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兩麵夾擊
初冬的太陽早早地落山，傍晚的時分卻顯得特別長，明亮的光線散漫在整片大地上，久久不願沉寂在黑暗裏。
??時間並不允許雀弦軍與都烈軍繼續打下去，天色變黑對雙方來說都是不利的。在這個時代並沒有完全可行的夜晚決戰樣本，曆史上的名將們總是盡可能的將戰役的戰鬥時間安排在白天，哪怕是淩晨。
??黑夜對敵方不利，可對己方的進攻同樣也是危險的。尤其是在這樣寒冷的冬夜，天黑後人們隻要離開爐火一小段距離，就會感受到冰凍的滋味。很少有人能夠在晚上待在外麵，哪怕一小會時間，都可能會冰凍住身子。
??寒冷不會因為暴風雪的停止而結束他的冬季旅行。
??月神教的祭司們都在警告草原上的人，這是有史以來最寒冷的冬季，而這頭一場暴風雪絕不會是最寒冷的，而下一次暴風雪什麽時候會到來，沒有人會知道。
??高亙人很少會在冬季作戰，雖然他們習慣於冬季雪後初晴的日子去打獵。自汗王博濟以下所有的貴族都喜歡在冬狩的活動中表現出自己的風采，可冬季的獵物遠遠少於夏秋時節。
??高亙汗國曆來的戰爭都是發生在夏秋之際。春季時節大家都在忙著清點羊群和尋找茂盛的水草地，到了夏季和秋季，高亙牧民才有時間去參加汗王或者博濟的遠征。而這樣的遠征，通常能給他們帶來不少的收入，從而補貼因為冬季寒冷牛羊大麵積死亡的損失。
??高亙的冬季太冷，很多次戰爭都因為拖到了冬季的風雪天而草草結束。二十年前與肅直汗的戰爭就差點因為暴風雪而雙方罷兵，最後是沃卡王的繞後奇襲解決雙方來年還要繼續作戰的麻煩，一勞永逸的為高亙汗王清理了大麻煩。
??今年的暴風雪來的很突然，這才剛剛進入十月份，暴風雪就席卷了整個高亙草原。
??如果雀弦王和都烈王的動作慢上兩天，那麽這場圍繞汗王之位的戰爭可能就要往後拖上好一陣子了，而年幼的小汗王哲虞鶴或許可以在王城裏安安穩穩的待上一整個冬季。
??又或者說，小汗王哲虞鶴的登位儀式往後拖延幾日，或者說哲鹿汗王的葬禮時間再延長一些，甚至說哲鹿汗王再堅持兩天才死——那麽現在的局麵或許就沒法發生了。
??汗王的葬禮是沒法發生戰爭的，叔侄兩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強迫高亙武士參戰，這是對傳統信仰的挑戰。而暴風雪到來後，叔侄兩人很無奈，隻能中止剛剛才開始的戰爭。
??雀弦王本打算利用自己集結四萬兵力的先發優勢，打哲歸虎一個措手不及。他知道哲歸虎會進入雁愁峽要塞，但他也知道哲歸虎那點本事，不可能擁有一萬以上的兵力。換句話說，即便哲羅奇打不下一萬都烈軍的雁愁峽，可他能夠包圍雁愁峽，將哲歸虎控製在裏麵。隨後，他可以輕易的大敗趕過來的都烈城援軍，然後攻擊都烈城，徹底摧毀哲歸虎的老巢。哲歸虎就算在雁愁峽要塞裏好吃好喝，也不再擁有實力與雀弦王對抗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投降。
??所以當暴風雪來臨的死後雀弦王是十分的召集，機會對他來說錯過了就很難等來了。
??不過雀弦王想不到的是都烈王也討厭這風暴風雪，
??哲歸虎逃離王城的時候，並沒有馬上前往要塞雁愁峽，而是與兀顏汗一起，進駐了神頭嶺。兀顏汗認為，這個時候如果退守雁愁峽，不過是苟延殘喘，根本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誰控製了蘇洛親軍，誰就掌控了高亙！”
??這是一條亙古不變的法則。
??哲歸虎深知現在對他而言時間是最大的敵人，一旦哲羅奇在王城繼續對蘇洛親軍進行分化吸收，那麽到了明年開春，哲羅奇將會擁有十幾萬大軍，而到那個時候無論是沃卡軍還是塗雁軍，都將不得不臣服與他。僅憑數萬都烈軍，哲歸虎將無法與之對抗。
??所以都烈王非常迫切的希望能在這倉促的冬季戰爭裏扭轉敗局，擊敗，乃至擊潰雀弦軍。
??無論是雀弦王還是都烈王，都希望戰事能在冬季結束。雀弦王不希望都烈王在冬季找到其他的助力，從而使雙方的實力對峙發生根本性變化。而都烈王也不希望時間拖到來年，那時自己就隻有絕望了。
??倉促，悲涼，意外，充斥這這場叔侄之間的戰爭。
??賀察馬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終於突破了哲可定的防線，卻沒想到防線的背後，等待著他的是更多的陷阱和障礙，還有蘇洛親軍那些饑渴難耐的凶狠騎兵。
??賀察馬的赤焰營陷入了哲可定設計好的混戰之中，久久無法擺脫。原本計劃的衝刺折返，再衝鋒，再折返……如此以往，來回多次的衝擊之下，沒有人和軍隊能夠頂的住。
??天色有些黯淡，可哲可定並沒有打算放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衝出前鋒營地，隻是他並沒有足夠的力量對賀察馬施以壓力。這讓賀察馬總算找到了機會，一麵整備部下，一麵大口大口的喘氣休息，
??賀察馬停留的地方並不安全，這裏離哲羅奇的本陣太近了。他並沒有膽量去衝擊一整日都在休息的哲羅奇大軍，這無異於送死。
??而他也終於想起了小青山那邊的青煙。
??至少師羅台那打得不錯，賀察馬覺得有些慚愧，但他並不氣餒。
??“機會是創造出來的，”他安慰自己，“我的部下不會白白犧牲，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徹底擊潰這個王子。”
??機會會有的，可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他今天繼續戰鬥下去了，他隻能先折返會中軍大營。
??賀察馬帶著慢慢集結起來的一千餘騎兵，朝著小青山方向佯動了一段路，隨後，正當他準備折返東歸的時候，卻見到了一麵大旗。
??那是一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旗幟，黑色的底麵上畫著一頭白色的狼頭。
??自打記事起，他就知道高亙的沃卡王的傳說。
??再過去高亙的博濟並不會被稱為王，但是沃卡王是例外。
??沃卡這個詞在高亙語裏就是夜狼的意思，驍勇善戰的夜凜氏一直擔任沃卡部的博濟，可並不是每一代沃卡博濟都會被稱為沃卡王。
??隻有單人匹馬獵殺過頭狼和嵬熊的人才會被族人承認為沃卡王。不過，後來汗王允許其他各部博濟也稱王，因而沃卡王的稱呼並不在那麽需要獵殺頭狼和嵬熊來證明了。
??作為高亙的武士，賀察馬十分畏懼沃卡王的旗幟，而現在他的麵前居然出現了。
??那領頭的銀裝素裹白袍小將，渾然一個當年叱吒風雲的沃卡王？
??賀察馬覺得有些眼花，揉了揉眼，這才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現在的危險。
??“快跑！”他大聲的傳令，馬鞭紛紛飛起，赤焰營的武士都不是傻子。
??一聲清脆的哨聲傳來，賀察馬側頭望去，卻發現哲可定的蘇洛軍旗也朝著自己揮動。
??兩麵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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