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隨軍書吏

  約戰的前一日，雀弦軍率先進入了葫蘆灘，哲可定率領的三千先鋒搶占了葫蘆灘的中心高地，甚至在那裏簡單地設立了一道一人高的木柵欄防線。


  ??哲羅奇的大軍也在中午的時候抵達了牛尾坡，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擴建了哲可定留下的營寨，作為自己進攻雁愁峽的大本營。


  ??站在坡頂，望著綿延展開的軍營，哲羅奇心情大好。


  ??“倫越昌到哪了？”忽然他一臉嚴肅的問身邊的親兵。


  ??“回稟攝政王，”那親兵道，“已經抵達北麵的老黑林外，正在準備穿越林地。”


  ??哲羅奇點點頭：“派人告訴倫越昌，讓他小心一些，哲歸虎不會讓他輕易的穿過老黑林的。”


  ??“是。”說著那親兵掉頭就走。


  ??哲羅奇轉頭看著另一名親兵：“烏齊烈的五千人應該已經抵達小青山下了吧。”


  ??“回攝政王，一個時辰前烏齊烈已經報告他們正在攀登小青山。”


  ??哲羅奇點點頭，重新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軍營，那是哲可定的先鋒陣地。


  ??“陸老板，”他沒有轉身，卻喊起了身後的太昊人，“你過來看看我的大軍，是不是很雄壯。”


  ??陸攀小步跟上，掃視著原野間隨處可見的軍營，不禁也談到：“連綿不絕，如此壯哉！”


  ??“加上左右兩翼和前鋒後衛的兵力，此次出征我帶了六萬七千名將士，”哲羅奇歎道，“就算是我父汗在世時，也極少帶這麽多軍隊出戰。”


  ??陸攀心裏卻想我太昊隨隨便便就能召集一隻十三萬的淞滄大軍，你這六七萬人算得了什麽。


  ??哲羅奇接著說道：“敢問陸大老板，若是將來我率領十萬鐵騎，能否擊破太昊邊關，南下中原？”


  ??陸攀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壞了，這廝開始遐想了，可不好應付啊。


  ??見太昊人沉默不語，哲羅奇微微一笑：“放心，我暫時還不會這麽做，等我攻破了都烈城，統一了高亙，先對付的還是你們太昊的死敵兀顏汗。我這麽幫你們，你們太昊的朝廷是不是應該多給點好處？”


  ??這樣的話陸攀是真的沒法接。順著哲羅奇的話，那麽就會被人以為自己是個諂媚小人，而站在太昊的立場，又怕哲羅奇翻臉無情，自己小命不保。


  ??他真希望禮笑言就在自己的身邊，如果這家夥在，那麽哲羅奇的炮火自然會扔在這廝的身上。


  ??“你家是在江左吧，”哲羅奇臉上舒展開一抹奇特的笑容來，“我聽說那裏四季如春，山水如畫，曾經有位朋友去過你們那待了兩三年，回來後就對我說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你知道他說了什麽嗎？”


  ??陸攀搖搖頭。


  ??“人生世間五十年，不若江左河畔柳，”哲羅奇歎了口氣，“你知道嗎，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我，也讓我永遠的失去了這個朋友。”


  ??陸攀好奇的問道：“他又去了江左？”


  ??哲羅奇搖搖頭，冷笑一聲：“江左？哼，我親手殺了他。”


  ??說著，他那雙淩厲奪目的眼神射向陸攀，讓這位江左富二代嚇了一大跳，背上的冷汗幾乎要濕透了整件襖子。


  ??“放心，”哲羅奇拍了拍陸攀的肩膀，安撫道，“我不會殺你的，因為你不是我的朋友。”


  ??“豈敢……”陸攀想說自己哪裏高攀的上攝政王，但這話始終說不出口，戰戰兢兢之下咽喉發澀了許多。


  ??“我們是生意夥伴，”哲羅奇微笑的解釋著自己的邏輯，“比朋友更高級，也更純粹。”


  ??“是……是，”陸攀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隻得不停地抹去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將來，”哲羅奇麵朝天空舒展雙臂，大聲的呼喊，“我要打造出一支真正的十萬鐵騎！”


  ??陸攀明白哲羅奇所謂“真正”的意思。開礦冶鐵製甲以及打造兵器，這是哲羅奇的心中所願。陸攀當然不願意為哲羅奇做這種事，但他感覺自己被捏在對方的手裏，哲羅奇會有一萬種辦法讓自己乖乖順從——無論自己耍了多少小聰明。


  ??而且，哲羅奇還會給自己足夠的甜頭——錢。


  ??一個高亙王子，居然知道陸攀這樣的商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貪財。如果陸攀不做，也會有其他來自太昊的商人為他效力。


  ??“我該怎麽辦？”陸攀感到很無奈，開始後悔當初不該一個機靈想出抄底集市的主意。現在自己已經深深的陷入了這場高亙的政變中了，如果哲羅奇戰勝了他的叔叔，那麽自己將永遠擺脫不了他的陰影。如果他戰敗，那麽自己將會陷入哲歸虎這些哲羅奇的政敵的絞殺。現在自己不承認也不行了，已經坐上了哲羅奇的這條賊船上了。


  ??“禮笑言，你這個狗東西！”他在心中罵起了這位遠方表兄，一遍又一遍。


  ??“報！”一名武士急衝衝的從遠處騎著馬衝過來，直到哲羅奇的身前才下馬，“哲可定塔吉的軍報！”


  ??“哲可定寫的？”哲羅奇點點頭，伸手接過來打開一看，卻是笑了起來，“我這個弟弟還真是心急，今天就想占領整個葫蘆灘。”


  ??說著，他回過頭將軍報遞給陸攀：“麻煩陸老板記錄一下。”卻又對那名報信的武士問道：“你是哲可定的親兵嗎？”


  ??那武士點點頭。


  ??“很好，”哲羅奇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一步也不能越過防線！”


  ??那武士愣了一下，見哲羅奇的目光甚是淩厲，趕緊低下頭稱是，便回身上馬返回先鋒大營。


  ??陸攀正趴在地上用毛筆別扭著記錄了剛才哲羅奇的對話，同時也將哲可定的那份軍報抄錄在案。他不懂如何做一名隨軍文書，反正哲羅奇讓他記錄什麽，他就寫什麽。


  ??哲羅奇走過來盯著他寫的字瞧了一會。陸攀知道他一個字也不認識，但並不敢亂寫，因為哲羅奇會將他寫的東西都拿去找人翻譯校對。如果亂寫會怎樣，陸攀不敢想，也不敢做。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讓哲可定越過中心高地的防線嗎？”哲羅奇見他寫完了最後一個字，便跟他聊了起來。


  ??陸攀搖搖頭，他那裏懂這些，而且他對這些打仗什麽的完全不感興趣。


  ??“越過了中心高地，那麽哲可定的三千前鋒軍就會暴露在雁愁峽的夜襲距離內。我可不想今晚聽到可憐的弟弟被人劫營的消息。不管怎麽說，我都希望他能夠打的漂亮一些，這樣我的臉上也有光，畢竟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不是麽？”


  ??陸攀思索了一下，決定將哲羅奇的這番話也記錄下來，於是又埋頭奮筆疾書。


  ??哲羅奇冷哼一聲，抬起頭望向天空，雙臂再次舒展：“願月神聆聽我的祈禱，請站在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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