿上。
??“你知道嗎,”蘇白煙的聲調降了八度,一臉神秘的說道,“我是跟誰一起來京城的?”
??“怎麽?”慕潮生抬頭看向蘇白煙,“還有人跟你一起從蓬萊過來?”
??“不,”蘇白煙微微笑道,“我說的是來京城的路上。路過江都府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同伴,巧了也是往京城來。我本來以為這趟旅途很寂寞枯燥,卻沒想到會有這樣一位說得上話的朋友相伴,讓我的煩惱一下子全都飛了。”
??“是嗎?”慕潮生皺起眉來,心裏有些忐忑不安。
??蘇白煙嘿嘿笑道:“那當然,人家可不像你這樣無趣,隻知道拿著劍裝酷,對吧,秋綰是這麽說你的吧。”
??慕潮生不置可否,心中嘀咕著蘇白煙話中的意思。
??蘇白煙搖著折扇,走了兩步重新回到椅子前轉身坐下:“我們倆這一路,從天南說到地北,從太昊的科舉說道蓬萊的元老會,彼此間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哼,”慕潮生冷笑道,“於是你們炸雞頭燒黃紙拜了異姓兄弟?”
??“額,拿到沒那麽誇張,”蘇白煙笑道,“不過也差不太多。”
??“那倒要恭喜你了,剛來中原就結識了一位好朋友。”
??蘇白煙搖搖頭:“你不關心他是誰嗎?”
??“是誰?”慕潮生的臉色有些發青。
??“這人就是連續錯過三次秋試被譽為江左第一才子的陸摯,”蘇白煙的扇子忽然收起搭在自己的左手掌心裏,“也就是秋綰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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