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痛定思痛
返回雁愁峽的路本來是很平坦的。
??可被人追著跑，都烈王的心裏卻是十分的不平坦。
??為了更安全的逃出生天，三萬兩千都烈軍分出兩支陣旗留在中軍陣地，為主力大軍的撤退守護。
??可洶湧澎湃的雀弦大軍席卷而來時，他們的反抗也不過是一顆小石子落在池塘裏濺起的一陣漣漪而已。
??雀弦王毫不費力的指揮大軍擊破了這兩陣兩千人的抵抗力量，繼續煙塵滾滾的朝著都烈軍的方向追去。不過，這多少減緩了雀弦軍的速度，兩軍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不少。
??哲羅奇仍然不放棄，因為他還不能確定彭裏多那一萬人的奇襲軍到了哪，萬一這些蘇洛親軍能夠截斷哲歸虎的後路呢？
??雖然從哲歸虎這火急火燎的逃跑態勢來看，都烈軍連近在咫尺的賀察馬都放棄了，顯然他們已經發現了彭裏多，這讓哲羅奇不是很開心，但如果簡單地計算戰場的兵力變化，還是讓他欣慰了不少。
??師羅台在小青山下讓雀弦軍損失了數千人，可相對的，都烈中軍的後撤讓他都烈王與他的前鋒左右翼都斷裂開，這三支軍隊加起來有一萬兩千之多，這大大減少了都烈軍的戰鬥力。
??都烈王是不願意在這樣的兵力劣勢下與侄子進行最後的決戰，他死也要保住這三萬兵力。而兵力大優的哲羅奇卻樂意看到這一麵，哪怕是冒著傍晚天色變暗，混戰中戰損加大的風險。
??損失了兩陣兵後，都烈王沒有派出更多的阻斷的後軍，對他來說，現在的每一個都烈武士都是他極為珍貴的兵力，他舍不得丟掉。
??讓都烈王高興地是，彭裏多的蘇洛親軍並沒有攔住他們。直到都烈軍趕到雁愁峽要塞的外麵時，彭裏多的騎兵才撞了上來。
??而此時都烈軍的一部已經往要塞裏撤退了。
??彭裏多毫不遲疑的對都烈軍發起了衝鋒，然而天色昏暗，加上已經抵達要塞邊上都烈軍的士氣高漲了許多，蘇洛親軍的攻勢並沒有去的太大的戰果，激戰了半個時辰，卻隻能眼真正的看著都烈軍大部分都撤回了要塞。
??雀弦王終於趕到了要塞，可他也隻有下令讓彭裏多撤下來。夜已深，舉著火把的雀弦大軍不敢繼續靠近這堅固的要塞，隻能退後數裏連夜建立新的營寨。彭裏多則自告奮勇的為大軍做前衛，抵擋雁愁峽可能派出的夜襲騷擾。
??……
??回到要塞裏的議事廳內，灰頭土臉的都烈王，十分生氣的摔壞了好幾個茶碗，那可是都烈王最喜歡一套茶具，當初花了不少銀子從太昊商人那裏買來的。都烈王一直很珍惜這套茶具，可如今卻還是經不住他的暴怒摧殘，落成一地碎片。
??看著地上的碎瓷片，都烈王又覺得心疼，伸出手撿起一片。
??葫蘆灘之戰他戰敗了，都烈軍遭到重挫。
??現在他龜縮在雁愁峽，與左翼小青山的師羅台的聯係也斷開了，右翼的先勒喜也不知去向，先鋒大將賀察馬還有他那精銳的赤焰營都被淹沒在雀弦大軍的洪流之中。一萬多人，雖然並不是全部都沒了，可雁愁峽這三萬人隻相當於雀弦軍的一半，根本不能去打一場像樣的決戰了。
??“去複查一遍倉庫，看看還有多少糧食，”都烈王吩咐手下的親兵，“夠我們吃多久。”
??雁愁峽要塞裏的糧食應該夠都烈軍吃上很長一段時間，他現在最擔心的並不是糧草問題，而是軍心。
??大戰失利對軍心的打擊是很嚴重的，如果不是天黑，他甚至懷疑雀弦軍會一鼓作氣衝破雁愁峽要塞的防禦大門——這樣的事情在過去的曆史上發生過多次，再堅固的城門也會因為士氣低落而被攻破。
??他決定連夜巡視城防，無論如何都要穩住軍心，隻要軍心在，一切都還有可能。
??“以少勝多的戰例，過往比比皆是，當初我哥哥在和勒羅布交戰時，一開始兵力也少得多，可後來就逐步的扭轉了局麵，最後徹底終結勒羅布的時代。”
??雖然勒羅布曾短暫的擁立過自己，哲歸虎卻並不會懷念舅舅。成年後的自己也很清楚當年舅舅擁立自己並不是真心要立自己做汗王，而是需要一個年幼的傀儡。哥哥哲歸鹿成年了，不接受他的控製，這才是舅甥直接矛盾的起點。如果自己長大了，多半也會走上和哥哥一樣的道路。
??哲歸虎忽然懷念起兄長在世的日子，努力去回憶哲鹿汗王當初是如何麵對勒羅布的閉壓。
??“最初並沒有什麽人支持哥哥，勒羅布還將他流放到沃卡部去，老沃卡王提出異議後勒羅布乘機將他抓起來殺了，然後由另一個舅舅勒羅斐做了沃卡博濟。勒羅布以為這麽做一舉兩得，誰知道勒羅斐控製不住沃卡部內各部族的反抗，最終夜歸烺重新奪回了沃卡部的統治權，並興兵支持哥哥。”
??“可那時沃卡部的兵力不足與勒羅布對抗，哥哥也控製不了蘇洛親軍，初期的戰鬥都以失敗而告終，夜凜寨甚至不得不遷徙數次，來避開蘇洛親軍的攻擊。”
??“沃卡軍的抵抗多年後，都烈部的折歸泰才站到了哥哥這一邊。兩軍合力與勒羅布決戰。見到勒羅布的統治岌岌可危後，塗雁的金高薩乘機宣布獨立稱汗，而原本支持勒羅布的雀弦軍卻在關鍵的決戰時，沒有出兵相助。幾經征戰後，勒羅布終於被殺死，而哥哥也奪回了金帳王城。”
??“這是哥哥的過去，他曾經的輝煌也是從那時才開始，”哲歸虎猛然睜大雙眼，“我為什麽不能像哥哥那樣呢？”
??在城牆上，都烈王微笑並親切的拍了拍每一位都烈武士的肩膀，鼓勵他們不要氣餒。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叛臣逆子終究會被打倒！”
??他一邊安慰著守城將士，一邊思考著眼下的局麵。
??“哥哥當年連一個兵卒都沒有，甚至在擊敗勒羅布之前，也沒有多少自己的軍隊，可他終究成了草原之主。用太好人的話，就是他占了大義的名分，他是高亙汗王，是草原的統治者，勒羅布終歸是僭越了他的權力，早晚被大家舍棄。沃卡王夜歸烺積極的支持哥哥，一個原因是為了複仇，另一個也是因為不走這條路就沒路可走。折歸泰支持哥哥，除了兒子折滿徹與哥哥是紮塔兄弟的關係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勒羅布總是讓都烈部單獨與肅直汗交戰，折損巨大，然而功勞犒賞卻都歸了勒羅布自己。沃卡部與都烈部兩大部族支持了哥哥，這使得其他兩部認為對立的形勢已經扭轉，沒有必要繼續支持勒羅布。所以勒羅布真正敗亡的原因是失去了眾人的支持，而非戰場上的失利。”
??“如今我雖然在戰場上失利，可我畢竟還是真正的攝政王，大義應該在我這裏。今天我卻看到夜弁炤的沃卡軍為哲羅奇出戰，這就是我的失敗了，我不應該忘記籠絡沃卡王，因為我的疏忽，才會讓沃卡部轉而支持了哲羅奇。對，我應該去爭取沃卡部和塗雁部的支持，不過這兩個老東西狡猾得很，一個躲到了夜凜城，一個躲在王城外麵看戲，要讓他們支持我，看來要費一番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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