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高亙使節
第二編 第五卷
??火燒火燎篇
??第541章 高亙使節
??泰享三十九年二月十六日上午，天空萬裏無雲，晴好。
??北門外，一縱三十餘輛上百匹馬的隊伍來到了通穀關前，而他們持有的卻是高亙汗王特許的白鹿使節旗。
??“現在你們不能進去。”監守的城門官攔住了車隊，雖然他說的很霸道，但額頭上卻流出了許多虛汗。他在通穀關待了不下十年，很清楚這麵旗幟的份量，這是高亙汗王直接派出的使節，他一個小小的九品武官，卻被逼硬著頭皮頂下來。
??沒辦法，這是他的職責所在。沒有上官的允許，他是不可能讓這麽多高亙人過關的。平日裏拿點銀兩，放幾個不顯眼又換了太昊服飾的高亙人過關，不成問題，可這裏騎馬有上百號人，要是進了關城，出了事，誰負責？
??當然城門官也不傻，遠遠看見車隊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派手下去通知上司。
??可他的直屬上司遲遲沒有回複，這就讓他很尷尬了，畢竟這樣的場麵，他可鎮不住？
??“我你都不認識？”一個虯髯大漢突然從車隊的後麵出現，目光如炬直射這小小的城門官。
??“你是？”城門官嚇了一跳，雖然覺得對方很麵善，可還是沒能馬上認出對方。
??“啊，是他！”身邊一個年歲更長的老卒吃了一驚，趕緊在城門官的耳邊俯首，“他是折羅侯的長子，遊擊將軍折九淵！”
??“折羅侯的兒子？”城門官也嚇了一跳，折羅侯他可得罪不起，人家的折羅部大營就駐紮在關城後麵，每天也常有很多兵將出入關隘。可折羅兵大多數走的是東側的軍門，平日很少會走這條普通百姓用的正門。當然，這折九淵是折羅侯的公子，他要出入這關隘，自己是萬萬不敢阻攔的。
??他心下一緊，正要吩咐城下的兵丁開門，卻見那老卒又使了一個眼色。
??“大人！萬事小心啊！”
??城門官如遭雷劈，嚇得一哆嗦，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不禁對那老卒還以一個好臉色表示感激。就像他剛才想的那樣，折九淵要自由出入是沒問題的，可他偏偏和高亙的白鹿使節隊在一起，那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
??“放不得，這種事情寧可等會被上官罵一頓，也不能自己去擔這幹係。”他長籲一氣，心中一塊大石算是放下了。
??折九淵見城頭的城門官仍舊不理他，便皺了皺眉道：“你若信不過我，就快派人前去稟告劉大人，就說高亙汗王新立，特派使節前往京城。”
??……
??小小的城門官自然是不能一直阻攔高亙的使節團，也不敢對這支隊伍進行例行的搜查。這不合規矩，而且若是查漏了就麻煩了。
??通穀關理論上的最高長官是指揮參將，位列正六品，原本是梅文雋，但已經遭到彈劾，調往瀚海都護府降級任用。折九淵提到的劉大人，卻並不是新來的繼任者，而是通穀關的真正上官是兵部派遣的兵備道。
??通穀關是數百年的軍鎮，本屬樞密院直管，隸屬雲中州指揮使司管轄。但文武爭執，而雲中州也多年沒有像樣的兵事，所以雲中州的軍事大多由兵部管理。武官體係自成一派，兵部也不願依靠武官，所以在重要地點派遣兵備道來幫助本州巡撫來整飭軍務。
??兵備道也不是什麽常設官職，甚至也沒有品級。這位劉大人來通穀關五六年了，也依然頂著兵部的烏紗帽，兩年前才從正七品的經曆擢升為從六品的推官。以品級論，還不如通穀關的指揮參將。可兵備道的權限極大，指揮參將品級雖高，但事事都受牽製，形如傀儡。
??當然這是在沒有兵事的地方。
??如果換做是瀚海、淞滄都護府這樣由樞密院真正直管的地方，那裏也有兵部派出的兵備道，可話語權就小了很多。那些帶兵的將官，別說指揮使與參將這些，連那些千總百總都不會買他們的帳。
??劉大人是通穀關的真正父母官，此時的他正躺在屋內的床上，摟著如花似玉的小妾纏綿，而心裏卻想著如何從折羅營的軍需中多克扣一些下來。
??從城門那裏逐級上報過來的通報，每天都有幾十件，他都懶得聽，一般都讓人轉到指揮參將那邊去，自己落個逍遙快活。隻要錢不少，那些煩心的事本該有該管的人官。
??“文人嘛，就該坐而論道，那種東長西短的俗事就該那些粗鄙的武人濁官去管。”
??他心裏盤算著去年的收成還算過得去，不過年底不如過往。北方那些野蠻人每年秋天都會搞個什麽納答穆，按理說年底的收成應該很多才是，可去年年底卻是一塌糊塗。據說是高亙發生內亂，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聽說連汗王都死了。
??高亙汗王的死活不是劉大人在意的，他隻關心這“老酋”的死至少讓他損失了好幾千兩銀子。
??“指揮使不用管，跟我沒關係，可按察使、布政使還有巡撫那裏是少不了的，京城兵部除了本兵和左右侍郎也是繞不過去的，樞密院不用管，可都察院的那些上官得孝敬，還有戶部吏部也是繞不過去的，最最重要的是還有內閣的幾位大佬，得找點特別的禮物送去，萬一入了他們的法眼，將我掉回京城，青雲直上……”
??劉大人還在美滋滋，門外卻已經叫了起來。
??“劉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高亙人來了！”
??“找那個誰誰誰去，”劉大人心裏十分的不痛快，隨口回了一句，卻沒想起那位高自己一級的同僚名字，“對了，那個新來的參將叫什麽來著？”
??“劉大人，這，那個，參將大人也來了！”門外的下人說的有些支支吾吾，很顯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稟他的老爺。
??劉大人皺了皺眉，心裏先是一陣高興。畢竟正六品的參將見自己著從六品的推官，麵子是足夠大了。
??可馬上他心裏卻又一緊，道一聲“壞事了”。
??那可不，連參將都沒主意的事情，顯然不是一件小事。
??劉大人一把推開身邊的小妾，打個軲轆就從床上起來，抓起衣裳，來到門邊。他一邊穿衣，一邊問道：“到底什麽事，快說！”
??“據說是高亙的使節，好幾百人，各個帶著兵刃，卻說要去京城。”
??“完了完了？”劉大人頭上的汗珠涔涔下滴，“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原本他花了好多銀子才買到這通穀關兵備道的肥缺，前幾年才把債還清，這兩年才開始收利息，一想到這裏也不安寧了，錢也沒法撈了，心裏哪能不慌：“快去通知折羅侯，讓他的折羅兵來幫忙！”
??劉大人越想越著急急急忙忙，連帽子也沒顧上戴，就拉開門，也不顧內室的春光四瀉。他見到幾個下人都站在一旁，便急道：“你們待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
??“劉大人，”那位連名字都沒混熟的指揮參將卻搶先一步迎上來攔住他，“高亙派來的是使節團，並非是要攻打我們。”
??“什麽什麽？使節？”劉大人長吐一氣，“那就好，那就好。”
??“劉大人，這使節團之事，我等均無權限管轄，還是將他們在城外妥當安置。最好去請折羅侯來商議。”
??“對對，去請折羅侯！”劉大人忙不迭的點頭。
??“某粗鄙武人，不善文辭，還請劉大人書寫官函，奏報巡撫大人以及朝廷有司，請示如何處置。”
??“對對對，”劉大人總算笑了起來，“就這麽辦，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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